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归程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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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几日,倾绝忙于与郑陨义合谈商议。而小白,得相当清闲。她原本就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不用担心驭灵,不用担心打仗,也不用担心相公再度失踪。需要她一件件事专注的事在她看来已经都解决掉了。她的身心,便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他们还没有启程回去,因为倾绝还很忙碌。而她,除了和凌破摆弄摆弄什么器门心门之类的,就再也无事可干了。凌破对倾绝所做的事没兴趣,这些国与国之间的分争或者盟议对他而言比不上小白的一根头发。他便带着小白纵情山水,这里山壑众多,却不似聚云岭那里浮雾千里,险峰接连不断。玉带山绵长坡缓,风景秀丽,虽然已经入了冬。但有些谷地依旧葱郁,山涧潺流。小白此时也可以真正放开胸怀,一览别样山景。当她完全放开心胸,极目而望,在这雄伟浩翰之间,人是如此渺小,站在山巅,看云海生波,浮光万里。自然以它的生花妙笔,勾勒出如此壮阔的山河画卷。让人的心灵得到陶冶释放。站得高而看得远,有人因此而更加贪婪。而有人却因此而心灵更加通达。人心的两面性,本就不是该用错或者对来诠释。
合议结束之后,关门重开,关城不再禁封。这里以最快速度恢复。生与此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不时的纷争,习惯了在烽烟战火之下讨生活。三关重新划分归属之后,倾绝便带着小白启程回京。他们进雄域关。过关城之后开始转道向西南。过了关门山,便看到三绝关。这雁翅状的雄伟关门。如凤翼一般飞扬在关门山后。从这里过去,才算真正到了凌佩之境。
倾绝依旧是坐车,并没有借助鬼目灼或者其他人地力量凌空。过了关门山,道路逐渐宽广起来,他换了八骑大车,更加平稳舒适。刘宗尧将他们一路送出三绝关之后,便起启归返。沿途派先行使快马逐站相报。各州府的官员便站站衔接。但这样走,他们地行程便出奇的缓慢。倾绝沿途会见北关的官员,然后偶而还会应付一下官员所设的宴会。每到一地,便会逗留两到三日。这样算下来,如果到京,估计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他这般安排。宁扬几个也觉得怪。但宁扬却并未问他,因为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驭者,而是凌佩昭平王。他如此缓进必然有他的原因,宁扬也并不多问。正巧也乐得个清闲!
倾绝显得不急不徐,他几乎在用一切空余的时间来睡觉。小白开始地时候觉得他是太累了,因为这些日子他几乎都睡得非常少。但渐渐对他这种诡异的嗜睡就有些忧心冲冲起来。
就像是昨天,在衮州千行府邸所设的迎宴上,他是坐在首座上的,但下面还是歌舞生平。他这边就睡过去了!本来小白是不想参加的,但千行令一再说是家宴。连同自己的夫人也**来了。她才跟着一起去。她坐在他边上,看他歪在那。眼睛就是一直闭着地。他的姿势很是隐蔽。以致于底下的人全都没发觉。但小白知道他睡了,他连气罩都散了。结果害得她担了一晚上的心。老怕他一下坐不稳滑到椅子下头去。或者一脑袋砸进而前的菜上,闹出大笑话来。
而现在,他又睡了。车子已经出了衮州,向西往平州去。这一路都是平川,出了州府,官道一直连到各县。车驾行的又慢,所以几乎是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他本来是教她认字的,结果她还没写几个字就看他又歪着了。从开始返京,到现在已经快十天了。连续十天都是这样,小白越来越担心了。她知道他有伤,但偏是那伤是她瞧不见的。他也不肯告诉她,曾经他究竟遭受过怎样的酷刑。她怕他落下什么重伤也不肯说,这般恹恹地表情在她看来,就是在压抑痛苦。
她看着他合目地样子,再写不下去一个字。摞了笔,悄悄的站起身就往车门那里走。凌破这几天老让宁扬扯到身边,而她也无法自如地做到开心门。她怕她引了气让他查觉,便拎了裙,慢慢往车门口挪。
“还没写完又偷懒?”她人还没到门口,懒洋洋地声音已经响在身后。她怔了一下,转头看他,他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都快趴进垫子堆里了。他没抬头,一只手却向着她伸着:“过来坐下,哪也不许去!”
“找,找宁扬过来看看吧。”她顿了一下,嗫嚅着低语。
“看什么?快点过来。”他的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抓握地动作,轻轻哼着:“快点,别让我起来拎你。”
她喉咙里咕哝了一下,但还是乖乖走了回去。跪坐在他面前的软垫上,伸手去握他扬在半空的手指。他反手握住她,一使力便把她也带到软软的垫堆里去了。他一把搂了她的腰,把她挤到自己的身侧:“不想写字就陪我歪一会吧。反正晚上才能到平州境呢。”
“你别忍了,让他给你看看也不丢人。”她吸了吸鼻子,还是准备说服他一下。他永远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就算当初在围场,突然遭袭。他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惊惶失措来。除了有时跟她聊天的时候,倒是会现出一些夸张的表情之外。其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近乎漠然的平静。却让她更加惴惴不安。他再这样一路睡下去,到了京城,延误了就医,也许就真的来不及

|这里,她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好端端的看我干什么?”他伸手摁住她:“别瞎动,要不一会让你下不去车。”他哼着,不意外的感觉到她明显僵了一下,老实了。
“我没病。我现在感觉好的不得了。你别瞎操心!”他一翻身把她抰到里头去躺着,闭着眼轻轻说着。
“那你怎么天天睡觉?”她缩在那不敢看他。只顾盯着他胸前地绊扣。
“是你让我天天睡觉。”他笑,又伸手去摸她的脸颊:“你在我边上,我就觉得很安全。也很平静,做事情有效率,想事情条理也清楚。”
“呃?”她不明白这跟天天睡觉有什么关系。
“狼一生都无法真正入眠,因为没有什么地方是让它绝对放心地。它们会把耳朵贴着地,把最脆弱的腹部藏到身下。即使入睡。依旧保持极高的警惕。特别是当它们受伤之后,就会异常的敏感,一点点细小的动静,都足以激怒它们。这种神经的紧绷一直持续到死。”他贴紧她:“我之前的二十多年,基本上就处在这样地状态。不过你来了之后,我就觉得安全多了。”
“在蚌谷的几个月。我都睡不着。身体再虚弱,精神得不到舒缓。所以现在,我抓紧时间尽量的休整。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等我们去做!”他轻轻的呢语着,半梦半醒一般的让她动容。
“那,你怎么还要去参加宴会?好不容易歇了,就多睡一会呀。”她又好奇起来,忍不住问他:“咱们快快回去了,回家不就可以好好睡了?”
“官场的事,跟驭灵简直有异曲同功之妙。只不过。你需要控制地。不是你的法血。而是别人的心。”他微扬着眉:“这些外派武将,都是我的亲党。但驱利避害的人的本能。我失踪了这么久。他们难保心中各有盘算。我一路慢行回去,将朝中的事情侧听一些。也好打算。我们也算有时间好好休息,若是急急回去,发现时势大变。再翻回头,找这些人,估计已经远水不及!”
“哦。”她听个一知半解,但他此时平缓的心跳让她安心。驭灵就已经让她手忙脚乱,驭人对她而言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她一向都只接收她可以听懂的部份,他说他没有病,没有隐藏地重伤隐瞒她,也没有强忍身体地痛苦。他说了,她便相信。由此,便可以放心了!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她轻轻说着,一边还伸手把他轻轻拍了拍。
“你只要在我身边,不管你弄出多大动静来。对我而言,都不是打扰!”他握了她的手,十指交叉,掌心相贴:“不管我是睡着还是醒了,都觉得很放松。”
她不再出声,但他心底那重生地根已经抽出嫩芽。摇摇曳曳地滋长,甚至已经有了细小的花蕾,让他可以嗅到包裹在未绽开地花瓣下的芬芳。她的变化,一点一滴,让他狂喜。
若是在以往,他就算这般睡上一年,她也不见得相问。那时她不敢,她把他当成掼上夫君称谓的主子,根本不敢过问他任何事。后来有些改变了,会牵挂他,会在意他的喜好。但她在做任何事之前,依旧会征求他的意见。或者说,是得到他允许的命令。但是现在,她不但会牵挂他,会过问他。而且,她还会做一些决定。比如,趁他睡了去找宁扬来看。因为她觉得他这般嗜睡极为不正常,她觉得他是因为好面子而不肯说出身体的痛楚。她想找一个折衷的办法,既唯护了他的尊严,又可以医治他的伤患。
她猜的不见对,她做事不见得妥当。但至少,她的这份情怀,给了他情感上的成全。照亮了他曾经认为一生都无法再照亮的阴暗。
“我们这回,要在京里过年了。”倾绝轻语:“估计还要在京里过完十五!不知道浅芳阁里的梅,能不能开到我们回去。”他看着她发上的花簪,这几支还是在漠原打的。都是很素净的单朵梅花,也谈不上精致。但她很是喜欢,一直都戴着。他甚至不知道昭平王府还能不能保存,这几个月变数不会小。这次不同以往,他不是外出公干,而是失踪。失踪,也就意味有永远找不回来的可能。也就意味着他这一党有永远无法翻身的可能。如果杜劲轩在这几个月被扳倒。他的王府也极有可能被查抄。甚至在王府查抄之前,他的那些奴才也会挟带私逃。
他一路慢行回去,自然有他的筹谋。北部边关的官员还是对他毕恭毕敬,对他失踪一事也闭口不提。他知道,他们就算所摇摆,也不会这么快。局势明朗化之前,谁也不想当那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此行他已经有所了解,南关北关的战乱倒是无形之中帮了他一把。让朝局并没有大太的动荡。大部份的权柄,依旧在他的死党杜劲轩的手中。因为战事频急,守将皆是曾经他的委任,此时若有大范围调配不利军情。但杜劲轩此时一定不会太好过,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出错。多少只手想揪他的小辫子。如果倾绝这次真是一去不返,或者他们就会先拿这个失踪不归的昭平王开刀。或者已经做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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