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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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旁,灵鸟擦着小亭顶端悄无声息的滑翔而过,射入亭中的光线被它的羽翼遮挡住时,亭中老人正稳稳的端着茶壶缓缓向茶碗中倒茶,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突然凝结成冰,炎热被一扫而空,空气似乎被冻结,无数道细小的冰箭穿破瓷壶瓷碗向四处激射,灵鸟被冰箭射中哀鸣着直直坠落下来,巨大的身躯将小亭砸塌
老人手掌中托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球闪到了亭外,这冰球是射向他的冰箭凝集所成,此时平静的溪水突然怒涛翻涌,一道水龙冲天而起随即化作成千上万个巴掌大小的锋利齿轮飞速旋转着向老人激射而来,老人掐着左手手指念动防御咒语,冰轮靠近他时全部碎成冰珠,冰轮尽碎后冰珠已埋过他的膝盖,他正瑟瑟发抖,一道滔天巨浪直扑而来,他只念了半句咒语已被巨浪吞噬,而巨浪随即化作坚冰,将他结结实实的冻结其中。
水面骤然破裂,漓水骑着水兽上了河岸走向坚如岩石的冰块旁时惊讶已爬满了他苍白如霜的面孔,因为比岩石还要坚硬的坚冰上出现了道道细小的裂纹,他的幻冰术在水城是赫赫有名的,对付这个老人他有十足的把握,老人破解掉他的冰剑咒已大出他所料,他绝不敢相信他能破解已是他幻力极限的极冰之术,可裂纹越来越大,坚冰裂成八块冰柱倒在地上,然后脆生生摔断,漓水看到身上罩着一层淡红色柔光的老人,他的右手中依然托着那个冰球,他只用左手便幻化出了一层足以阻挡住极冰之术的防护结界,漓水瞪大了眼睛,他没有再出手,因为一道白光已刺穿了他的身体,他表情错愕的说:“先知不会幻术,你根本不是先知。”
老人说:“我是。”
漓水身体剧烈震颤着自水兽上摔下,他虽然已死,透明清澈的鲜血却依旧流水一般从他的胸膛中汩汩流淌出来,他死不瞑目,水兽沉沉的低吟一声倒在漓水身边化作一滩冷冷的水。水兽是漓水用幻术幻化出的坐骑,漓水死去,幻术消失,水兽便化作水。
“你不是先知。”白衣泛着柔光的英俊男子飘在枝头上不急不缓的说,他双手凭空转动,似乎在把玩着什么。
老人虽然看不到他手中的东西却能感觉到他双手和眉宇间传来的冷冷杀气,他不自主的微笑道:“我若不是先知怎么会知道你是刀无痕?”
刀无痕明亮的眼中蓦地放出两道冷峻的光,他轻轻往双手间吹一口气说:“你是素颜。”他说话时,风声四起,老人右手中冰球已化作十柄极薄的冰刀从十个不同的方向激射向刀无痕,而十柄冰刀却在半空尽数被无形的力量震碎,冰屑如一层白雾般纷纷飘落,无形的刀无声无息的射向老人,老人感觉到当头袭来的令他窒息的力量后慌忙使用土遁之术,可他的双腿刚没入土中巨大的压迫力量已袭到,他的土遁咒被化解,无痕刀划过他的右肩露出了雪白细腻的肌肤,他艰难的喘着粗气,身体似乎被一张柔韧的网紧紧缚住又似被一只巨大有力的手攥紧,无形的力量还在压迫他,他渐感窒息。
没有风,刀无痕比墨还要黑的长发却飘荡在身后,三百米之内的空气都能被他幻化成无痕刀,无形无质无声无息却能开天偏僻地,他操纵空气的幻术自上古至今只有一人堪与之匹敌,他的潇洒而俊美即使是丽质的水城女子也不能与他比美,普天之下能令他敬服的只有幻术至高无上的水城之王和美貌绝伦的若水二人,所以他傲慢,这傲慢无时无刻不写在他的脸上和他的说话的语气中,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老人”完全控制于鼓掌之间,他嘴角微撇,嘲讽的说:“素颜,是你土族的幻术不堪一击还是你故意要班门弄斧,怎么愚蠢到用我水族的幻术来攻击我?”
素颜急喘着粗气,轻笑:“是因为你不配见识我土族的幻术,你亲眼看着你的同伴漓水在我的手下死去,可你又能做什么?你……你……”空气中的压迫更加沉重,他无法再说下去。
刀无痕说:“你能在我眼前将漓水杀死是因为他根本不值得我去救,你告诉我先知在哪里?我可以不杀你。”说着已将幻力收敛了许多。
素颜轻蔑的笑着说:“你不敢杀我!”
刀无痕愣住,他的确不敢杀素颜,因为素颜是女人。
无痕刀不能见女人的血,若不然前功尽弃。这个秘密只有练无痕刀之人才知道,而由于无痕刀极难练成,千万年来练过无痕刀的不足十人,他们都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之中,而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得知?他苍白的脸突然变得绯红,脚下踩的树枝断折后飘落下去,他立起手掌,艰难的踟蹰着,是冒着六十年生不如死练就的幻术付诸流水的风险杀掉这个女人以不使关系到无痕刀存亡的秘密公之于众,还是……还是保全自己空前绝后的幻术?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痛恨过。

“你不用再迟疑了。”一名农妇突然丢下扛在肩上的一捆柴说。
刀无痕没有注意到她是怎么出现在眼前的,于是警惕的说:“你说什么?”
农妇面无表情的说:“一个将死之人已没有迟疑的必要了。”
刀无痕冷笑:“就凭你?”他感觉到她身上没有丝毫幻力。
农妇说:“当然不是凭我,你也知道先知是不会幻术的。”
刀无痕惊诧,手上却分毫不缓,他迅速将手掌横斩,空气瞬间被横斩做两半,无痕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斩向先知,而无痕刀将触及先知时却消散在仿佛从天边传来的悠扬笛声中,刀无痕暗吃一惊,默念咒语,乌黑的头发突然直竖起来瞬间变作了银白色,然后在眨眼间迅速变长,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先知缠住,白发渐缠渐多,只须臾就在先知身上缠了数百圈,而笛声突然变得刺耳,音符如刀一般砍着缠成巨茧的发丝,而凝结了刀无痕毕生幻力的头发坚韧之极,音符破碎、笛声走调,他的头发却没有一根断掉。这是集他幻力之精华的拼死一击,他知道今日必死无疑,因为他感觉到了身后三道若隐若现的杀气,这其中任意一道都能对他构成致命的威胁,所以他当机立断,不顾生死去完成任务。烈焰从他的背后透胸而过后,他倒在地上,眼中充满嘲讽,因为即使是幻术比他还要高的人被他的头发缠绕住也会化作一滩血水,何况只是一个不会任何幻术的先知。没有先知,他们在这个处处是杀手、四处是危险的疆域寸步难行。
可刀无痕眼中的嘲讽只持续了一瞬,因为扮作农妇的先知又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他看到先知身边那个人就全明白过来,那个人是可以瞬间移动五百里的幻影,是他在不知不觉间将先知在自己的白发中移走,而后他在彻底的绝望中死去,他绝望不是因为没有完成王派给他的任务,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张比自己还要英俊的脸,他来不及问那人是谁已然死去,压制素颜的幻力随之消失,素颜念动咒语从土地中走出来,单膝跪倒在一头纯净的湛蓝头发的英俊男子身前恭敬的说:“王,先知已经带到了。”
他便是土城的王:菱茗,他俯身轻轻扶起素颜说:“素颜,我都要误以为你是先知了。”
素颜念动咒语,须臾,她已变回了美貌少女的模样,而本为先知的少妇变做了那名老人。三日前,菱茗派善用易容之术的素颜去请先知,一路上素颜依靠易容术多次躲过水城之人的追杀终于找到了先知,而水城善于占卜的黎阳占破了他们的行踪,于是派漓水和刀无影前来追杀,先知预料到危险后告知了素颜,于是素颜为了保全先知自己易做先知的摸样,又将先知易做了打柴的农妇。
先知凝视着菱茗漆黑的眼眸真诚的说:“王,此去虽然凶多吉少,可是我会跟随你。”
菱茗微微锁眉,说道:“先知,我们会成功吗?”
先知摇头叹息着说:“我看到前方黑雾弥漫,没有光明,可这并非结局,结果必定会出人意料,我勇敢智慧的王,土城的先王先祖会保佑你逢凶化吉,而我们,都甘愿为你而死。”
菱茗看着红霞满天的远方说:“这一次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先知轻叹道:“王,或许事情并非你所想的这般简单,你与涅涧、若水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你们三人注定会纠缠不清。”
涅涧、若水,这两个人一个令他恨之入骨一个令苦苦思念,二十年来令他日不得安夜不能寐的无非就是对涅涧的仇恨和对若水的想念,这一切都源于二十年前的那场令他至今想来犹自会咬牙切齿的战争。那一战,土族几近灭亡,土城几近毁灭,而战争的根源便是那个叫涅涧的水城之王,土族的幻术在他强大的水族幻术下不堪一击,那天,他所到之处遍地是土族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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