第三十六章 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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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刚吃完,一个内侍前来禀报说,溧阳知府宋健前来觐见,已经等候多时了。皇上皱了皱眉头,我忙说道“义兄,龙门汤的事,还得宋知府帮忙呢?”皇上对内侍说道:“让他先等着。”
皇上漱了漱口,喝了几口酽茶,看我逗弄着小白虎,半晌说道“买地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由我来办。”我点点头。
“师伯,你的官比知府的官还大吗?知府还来觐见你?”石勇天真的问。我没有把黄裳就是皇上的事跟他说,我怕跟他说了,他就会象袭人一样,在皇上面前战战兢兢,也不肯一起坐下吃饭了,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皇上显然也不想让他知道,笑吟吟的说道“师伯的官要比他大一点点。”
“师伯,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他侄儿不是好东西,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上笑道:“好,我马上就去教训他一顿。”说着,向前厅而去。见皇上走了,石勇说道“我偷偷瞧瞧去。”
“你回来,不准去,我要检查你的武功。”袭人还要在一边侍候着,我挥了挥手,让她先歇着去。我教了石勇几招武功,让他自己练去。
我坐在屋顶上,看着漫天的繁星,想着今天答应皇上帮着他收服燕子门,不知道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想,我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能不能理解呢?皇上现在千方百计的向我示好,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呢?我应该怎么应付呢?
星星眨着眼睛,却不回答我,我想起给袭人讲的故事,那是在鼓励袭人,又何尝不是在勉励我自己?我攥了攥拳头,给自己打气,“我能行,我一定能行。”
乍暖还寒的夜风里,远处传来夜行人衣裾朔风飘扬的轻微响动,在这漆黑的夜晚,什么也看不清,我凭借自己超凡的耳力,悄悄地向发出声响的地方摸去。
我终于看见那个人了,浑身上下包裹在一团黑色之中,就连脸上也遮了面罩,他倒挂在屋檐上,显然在偷听屋里人的谈话,我知道这是皇上和宋知府在说话。
我的身上向来不带什么暗器,捡了一块石子向黑衣人弹去,石子夹带着风声,呼啸着飞了出去,黑衣人的耳力却是不凡,见机也快,石子还未到跟前,他双脚早已经脱离了屋檐,箭一样向院外飞去,我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后面传来护卫的大喝“什么人!”我们早已去得远了。
黑衣人的武功确实不弱,他转过街角时,正碰上一个提着灯笼的胖子,就要相撞的刹那,竟然巧妙的避过,胖子的灯笼却掉到地上,呼啦一下着起火来。胖子大喊,“黑无常啊!”转眼间,我也从他身边掠过,他又喊“白无常啊!”
黑衣人穿过了街区,向东城门方向疾驰,紧接着奔向城墙,守城的官兵还未反应出怎么回事,他已经飞下城墙。
可怜我着了女装,行动多有不变,只和他相距一丈之地,却就是追不上,转眼就到了城外的开阔地,我甩开腰中寄的天蚕丝,向他的双脚缠去,他却在一瞬间停步,转身,回头,向我奔来,抬手就是一掌,掌风刮得我脸生疼,我大惊失色,师父曾说我的武功在天下间少有敌手,怎么这么轻易的就遇见敌手?
我运起真气,硬着头皮接下他的一掌,就在电闪雷鸣的瞬间,我的手镯发出一道红光,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黑衣人倒飞出去,显然受了伤,惶然间脚下的速度竟然有增无减,快得象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间,人已在三丈开外。我一愣神,抬脚又追了上去。
边追边想,他的武功明明比我高,刚刚从城里出来时显然未用全力,就是想引我出来,只不过他的武功比我高,又怎么会一掌就败落了呢?我猛然想到,莫非是师父在暗中帮我?

我心中暗喜,撩起裙子,在后面紧追不舍,这情形若被人看见,不知道会怎么指点我呢!好在现在到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黑衣人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我加快脚步,这一追,恐怕追出三五十里地。眼见前方一片黑黢黢的树林,黑衣人一头扎了进去。
我来到树林边,听听林内,竟然毫无声息,我不敢轻易的进入树林,在林外转了半天,就听见林中乌鸦“哇哇”叫了两声,显然有人惊动了它,只不过两声之后,一切都归于寂然。
我悄悄的向林中摸去,四周一片死寂,只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我凝神倾听,妄图听见一点点细微的声响,然而只有北风轻拂树梢的声音。
黑暗紧紧地压迫着我的身体,寂静悄悄地击打着我的心灵,我紧张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赌徒,明明不知道输赢,却只追寻答案揭晓时那片刻的刺激。
师父在哪?他为什么还不来见我?头顶一声轻微的异响,我下意识的向前一窜,却觉得脚下一拌,似碰到了什么机关,就听见头顶弓弦响动,几十只箭羽向我射来,我甩开天蚕丝阻挡,腕上的手镯又发出一道红色的光圈,正好把我罩在光圈之内,天蚕丝未挡住的箭羽碰到光圈,纷纷坠地。
红光消失,我这才想起,刚才打伤黑衣人,莫非是这手镯帮的忙?我又惊又喜,如果真是这样,这天下间我又有何惧?
又向前走了数米,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向我砸来,我一掌劈过去,手掌感觉碰到软软的,像人的肌肤,“不会是人头吧?”我只觉得头发根发乍,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人我也不是没杀过,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从未有这种感觉。
“还是离开这里吧?”我心生退意,寻着刚才走过的路向外摸去,走了半天,却仍没有走出树林,脚下又碰到了什么东西,我伸手一摸,“天哪!不是人头是什么?”胃里的饭菜毫无顾忌的喷了出来。我心想,我还是不适合闯荡江湖的。
双手碰到了人头,我只觉着不知道放哪好,盼着能找到一弯泉水,好好的洗一洗。这漆黑的夜里,又上哪里找去?
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纵身上树,还是在这树上呆一宿吧,别又碰上个死人,转来转去的,我自己觉着好像迷失了方向。
我坐在树杈上,只觉得刚刚所经历的,仿佛是一场噩梦。我把全身心都放松,用意识触摸整个树林,竟然是死寂一片,好像一个生物都不存在,可是刚才的人头又是谁放在那的?总不会自己骨碌来吧!
我收起心思,开始修炼内力,耳朵却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整整一夜,我未曾合眼,却也并不感到累,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树林间稍微能视物了,我这才跳下树,想去看看昨晚摸到的到底是不是人头,却只看到我的一堆呕吐物,哪有人头的影子?恍然间我甚至觉得不会是我昨天做的梦吧?
急着赶回溧阳城,我也不纠缠这些琐碎之事,沿着一条林中小路,走了半天,竟然又回到原地,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林子有古怪,不会是什么奇人异事布置的阵法吧?我索性跃上树梢,清晨的树梢升腾起一片白雾,雾气迷茫中,一个院落出现在眼前,炊烟正袅袅的升上天空……
这个屋子只怕是大有古怪。说不定与昨天的黑衣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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