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复往皆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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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倾绝坐在车里,在王府静静的调养了几日,让她红润起来。小白昨天晚上便来到府衙,今天一早从这里出发,到战火纷燃的边关去,然后从那里越境去缀锦。这一次倾绝没有带鬼目灼,将他留在昭平看家,只带了夜哥。宁扬已经提前去了云州,到时会与他们汇合。
他们沿途会有铁近营的人护送,小白不时看着窗外,天气一天暖似一天。东怀阁里的桃李尽放,这次一行,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返。想到灿菊临走时又红了眼圈,一时也觉得怅然所失。星言在另一辆车里,跟他们一道走。倾绝膝头还摊着坚之前所绘的图,看方位,就在绛州以东不足百地之地。
“为什么这次不带鬼公子,他可以飞啊。”小白忽然问他:“夜哥长的很像你,可以留在这里当你的替身呐。”他以前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怎么这次,却带上夜哥。
“越来越仔细了,有进步哦。”倾绝轻轻赞了一句,伸手揽过她:“鬼目灼可以凌空,但是缀锦多平原。他的招式便不及夜哥更有发挥,现在我不在,昭平必须要留一个。”他将图随手放在小几上:“而且鬼目灼化形之后,灵罩太强,平原之上很难掩气。夜哥我用身体养他九年,灵血与我相汇,更容易潜掩。”
“小破在京里呆了好多天了,他天天都问我什么时候让他回来。”小白靠着倾绝:“我也很想他。”
“你这样说,我会吃醋。”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笑着。却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你只能想我!”
她面上微红,微扭了一下身体:“我是……”“知道。”他的眼半睁半闭,勒紧她的身体:“你告诉他,待我们到了绛州墨虚家的祖坟。到时就让他回来。”
“不救公主了吗?星言一定很想念她。”小白抬眼看他:“他们分离了好长时间了。”
“凌破不能入皇城,不然很危险。公主没本事跑出来,就不用管她了。”倾绝抵着她地头顶:“长庆帝是她哥哥,就算再怎么样,他也有法子保她。死不了的。”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轻声哼着:“至于星言想不想念她,那可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事了。”
小白听了,便不再说话。这些天,他们虽然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也没什么机会见面。相公让星言的父亲做了官,这次还让星言一同跟着。他父亲在凌佩当官了,缀锦那边,一定对他们恨之入骨。星言去了,万一落到他们手上,不是要倒大霉了?她偷眼看他,想问又不敢,只顾在那胡思乱想。
他略紧了紧手臂:“我说过的,你只能想我。你再乱想。我可要恼了!”他微牵了唇角,言语低低,小白低了头:“不想了,我睡觉好了。”她这话倒是接的快,说完,二话不说便闭上了眼睛。他垂眼看她,她合目安然的模样让他宁静。他轻笑了下,也跟着闭了眼。
他们轻车轻马,一行很快。不足半日,便出了昭平。向南关而去,这南面一边十三座关卡。有十座是连成一线,三座位于喉舌之地。他们当天夜里便到了泱关,在这里短暂停留。便由星言驭血骊,以星夜掩行,向东南而去。血可以开六分身。所以,鬼目灼此行地用处根本不大。驭双灵固然可以力量加倍,但倾绝近半年来一直血气溃散,勉强双驭只会事倍功半。
南关自坚现身以后,缀锦明显增兵,火力皆集中在外关余平。那里是与月耀连境之地,与其它各关相连较远。缀锦有此举,已在倾绝料内,所以他们所行路上,反倒宁静了许多。
他们一路南飞。到了绛州的时候已经快到黎明。他们横过绛州,在东郊外临近墨虚家祖坟灞陵之地落脚。他们来之前,莫奇已经通知潜伏在缀锦的人相应。
东郊外的果园里,有一处极不显眼的农庄。而庄主,姓金名武,便是长年潜在缀锦的密探。星言按照倾绝的吩咐,一直到了庄上,这才明了庄主的身份。这家果园,在缀锦不下七八年。绛州城内大部份的水果输送,都从这里出。庄主居然是凌佩人。而且数年不为人所知。
他们安顿之后,金庄主便将这段时间地情况向倾绝一一告知。他四十来岁,皮肤黝黑,圆脸细目,一脸和善。无论从外表还是神态,乃至一言一行,都是一个标准的农院地主的模样。
“王爷,属下接了密报之后。便已经向灞陵一带探查,那里居山涉水,背有靠,前有台,的确是墓葬风水之地。只是一连多日,并未找到陵园,倒见有几个小包突,也不知是不是封土。”他说着,将所绘的详图奉上:“时间太短,属下

探土质。只是从地位而看,若是下葬,该是以灞陵处,有九曲流水固云位。这个位置,该是最好不过的。”
“嗯,墨虚云光曾经被封为晋王,是墨虚家最受尊宠的一代,所以他的风水之地一定经过精挑细选。”倾绝坐在主座上,托着腮:“不急,这里离灞陵很近。制驭自墨虚坚举家外逃之后,已经分派各地。可以慢慢探细!”
“属下的庄上,也有几个熟识土封之人,不如明日让他们再去。”金武说着:“属下的庄院,这些年来,已经扩及灞陵边围。与其界地卫长也算关系良好,属下明日便以采土培植为名,再去细探。”
“行,就这么办。”倾绝微忖:“我们在这里暂歇几日,白天我不方便各地走动。户籍的事,莫要让人起疑才好。”
“王爷放心。属下食王爷厚禄,定不会令王爷失望。”他跪地沉声而语。
小白这边在后院休息,这个庄子极大,周围都是农户。密种果林,此时春花正盛。微曦清露,格外多姿。她此时坐在后院门口,远远看星言与血骊在外面林间练功。
星言指尖开合,不见血雨,但看额间光影明灭。血骊翩飞于花林之中,如此密布的树林,却丝毫不阻碍她凌绝其中,她低低飞翔,穿林度叶,翅羽大张,碧红交错。旋飞之间,额前星图耀目。星言在她飞行旋转之中,乱影纷纷,桃花如雾,他伸臂勾手之间,**乱红飞度,花瓣如雨,衣袂翩然,明明暗暗之间,看到他眼眸如星一般闪亮。将花瓣股股因气而旋,因他展臂之间,旋飞有如花流凝而不散。开始是两股,然后是更多,最后,有如天星北斗,旋于身周,勃气之间,红光四溢,像是欲将火灼一般!
那些树枝,树干,都丝毫不动,像是完全不被影响一般。血骊飞舞之间,只带飞花瓣,更是姿态轻灵,让人痴醉。
“好厉害啊。”小白轻轻赞着,星言早知道她出来了。他并没有避她,招尽人止,花流遂乱落而下,形成一大片纷纷扬扬的花雨,在晨曦的微光之间,若浓若淡,飞扬如棉。
“你怎么不睡会?”他举步之间,踏在那花瓣之中,衣袂轻飞不占尘埃。他眉目如画,淡笑似烟,身形修长,神情如昔。在他身边,血轻旋,长羽飘飞,欲起欲落。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我不困。”小白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练功。”
“我并不介意。”他永远是那种温和动人的微笑,一如他人生的起落,都无损他的风彩。他始终依旧,气定神闲。一如,他并不是被迫前来挖掘自己先祖的陵墓,而是来,悠然自得避世养生一般。
“你催血的时候,为什么会旋出那样的气流。好像和我相公,不太一样。”小白看着他:“你也有法血六脉不是吗?但为什么催出来的气流,行迹路线很奇怪。”
“各家的驭术是不一样的。我地六脉,行走之时,要符合星天之图,以碎行天罡入全身。所出的气力,是网状的。”星言并不介意与她讨论自家驭术。他走到她的面前,垂眼看她:“墨虚荡于夜,我的驭术,在晚上用,比在白天更有威力。”
“哦?!真是好厉害啊。”小白忍不住拍手:“而且很美。”
“美?”星言微怔,遂轻笑:“杀人的招式,怎么会美?再美,不过虚有其表而已。”他看着小白:“其实你驭风,与驭生灵也是不同。只不过,指点你的人,是一个驭生灵的。”
“我相公教的也很好。”小白笑着:“他教地很好。”
“嗯,他教的很好。”他轻轻重复,看她巧笑嫣然地模样:“这世上,已经没有驭风的人了。所以,他已经算是最好的驭师了。”他坐在门台边上,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一天又一天,这世上没了谁,或者如何的纷乱,依旧无碍红日冉冉。
“我想告诉你,公主快来了。”小白看着他,突然想起正事来。她是循着他的气息过来的,结果看到他练功,把正事给忘记了:“我刚才与小破通语。公主跑出来了,往绛州来了。他跟着她呢,说等出了京,便助她过来。你很高兴吧?你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他听了,神情依旧,静静看着她。但是他的心,却五味杂陈,金池?她真的跑出来了?深宫之中,她是如何跑出来的?凌破还算小心,没有当时就动手,而是跟着她。但是,他会很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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