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黑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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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倒下!星坚提醒自己,他肩负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他闭起眼睛,不去看自己身上渗出的鲜血,他将毕生的幻力凝聚在结界上艰难的支撑着,他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而韧如钢丝的细丝在结界上缠了一层又一层,星坚狂喷出一口鲜血,他对正全力催动火焰的菱茗说:“王,对不起。”因为结界就要崩溃,他不能胜任保护王的重任,他的眼前渐渐变得黑暗。
而,这不是生命的尽头,他听到了熟悉的乐律。
美妙的玄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音符漫天而来,刀一般割断层层雪丝,如金属一般的断裂声夹在土族人熟悉的旋律中不绝传入防御结界,一曲《来生》完结后,所有的雪丝尽数断在雪地上。
菱茗看到了手拿幻笛站在防御结界外的嫣然,羽雁依旧被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她身上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极热的岩浆从她身上流淌过,甚至就连她的衣衫都没有被烧坏。
幻影说:“嫣然,你怎么会安然无恙?”
嫣然说:“我也不知道。”从进入暗杀森林时起,她就隐隐的觉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保护在她身边,使她免受一切灾难,岩浆将她吞没时她并没有感觉到热,仿佛有一层清凉而不可摧毁的盾牌将她护住,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她醒来时已是在雪山中,羽雁就趴在她身边,她看到了幻影镖在雪山上空不断泛起的紫光,于是她拼命的赶了过来,还好没有太迟。
星坚用疗伤术恢复伤势后对嫣然说:“嫣然,把羽雁交给我,我来保护他,相信我。”
嫣然说:“我能保护他。”
星坚说:“冷月死后,我们这里幻术最高的就是你,嫣然,危险无处不在,王需要你保护,把羽雁交给我,我答应你,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他。”
嫣然迟疑片刻后将羽雁交给了星坚,她走到菱茗身边时,见菱茗正看着羽雁的脸发呆,她默不作声的站在了菱茗身旁,她知道,经历了这么多,这位王者已心力交瘁。
安静,只持续了一瞬。
一棵雪白的大树突然摇晃几下,倒塌,随即化作一堆散乱的积雪,一群雪白的鸦雀发出凄厉的鸣叫惊慌向四处乱飞,只飞出不远便突然在空中凝注,随即重重摔下摔做零散的雪块,几乎是鸦雀落下的同时,整座雪山剧烈的颤抖起来,菱茗他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横七竖八的裂痕,一声爆裂般的巨响从上方传来,雪山顶端遮天蔽日的雪当头压下来,无处可躲!他们只有将幻力凝聚在周围以做毫无意义的抵抗。
大雪将要将他们埋没时,他们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他们同时向下坠落,雪淞山高过万丈,即使他们此时是在半山腰,摔下去的后果也会是粉身碎骨。
冷风越来越剧烈的刺痛着他们的肌肤,无数的雪块击中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僵麻,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他们依旧看不到地面,他们不知道自己摔在地上会变成什么模样,也许那时根本就没有模样可言,大家都会是一团肉泥,此时谁也不能自主,他们是必死无疑,即使是不会被摔死,紧随他们落下的万重积雪也会成为他们的坟墓,除非,有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而奇迹正发生在此时,因为他们中有总能在险境中创造奇迹的精灵。

云澈的身上突然发出了紫红色的光,光迅速铺展,变成一条红色的地毯,地毯在云澈的召唤下将菱茗、嫣然、幻影、星坚和羽雁托住,化作一道紫光向一侧飞出去,地毯平稳的落地后化作紫红色的光消散在了空气里。
这是精灵族中每个精灵都有的精灵毯,精灵毯对每个精灵来所都是弥足珍贵的,因为精灵毯只能使用一次,精灵们总是将他们用在万分危急的时刻,所以许多时候精灵们根本就不会想起使用它,有多数精灵至死也不曾使用过,云澈也是在极度绝望时突然想到的,他看着紫红色的光消失的方向,突然失落起来,云清本来可以不必死的,如果在水兽围攻他们时他就想到了使用精灵毯的话。可是,逝去的,总是无法追回。
菱茗、幻影、星坚和嫣然不约而同的看着高大的雪山在眼前倒塌,这般壮观的景象很少有人能在他的一生中观赏到,即使是他活了千年万年。星坚突然将羽雁扔在地上,飞快的向雪山倒下的地方奔跑,幻影和菱茗在身后喊他他竟似听不到,幻影和菱茗去追他,可是星坚拼命的跑,直到趴倒在地上,幻影去扶星坚时,星坚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鲜血立时从幻影的手腕流出,连续不断的滴在土地上,化作土。
菱茗迅速抢过去捂住星坚的眼睛,竭力将幻力注入到星坚体内,过了许久,星坚才缓缓的松开了幻影的手腕,菱茗将手从他眼前拿开后,他的眼球突然变成了深紫色,紫色迅速蔓延到他的额头,他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他的皮肤没有了光泽,他变成了一具土塑。菱茗跪倒在地上,他的幻力没有抑制住毒性的发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死去,他无能为力。
幻影任由手腕处的鲜血汩汩的流淌着,没落的说:“星坚死于黑蔓藤之毒。”
菱茗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黑藤蔓是一种剧毒,它生长在水族中极其阴暗之处,无色无味,由于黑藤蔓的毒性见血才会有效,所以并不常用于暗杀中。中毒者初时没有丝毫异状,毒性侵入脑部后才会迅速发作,而毒发之时中毒者的意识已经混乱,不出片刻即死。
幻影接着说:“星坚受过伤才会中毒的,水兽曾咬伤他,王,水兽的牙齿上有黑藤蔓之毒。”
菱茗没有说话,他俯下身子正要念动安魂咒时,看到了星坚左手边土地上的痕迹,那是星坚临死之际用最后的力气画下的痕迹,他画的是一柄短剑,就像冷月死后压在身后的那把,他的头脑突然乱成一团,他直直的跪在星坚的尸体旁凝视着那个痕迹,进入暗杀森林后的所有事从他脑海中一一掠过:墨迹的死,柔纱的死,羽雁的昏迷,水狼的死,冷月的死,先知的死,星坚的死还有冷月和先知曾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嫣然在归来客栈中的昏迷和不久前被岩浆掩埋后的安然无恙。
风吹乱了菱茗湛蓝色的头发,土迷了他的眼睛,之后,一个藏了许久的谜终于在他的意识中解开,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终于变得明朗,而真相,却使他更加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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