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所谓忠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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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听完刘波汇报完府里跟南关的事。府里会有人跑,的。毕竟他若真是死了,跟他沾边的都岌岌可危。上面当官的都是如此,杜劲轩之所以会死撑,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撇清。但是府里的奴才们就不一样了。平时不敢造次那是因为怕他,现在他生死未卜,当然要为自己打算。不跑的,算不得是忠诚。跑了的,也谈不上卑劣。两害相权取其轻,本能而已。
算起来,真正可以放掉这种本能的。唯有小白!唯有她,是不会去权衡利益的。所以,格外的珍贵。
“灿菊她们也让你给带过来了?”倾绝坐在花厅里,袁展平本想设个宴,但劲轩着急走,几人草草吃了便散了。宁扬几个住在外院。凌破需要调节血气,鬼目灼需要静养。现在这段时间,可以让他们充分休养生息。小白一直跟灿菊几个呆着,他就由她去。
“当初接了信,老奴本想快马前去迎。但跟平海商量了一下,王妃跟在身边,总得有几个人伺候比较好。外头现买,总不及家里**来的尽心。”刘波诺诺应着:“所以,就给**来了。不成想,倒招着主子哭了一鼻子,实在是……”
“她那是瞧见你们高兴。”倾绝微微牵了唇角,看不出他有任何的表情:“这回到了京里,你先回去。让灿菊几个陪着她,在京里呆一阵子。”
“是,老奴记下了。”刘波点头应着。看看天色,轻声说着:“王爷。夜深了。早些安置了吧?”
“不忙。”倾绝侧眼看着游廊尽头的屋子,那里还亮着灯。他伸手指指边上地椅子:“刘波,你陪我喝两杯吧?”
“这,这怎么使得?”刘波浑身颤了一下,低垂着头:“老奴……”
“这些年来,你一直为我打理府中诸多事宜,克尽己责。任劳任怨。若没有你跟平海在家中替我照管。我也无法安心在外,刘波,我敬你。”倾绝说着,便执了壶斟满了杯。
刘波惊得一下跪倒地下,双手撑地:“王爷,王爷这般。老奴愧不敢当!”刘波一时哽了嗓子说着:“老奴辜负了王爷,没有看好王府。让那帮狗奴才们挟带私逃,老奴该死。”他说着,浑身颤抖,泪落了下来:“王爷,老奴自小跟着单将军,而后又跟了王爷。王爷一向不薄待下人,为老奴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老奴一早已经发誓,一生都为王爷效力。当初王爷出事地时候,老奴承认。老奴也怕过。但现在听了王爷说这番话。老奴真是…….”
“怕是正常,不怕才奇怪。我并未怪你!”倾绝伸了手中的杯向他:“我曾经说过。你跟了我。定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同样也要刀头舔血。不知何时便会身首异处。因为我走的,本就是一条难行的悬崖之路。”
“老奴可以做的,微不足道。但老奴依旧如初,绝不言悔。”说着,他颤抖着手接过倾绝递来的杯子:“谢王爷赏!”然后,和着眼泪,一饮而尽。他是个聪明人,明白王爷的意思。他不过是管家,没有资格与王爷良辰对月。并不是说他地身份,而是他的价值远到不了这一步。王爷这般和颜悦色的斟酒,是对他当时动摇之下依旧留下的奖赏。同样,也是对他的提醒。选择荣华富贵,王爷已经给了。银货两讫,他的命,不再是自己地了。
王爷是一个细察入微的人,多年来对人心的了解,已经超出泛泛。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爷一眼即明。汇报府里的事?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这个大管家出马。替莫奇带南关军务密信?那找一个铁近营的亲随来,也用不着他。至于带那些丫头们来?那更是他想讨喜了。王府跑了人了,他可以早些上报府衙,让莫奇带人来封府。平海是管内务的,外务一向他在跑。他一直拖到走了一帮了才带人去封。只能说明,他当时也想跑!只是权衡一下,终是留下了。这件事,他知道是瞒不了的。与其等王爷回去翻找后账,不如早些过来认了。
所以,他带了灿菊几个来。其实是赌了一把,赌让王妃高兴。王妃高兴,高兴的程度甚至超出他的想像。而王爷,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一个千里来迎他的老奴。所以,他索性也把话说了。
“你对我也实在很了解。不过,以后不要再把她挡到你地面前!”倾绝站起身来,他除了上朝议事之外,从不自称本王。称呼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当他找到别人地弱点的时候,就根本不需要称呼来确立自己地威信。
刘波整个已经软倒在地,除了拼命点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王爷是可以看出来地,他没指着能瞒过去。但王爷亲口说出来了,已经表明,利用王妃当保命符,已经是最后一次。
倾绝慢慢往小白所在房间里走,此时夜寒彻骨,却让他格外清醒。拿了他的钱,签了卖身契,就是他地狗。这种忠诚对他而言用钱可以买到,那就不值得他珍惜。既然银货两讫,就该把命留下。逃跑谈不上卑劣,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他可以理解。但是,既然已经把命卖给他,就表示已经放弃了自保的权利。那么再逃跑,他就不能接受!
命都是命,谁也不比谁高贵。不过既然把命卖了,就不再属于自己。想再收回来,也不能够了,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他远远的看着灿菊几个从屋里出来,想来是看夜深,不敢多聊。把她打发睡下了。她们正待往这边走,见他轻轻摆了摆手。便都轻轻躬了下身,悄悄从偏道往夹屋里去了。
屋里留了灯。一根烛的光显得有些昏黄。他轻轻推了门,左右扫了一眼。便穿过过堂向着卧房地位置而来。卧房这里设了门,虚掩着,小白正歪在床上,学他一样支着肘看窗外的残月。这动作让他有些
笑。

“发什么呆呢?”倾绝慢慢走过去,立在床边。顺着她地目光看向窗外,从这里,透过窗纱。月影朦胧,淡淡的光晕。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轻笑着。
“菊姐姐说,她爹娘把她扔下跑掉了。”小白喃喃的低语:“她哭了半天。”
“她被人多扔几次,就会习惯了。”他丢下手里的外袍,伸手把她抱起来,淡淡的说着。
她转头看着他。忽然说:“我不会扔下你。”她黑黑的眼睛此时带着闪亮的光,有如看到他内心最深处地地方一般。
“嗯。”他揽过她,他当然知道。她早已经向他证明了。
她没再说话,他看着她微肿的眼。知道她刚刚定是陪着痛哭流涕了一场:“你没安慰她一下?”他突然好奇起来,看她一脸怅然的样子,想知道她刚说了什么。
“我好像说错话了。”小白一听他问,眼底又有点酸胀:“她说她爹娘带着她的弟弟跑了,临走的时候还托人管她要钱。我就说,她弟弟还小呢,她爹娘也是想让她弟弟能过点好日子。他们走了。平平安安的。这样她心里。也会很高兴地。结果她听了,哭得更厉害了。”说着。她掉下泪来:“我都不会安慰人的。害她更难过了。”
“是你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倾绝微笑着,伸手抺她的眼泪:“她哭自己不被选择。哭成为亲人的弃子。但同样的,她也希望他们可以平安,不会受到她的连累。又生气,又失望,但同时,又有点高兴。”他直白的跟她讲:“能哭出来,至少比哭不出来强!”
她听了点头,似懂非懂,却也有些感悟。他抱着她一起躺到床上:“你永远可以用最简单的话点到别人内心深处,百试百灵。”他撩了被子裹住两人:“睡吧,咱们明天就走了。”
“嗯。”她乖乖的应着,闭上眼睛。她为灿菊难过,也因芍药的离开而觉得很牵挂。但同时也因她们地意外到来而觉得很欣喜。因她们对她地牵挂而觉得很开心。当然,也因她身边有他而觉得满足。这样,已经让她觉得,非常幸福。
“干什么让我跑腿,我不去。”凌破左手托着腮,右手指尖不耐的桌上敲来敲去。他瞄一眼小白,她正坐着吃早饭,眉眼不抬地盯着面前地米粥。
倾绝托着茶盏,早知道他不会乖乖就范:“小白。”他一边轻轻拨着盖,低声叫她。
“哦。”小白听了,马上放下碗向着凌破:“小破,去给我相公跑腿去!”
“小白!”凌破一听,简直要跳起来。差点把小白面前的菜品全给掀了:“你,你……”
“你,你跑地快嘛。就去一趟吧?”小白讪笑着看着他微微扭曲的脸:“估计,估计我们还没到京上。你都回来了呢!”
“跑的快的又不止我一个。”凌破翘起二郎腿,指着倾绝:“他就是不想让我在这呆着,他成心的。”他斜着眼,一副瞧让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小白可以和你千里通语。有什么事,她也能传给你。夜哥与老鬼离我太远的话,我没办法传确实消息。”倾绝盯着面前的茶盏:“所以,你和宁扬去最妥当。”他本是不想说这么多,但凌破越想越离谱,宁扬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混蛋表情,便只好再度开口。
“她操纵不熟练,通不了消息。”凌破偏过脸去不看他,一脸无赖的看着小白:“我不想去,我身体里血翻的厉害。我难受的慌!”
小白一听,也无心再喝粥。一脸关切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要,要不…….”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凌破已经一声鬼叫,整个人让倾绝一把给拎起来了。小白根本没注意倾绝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倾绝一把扯了他就往外走:“少废话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凌破急了,但他没散灵。生在那跟倾绝较劲,满嘴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小白你个没义气的。你重色轻友你!行,你就向着他是吧。回头我也找个老婆,你可别怨我顾她不顾你!”小白听得一怔,一脸罪人的表情让凌破顿时有些后悔,马上回过脸来骂倾绝:“都是你个王八犊子,你天天对她朝打暮骂,让她瞧见你跟耗子见了猫!”他说的义愤填膺,那边宁扬已经把嘴都咧开了。倾绝看他的嘴一张一合的,胡言乱语张嘴就来。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给呼散了!他还偏不散灵,就聚个人样那样跳脚乱挣,倾绝猛的一使劲,一脚踢开门就把他给扔了出去。
凌破站在院里,还想破口大骂,忽然眼角的余光瞧见远远那里有人缩头缩脑。一时噤了声,恨恨的啐了一口。便不死不活的往外院那边走,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后头门响,他知道是谁,但没回头:“回去陪你相公去吧,一会让他写好了信给我。”他有气无力的低语着,忽然手心一暖。一个东西直塞到他手心里。他微怔,抬起头来看,一个细颈的琉璃瓶子!
“我昨天趁他不在,洗澡的时候自己放的。你带着!”他脑中响起小白的声音,他愣了,回眼看她。她指尖微动,却没张口。只是用黑黑的眸子看着他:“你别生我气。”说着,她扭头就往回跑。
凌破一把扯了她的手臂,将她给捞了回来:“你是笨蛋!”他回应她的心语,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她点点头,她知道。他看着她点头的样子,忽然笑了笑:“我也是。”一伸手,将瓶子甩上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准确无误的落到他的手中:“你的礼物,我收下了。”说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一脸的蛮不在乎:“回去吧,路上记得跟我聊天!”他笑着,伸出食指抵着她的额头。一股绵柔细软的风包裹着她,一圈圈的带飞她的发,让她的发梢,飞扬起一个绚美的姿态。她看着他飘袂的背影,一时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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