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雪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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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的送舒小姐出来,身上连一件披风也没有,我虽然不觉着冷,可别人看我的目光却有些不一样,我还是决定先去买一件披风。又顺便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再一思忖,不和石头、翠翠他们打个招呼也不好,再说,我也得探探那个死太监为什么找我,或许只是我虚惊一场。
我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个单间,换上新买的衣服,我以前的衣裳除了白色就是黑色,这次我一改往日的装扮,身穿深蓝色书生衫,头发挽起来,戴上书生帽。
我掏出我的随身三宝,一把匕首、一打银票、一包人皮面俱。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从新选了一张戴上,镜子里出现一张清秀的脸,我笑了笑,这张脸比刚摘下的那张顺眼多了,这薄薄的人皮面具,不仅透气,而且面部的表情生动,不知情的还真是毫无破绽。喉结处也重新处理了一下。
心里嘀咕,不知谁这么聪明,发明了这种东西,白白的便宜了我,不过,最应感谢的是我的便宜三哥——诸葛宥,听黄裳说,诸葛宥在燕子门的小字辈中很有些名气,很得帮主师伯的赏识,我用不用再帮他一把?随即苦笑,自己还没着没落的,还惦着帮别人。
出了客栈直接回家,出来这么长时间,估计那个太监早走了,我把大门敲得咚咚响,不一会传来脚步声,出来开门的是石头,他看见我,神情一滞,我心一沉,他不会认出我来吧?我变换了一下声调,说道:“请问,这是诸葛过先生的家吗?”“啊,是的,对不起,先生不在家。”他显然没认出我来。
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是这样的,我和诸葛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今天恰巧在西门附近见到他,他托我转交一封信给你。”说着,我把写好的信交给他。他一愣,接过信看了看,我知道他不认字,看他装模做样的不觉好笑。“您请进屋坐一会儿,好吗?”我不知道石头还会这样客气的说话,倒巴不得进屋看看,随即点了点头。
还没进屋,就感觉不大对劲,屋子里可是有好几个人!莫非那太监没走?这时想走已是不可能,那样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硬着头皮进了屋,那个死太监坐在上首,旁边还有几个护卫,孙二娘和丫丫瑟瑟的呆在一角,翠翠也面色苍白的站在一边,本来挺大的客厅,一下子变小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那个死太监看了信后,拿腔拿调的问。“小生姓吴,名慈仁,十里堡人,因为在十里堡与诸葛先生一起吃过面,才认识,小生今日进城办些年货,不巧在西城见着诸葛先生,他很着急的样子,求我给家里带封信,小人正好顺路,就带来了。”
我也不等他问,痛痛快快的说完了。石头翠翠孙二娘俱是一脸忧色。那个死太监说道:“白白让咱家等了半天。不过,这封信咱家就拿着,好回复皇上。”说完抬起**就走,石头巴巴的塞了二十两银子,说是给一行几人喝茶。我下巴差点掉下来,这还是那个傻头傻脑的石头吗?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直奔南城门而去,果然是皇上找我,我就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住在这里了。既然师父让我参加燕子门三月在亳州举办的比武大赛,不如,我就先去亳州吧,说不定还能看见师父呢!
出了城二十多里,就有一个不小的镇子,我找了一家看起来挺干净的小饭馆,填饱了肚子就问小二,有没有卖马的,小二道:“要想买马,那得等到墟日才有的卖。客官,不是我说,就这雪这么厚,马也是跑不起来的。您要想出门,最好过些时候,雪化了再走。”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我还不想走呢。
出了镇子,我一路向南,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施展出轻功,一阵疾驰,路旁的树木不停的倒退,北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遇到村落或行人,我就慢下来,免得吓到别人。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却再也看不见人烟,我有些心急,难道我的命这么苦,要露宿山野吗?
当远处的地平线抹去了太阳的最后一抹残红,我终于发现了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的房子,这总比露宿要好吧!
我加快脚步向山坡行去,呼啸的寒风中隐隐的传来孩童的哭泣声,越接近那房子,哭声越大。我还以为是一间废弃的破屋,没想到还有人住,我心中一喜,就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就看见屋子前五六个黑影,好像是狗,猛然发现那狗的眼睛里发出莹莹的绿光,哪里是狗,分明是狼.啊。
狼显然也发现了我,三只奔我而来,还有三只坐守在门边,我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收割了一狼的脑袋,随之俩掌拍出,三只狼一同毙命,门边的狼刚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于非命。
我拔出匕首,在雪上擦了擦,只看见门打开了一道小缝,慢慢的伸出一个头来,看样子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见我把狼全杀了,欢呼一声冲出门来,把几只狼全拖进了屋里。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墙角还有俩个人的喘息声,间或一俩声抽泣,听声音是俩个女孩子。即使看不见屋里的一切,我也猜出这不是人家。
三个小孩子抱了几抱柴,熟练的引着了火,我这才看清屋里的情形,空荡荡的屋子,一尊缺胳膊少腿的石像,墙角一堆稻草,大概是他们睡觉的地方,此外什么也没有。
少年熟练的拨着狼皮,显然他经常干这个。俩个女孩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岁,衣裳虽然破旧,但是脸洗的很干净,头发也梳理的很整齐,显然对我这个陌生人心怀戒备,三个孩子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瞟我一眼。

山风很大,都说,懒汉听风,越听越凶,山风不知吹到何处缝隙,发出尖锐的呼哨,在这漆黑的夜里,听来就像一个惨死的人,发出的最后一声惨叫,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两个女孩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门缝很大,吹得火苗跳跃不已,少年把一只收拾完的狼放架到火上烤,烤肉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把一张狼皮塞进门缝了,风立刻小了不少,又拽过两张披在女孩的肩上,等少年把六只狼全拨完皮,火上烤的狼肉也差不多好了,焦黄的颜色,香气四溢,几个孩子两眼放光,就像饿了很久的狼,少年很有长兄的风范,撕下两只狼腿,先递给两个女孩,又看了我一眼,也递给我一只。
静静的啃着肉,没有放盐,并不好吃。可是几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我还真担心他们不小心把舌头也一起吞了,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他们大概也和我一样无家可归吧?想想今天可真是够倒霉的,事情全都聚到了一起。“真的是黄裳把我出卖了吗?我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把我卖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难过他的背叛,还是与他的别离?我心里说不清。
吃了几口的狼腿肉,我撂倒一边。解下腰间的天蚕丝,轻轻一甩,缠到柱子上,纵身一跃,人已经躺在上面,一声叹息,昨天以前,我还以为能睡上几天我的大床……
几个孩子见我跃上丝带,满眼惊奇,过了半晌,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磕头如捣蒜,我手一虚抬,少年就向被人拉起来一般,愣呵呵的看着我,他的脑门已沁出血迹。
我笑道:“小家伙,你冲我磕头干什么?”“我要跟您学武,求您收我做弟子吧!”我还未出师呢,哪能收徒?“你学武干什么?”那少年未等开口,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那两个女孩也跟着大哭起来。
我猜想几个孩子的遭遇一定不同寻常,因此也没有劝慰他们,任他们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哭罢了,这才抽抽噎噎的讲起他们的身世。
原来三个孩子是兄妹,姓石,少年名叫石勇,俩个妹妹因为是女孩,也没有取名字,就叫大丫、二丫,他们的家在距此四五百里的通州。就这四五百里,这几个孩子整整走了三个多月,来投奔住在桃花坳的外婆。
他们的父亲自幼好武,可是没有拜过什么名师,只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却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每日吃吃喝喝,偌大家业,没几年光景,就败的差不多了。
一天,石勇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得了一把宝刀,能切金断玉,自己心中欢喜,免不了在朋友面前吹嘘,不成想没过几日,就被几个蒙面人杀上门来,他们的母亲见势不妙,把他们三个藏进了地窖,几个孩子这才逃过一劫,可惜父母和大哥均被蒙面人所杀,宝刀也被抢走了。
卿本无罪,怀璧其罪。看着这三个不停抽噎的孩子,我心中感慨。不过我可不想收徒,收一个徒弟得操多少心,我可是懒得很,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你起来吧,不要老跪着,我是不收徒的。”
“您不收我,我不起来。”一个小屁孩,我就不信还说服不了你。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学武?”
“当然是为我父母兄长报仇!”
“你说,你的父母最希望你做什么?”
“当然希望我给他们报仇!”“错了,你的父母最大的愿望,是让你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至于报仇,能报仇则更好,报不了,他们也绝不会责怪你,我说的对不对?”
沉默了半晌,他点头说道:“是的。”
“我再问你,你知道杀你父母的人是谁吗?”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既然不知道仇人是谁,又说什么报仇的话?”
我见他沉默不语,知道我的话触动了他的心灵。“你的父母最希望的不是你为他们报仇,而你也根本报不了仇,你学了武功又有何用?”
我语重心长道:“人活着,就要快快乐乐的,一个心里充满了仇恨的人,是不会快乐的,你不快乐,你的父母泉下有知,也不会快乐的。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你的妹妹保护好,将她们养大**,那时,你的父母就是最高兴、最欣慰的时候。”
石勇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下来“谢谢您对我说这些话。”
我淡淡的说道,“起来吧,我不会让你白磕头的,我虽然不能收你为徒,但是,我可以指点一下你的武功。”
第二天天刚亮,石勇就爬起来,火堆眼看就要灭了,他要去抱些柴火,我一宿基本没睡,隔一会儿就给火堆加几根柴。此刻我正躺在天蚕丝上假寐。
石勇推了几下门,谁知门却推不开了,哪想到昨夜老天竟然悄悄地下了一夜的雪,把门给封住了。我轻轻的推开门,漫天遍野银装素裹,雪是不下了,但是接连几次的大雪足足有两尺厚。
我劈断了两棵碗口粗的树,拖着回屋时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门上方的大石上刻着三个大字——山神庙。我这才恍然,原来我在山神庙里过了一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林冲在山神庙里过了一夜之后,可是更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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