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宁扬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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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重新给弄回去躺着,倾绝半支着肘看着她:“你全吓跑了。”他轻声说着:“我招你了?燎着毛一样就窜起来?”
小白是刚听他要叫刘波,知道他又要忙叨。一股无名火窜起来,脑瓜子一空,什么也没想。这会子听他一出声,她一下回过闷来。刚才好像太不给他脸,当着一堆人冲他发飙让他下不来台。她鼻子一酸,还没怎么着,自己先哭了:“我就不想让你去,昨天晚上你都不睡觉的。”她一哭,倾绝有点受不住了,伸手把她揽过来:“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倒哭起来,不去就不去,再哭两眼糊死了。”
小白扶着他躺下去,微噎着轻语:“你漱漱,然后吃点东西。把药吃了再睡一会罢。”他看着她,这些年来,没人管他,以前没人管,后来没人敢管。他有他固定的思维模式,皆是凭此而为。生活起居,自有奴才替他打点,但皆凭他心意。他想什么吃饭,想何时安置,想宿在何地,皆是他自己所愿。再体贴周全,他也感觉不到关怀。这世上没人关怀他,只有怕而已。所以他连自己也不关怀,身体只是工具,成就他所愿的工具而已。
但这近两年来,让他满溢了许许多多的关怀。从他们心越离越近开始,她对他的关怀,点点滴滴的渗入,她不仅好的尽是给他,体贴周全,更会纠正她所认为不合理的环节。她可以不考虑环境,不思虑状况,因为她有一个最重要的中心点。那便是她的相公,无论是在府里,应有尽有,还是在府外。物资溃乏,她总是尽最大可能,为他营造一个温暖安全的范围。她会在该吃饭的时候嘱他吃饭,会在干燥地时候劝他喝汤,会在他伤的时候不许他饮酒。更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安眠。很细小的事情,却很温暖。
他看着她的身影在屋里,接过她递来的小漱钟。他吃一点粥,然后乖乖躺下,她搬了个小绣墩坐在床边,托了腮看他:“你想问刘大伯什么?我给你问去罢?”她了解他,虽然她无法帮他分解公事上地繁杂。但至少她是一个最值得信任的信差。
他不语,轻轻摇头,伸手去抚她的乱发。她握着他的手指:“相公,你别怕。那些人来了,我能帮你挡。我没受伤,我有汲风丹。小宝也不会有事!”这话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是她说得很有底气。他轻笑,反手去握她,她接着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就是死嘛。不是说驭者不能投胎吗?那不要紧,咱们下去了,照样过日子。”她笑着,眼泪却掉下来:“到时让菊姐姐他们帮着多烧点元宝。咱们还能是有钱鬼!”
他侧身搂过她来,听了她的话,让他也想掉眼泪。他的唇贴着她的颈窝。什么也没说,不用再说了。
倾绝其实经过上次强行化形,外伤已经好了。但他依旧乖乖地让小白摁在床上当了七天的药罐子,凌破当日把他们送回来就又回了雪影山。一方面他去那里汲风巩固灵力。另一方面,小白也不太放心那些人。七天之后,他把南宫修带了回来,修胸口受大创,血几乎让金彩收尽,绞静瑶更是身体已经缩回到最初没成灵时的模样,一只一尺来长的小狐般。
然后其他人也都陆续回来了,星言恢复的情况最好,血骊异化之后恢复力惊人,两人互相融血,回来的时候,星言腰腹地伤已经开始慢慢愈合。灿菊和金池也一并让他带回来了,这两个经过这一场,都像大变一个人一样。灿菊更是端稳不惊起来,金池也不再是一副极度受惊的瑟摆相。老鬼也带了夜哥回来了,夜哥情况比老鬼更差,他贴的太近,差点让人分尸,而且倾绝把血用尽了。两人皆无法再化人形,只能慢养。夕月也跟着过来了,他已经妖化,身体的恢复力也很强,但也正是因为他已经妖化,兽体与人体已经不用分错,所以化**形之后,伤患依旧明显。但也开始半愈,并且恢复速度比人强了许多。
比起这些人来,宁扬就最糟糕了,而且他不肯治伤,属于极度不配合治疗地一型。那些人也没力气再去跟他较劲,第十天才勉强跟他挣巴着把他给弄回来。
小白得知众人皆活着,心下便大宽起来,加之倾绝天天气色渐好。所以也不再管他,由得他往衙府去安置众人,外带整理公务。自己便开始在家过保胎日子,从他们凌破回来当天开始,便吃了睡,睡了吃。
星言把宁扬带回来的,星言把他留在衙府,这边倾绝已经得了信赶过来了。宁扬在他

东屋里,歪在平时里常躺的大椅上半死不活,他这些治,但他也不让自己死。不停的催蛇丹地力量维持,身上刚换的衣裳又都透着碧血,已经不能算是血了,泛着绿光,很淡。他现在也没力气跟别人强挣,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把他给弄死。但他就是咬着牙关不肯行药,伤裹上他马上又乱动,搞得别人不知如何是好。
倾绝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汁:“这九冥草,现在小白不吃了。府里还有一些,估计还有个十来天的量。”他看着宁扬,面上阵阵泛绿气,忽蛇忽人地样子。
“我在做你想做的事,何必还来。”宁扬微微一笑,声音轻似化无。
“于此之前,我的确想这样做。”倾绝也笑起来:“云宁扬,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猜错了!”
“哦?”他半睁着眼看他,四目交汇之间,言语汇心而出,我猜错了吗?怎么可能,我是伦的灵物,虽然妖化,但依旧与他有主仆之谊。如果我身死,那么不到二十天后,伦的死灵出现,我便因他重生,体内蛇丹,八蛇齐出。但如果我伤愈,伦照样可以催血控我六脉,强逼我的力量,即使我不想,也会成为你的敌人。你为了保住小白的性命,必然在所不惜。将我弄到不死不生,才是最好的办法。我的力量全溃,即使伦催血,我也不可能全展。灵物之一受到损伤,八蛇之中,最强的是云宁扬,最佳的机会与办法!
倾绝垂眼看着药汁:“你许我家族七件事,第一件,助我祖父突破驭关。第二件,助我父亲,以药蛊暂痹我母亲的狂血。让他们得以成婚,继而生下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倾绝宁静非常,一丝一丝都没有波动。
“第三件,助我逃出缀锦。第四件,帮我擒获妖狼刹寒夜哥。第五件,以九冥草及蛇丹,帮助小白保得性命,并为我找到老参之精。”
宁扬微动,刚开开口,倾绝接着说:“第六件战,共克穆锦容。让我们可以全身而退。最后一件死相拼。”他抬眼看着宁扬:“其实不止七件,小白在我驭关当日让人掳走,你替我对抗制驭,保我性命。替我杀了前太子,除掉我政局大患,让我稳固其位。”他将药碗平伸过去:“所以,你与碧丹家,两不相欠。你,自由了!”
宁扬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无语。他明白,这意思太过明显,他很明白。七事已成,即便伦死灵再出,也没有理由再驭他。但是,以倾绝的个性,他考量必然更加周全。情谊于中,便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况且宁扬之后所做,曾经说过,友情馈赠,他不想割舍与碧丹一族的情谊。所以一直说服自己,这只是友情馈赠。倾绝难道不怕,他这般对碧丹伦的情谊,会让他不顾一切为他所驭,成为他收伏死灵的对手,成为危胁小白性命的敌人?这不是倾绝,倾绝不会做这样没把握的昏事。
“还不肯吃药吗?”倾绝看着他:“难道要我喂你不成?”
“为什么?”宁扬哑声开口。
“我说过,你猜不中的。”倾绝笑起来,微长的眼尾上扬出美好的弧度。
“为什么?”他重复。倾绝微弯下腰:“倾绝不是无血无泪的怪物,倾绝是半灵,但选择当一个人。”
“所以呢?”他看着倾绝贴近的面容,声音微哽了起来。
“所以宁扬对倾绝的友情,倾绝想收下。”他笑起来,将药碗送到他的手边:“我当然会为了小白不惜一切,你若是到时还要帮他,我自然不留情份。但至少,我们还可以当二十天的朋友。我可以先下手为强,折磨人的法子,我有的是。你不愿意让我动手,是不想我为难,这份情谊我若还看不见。就真是瞎了眼!你没完全猜对我的想法,我却猜对你的,对吧?”
宁扬浑身颤抖起来,忽然咬牙切齿的咆哮出声:“臭小子,谁让你猜了!!”他的声音哽咽,竟然想要哭泣,他活了几百年,现在竟然想哭。伦死的时候,他也想死,但也没像现在这样,想嚎淘大哭!他颤抖着手指接过药碗,垂眼看那酱色的药汁,刚才那一吼,差点让他断的了心脉,该死的。
倾绝笑着直起腰来,转身出去:“别洒了,不然就少了一天的量了。”在他关门的一霎,听宁扬又不顾死活的吼了一嗓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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