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门石现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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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看着面前的一切,惠园,是他们墨虚家许许多多先之地。汤山,因有温泉而富名,因山青水秀而托意。背有山,侧有依,面有水台,无论乐山乐水,见仁见智。皆是死者清幽的长眠之所。惠园依旧,高高矮矮的墓碑,召示着他们生前的尊荣或者平庸。家祠依旧,守在山脚之下,以袅袅不绝的清烟,让他们的灵魂安息。
只是此时,已经再无人烟。守祠护陵的人,早在七个多月之前,因墨虚家的变故,被擒的擒,逃的逃。这里显然曾经有驻兵来过,还残留了一些生存痕迹。不过此时已经撤离多时,估计是京里召传,无瑕再顾及。或者是之前,在倾绝还未到来之时,金武已经得了令,提前做了一些措施。毕竟这里离京甚远,离绛州也不近。山高皇帝远,地方官便是这里的土皇帝,见墨虚家已经倒台,这大片的陵园便成了无主之地。皇上活人尚且顾之不及,哪有工夫来讨死人的麻烦。于是便欺上瞒下,借此生财也是有的。
“这里归南平州管,但南平主府离此很远,分拨过来,该算是荡平县的地界了。”星言立在家祠的门口,看着灰岩木刻,轻声说着。
“是,县里上月便开始卖这块地。属下得到王爷的令,便去说要在此开林。前些日子,已经找人与官里的讲好了价钱。所以,这些天派人过来,也没什么麻烦。”金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瞒他,径自便开了口。
星言不语,这种事实在是平常的紧。皇帝自然不会做地这么绝,要挖人先骨,挫骨扬灰。毕竟只是忌惮驭者之力,但没有刻骨深仇,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只是下面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点官奉哪够他们享乐?他们这下一跑。定是更无在缀锦翻身之日了,这大片的地方,与其留给死人睡。不如翻手出钱来的更痛快!
倾绝微微眯了眼,这种事不稀奇。所以宁扬当初说他们碧丹家的陵寝仍存的话,他就根本什么也没提,只是早早让他过去瞧。墨虚家从被皇上软禁到出逃凌佩,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块地已经让县里拍卖了。一个小小的县令敢做这样的事。定是上面还有官官相护。一层一层剥下来,估计到了皇上那里,便是一无所知。
这样算下来,那碧丹一族,早在缀锦消匿了十年不止。家族陵寝能存着才是怪事!还有京城地白夜,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但这点倾绝却没过多担忧,万事起头难,真是可以得驭死魂。不知道有多少秘密要翻出来晒太阳。黑暗与光明本来就是并行而存,他从不会被未知的惶恐而吓倒,从来不会。
“不去上柱香吗?”倾绝看着星言的背影。忽然开口。
星言轻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必了,他来到这里,便是要来打扰他们的宁静。何必还要用那一偻清烟,谋得自己的心安?
“我只要墨虚云光跟墨虚亦。金武的身份如果不暴露,我保证这里依旧如故!”倾绝低语,既而便转向金武:“带路吧。”简单明了。不再多言。
星言怔了一下,微微睨眼看他。唇角微抿,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不用再说。金武点头:“墨虚亦生前没有功名,没有官职。所以坟墓平平,属下已经着人动了,是衣冠并无尸身。”
“哦?”倾绝一行人,他们此时已经穿过三山围拱的山道斜入,然后沿着湖畔浅道向更深幽之地而行。
“至于墨虚云光,他生前封王,死后追封二等麟公。之前却不见封土高冢,不见碑牌。属下着人查探数日,发现其入口。便在这湖底!”金武指着身侧的湖泊,这里谷道之间仍有细流,山坡之上满山野花。浅柳围岸,草木丰沛,山中清幽,鸟鸣不绝,静美非常。
“湖底?”不仅是倾绝,连星言都有些发呆了。他知道之前倾绝让父亲绘图,所绘家祠陵园之地,将墨虚亦以及云光地墓位标出。云光是墨虚家最早的家祖,所生年代,距今已经有近二百年。他的墓图,父亲根本不能绘得详尽,是因为,连父亲也不清楚。至于亦,父亲所绘的是真,但里面只有衣冠,尸身成谜。不过显然倾绝并未太多纠结于此,毕竟此时有所收获,便是探得云光的墓位。但是金武所探的云光之墓,竟然说是在湖底?
“是在湖底,属下已经着人打道先探,找到墓门。”金武说着,已经带他们来到湖畔最南侧的一处林地,这里已经有人等着,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堆,从土质地新鲜程度看来,是这几天打地道所掘的。
“从这里可以一直打到湖心,不过里面气重,虽然放了几天,又点了火下去。但还是缓缓再下比较好。”金武低声说着。
倾绝顺着那个洞口向下望去,是一个一人多宽的深洞,黑漆漆地,似是极深。一眼竟瞧不见底,一条绳索放下去,一会子,便见绳动。马上有人过来拉拽,然后拖上来一个背着筐的,掩着鼻口的劳力,盛了满满一筐的土。

这样的道需要小心,否则挖地太薄,容易水陷。而过,这里地底似有暗流,所以不敢打的太宽。加之时间紧迫,怕耽误了事。”金武轻声说着。
“我下去看看。”金武的话音刚落,忽然倾绝身边光影一闪。是夜哥,他抬脚随意地一迈,整个人便顺着洞口一下跳了进去。在他跳跃的一霎,星言清楚分明的看到他的形体产生微小的变化,他没有完全的化形,只变化了一部份。由于他动作太快又非常突然,站在洞口边的几个劳工几乎都没什么反应。直到他跳下去了。其中一个才咧了咧嘴想去拿绳子,却发现这根本是被他抛弃地配件。金武倒是很平静,他微躬了一下身:“王爷,依属下看,破门的时候还是带几个人妥当些。”
倾绝微点了下头,食指指尖微微颤抖了几下,眼眸就瞬间放了红。他在借夜哥的眼看里面,下跃很深,下去之后。一条长长的一直通向湖心的俑道。俑道里的土泥已经清的差不多,但很低矮,就算化形,以狼形的背高,也需要匍伏而前。里面嵌了小火熔,为了照亮以及烧灼试探这里的空气。一路点着向更深处。他静静地随着夜哥前行的动作看了一会,直到眼前出现一方石挡。青灰色的石门,只露出一小部份。但可以隐隐看出是门形。非常光滑,而且看起来极为厚重。
夜哥没有化形,但他的双手已经成爪,他一直贴着地爬过来的。当他看到这方石门的时候,手间聚了力,想伸手试一下坚硬的程度。忽然他脑中一凛,听到倾绝的声音:“别碰,回来吧。”倾绝一直与他通心通器。他微微一怔,他下来不光是看一下里面地情景,当然是要估测一下厚重程度。如果他的力量可以将这里打个洞,这样通了气不是更好一些吗?
他以前也曾听说过,大官或者皇家的陵墓为防盗墓皆设暗器。或者倾绝觉得他在这个狭窄之地无法施展,想找几个替死鬼先下来凿。但那样是稳妥,不过要搞多久?呆的越久。他们便越不安全。况且他刚才通心语让他下来,难道就只是看看?要想问情况,问那几个劳工不一样么?
他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依旧照着倾绝的吩咐退了出来。他掸掸身上的土,还没开口,倾绝这边已经转头向回走:“金武,你可识得精通音律之人?”
“呃<以去找。”
“你自己不是会么?”星言听他突然说这个,不由有些奇了:“不是盛传昭平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你也说是传了。”倾绝睨了一眼:“只能说是皮毛,根本谈不上精通。还盛传,墨虚家的大公子,风花雪月呢,常在外与人争风吃醋。我看这传言更是连皮毛都沾不上了吧?”
星言面色微变,倾绝继续说着:“或者你精通音律?这样省得我在外面去找了。”
“你所说的精通,是要到一个什么程度?”星言微怔:“如果你只是要操指技艺,徽宫烂熟……”
“够了。”倾绝微微一笑:“我并不是要你掠指神魂,音动入骨。因为你我,皆无琴心!”
星言微叹,是啊,技术高超却无琴心。因为他地技巧,是用来悦人,并非拿来动心。“那我谈不上精通。”星言低语。
“徽宫烂熟,是你自己说的。我对精通二字要求,便只限于此。我给你残谱,给我续全了就行。”倾绝脚下不停:“那门上有字,我刚看到了。是残谱,琴谱!”
夜哥一下明了,怪不得他一定让他下去看,因为,他要借他的眼,亲自来看。那门上确实有一些鬼画符,他是瞧不懂。但倾绝一看之下,便知道是琴谱,琴谱是指法谱,以字地偏部加上手法指示缩写成谱字。练奏者需要按谱将指法习熟全曲之后,不再依谱摸索,方才演奏。刚才那门上有一部份谱字,门是掩在土中,上下皆有一半被土泥压实,只有中间一小块露出来。倾绝之所以习琴,是为了稳定内心的燥动,舒解心神而已。所以,他并非遍识熟稔所有琴谱。石门如此厚重,一看便知是极硬的青岩,墓在湖下,如果门所依撑上方土顶,突然破坏,也许会淹及墓室。而且金武也说,这下面还有暗流,上下皆是水,当然要格外小心。所以,他想知道这门上,究竟是一首什么样的曲。这点时间上的代价,是必然要付出地。
那些劳工下去,就算看到了,也只能说出是几个怪符号而已。让他们照猫画虎,出来就会面目全非。所以,夜哥下去并非多此一举,但却绝不能妄动。
“一眼之下,你能记多少?”星言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越离的近,他反倒却是迷惑。
“大概。”倾绝实话实说,并不夸张:“接下来,就要看你能知道多少了,路上绘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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