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霸桥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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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已定,大家分头行事。
黑衣蒙面人虽然个个是刀尖舔血的人物,人数上占尽优势,但终究是一盘散沙。不仅在兵器上吃了大亏,群豪杀的突然,周围喧泄闹喊也使他们搞不清状况,阵势大乱,好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散。
本来,徐胜利还担心有气急败坏的黑衣蒙面人在逃命时不忘一刀杀了卫青,独藏在一块石下打开神臂弓,紧张兮兮的保护卫青。一看乱势,马上决定收了神臂弓,抽出环首刀冲进乱石岗,以增威势。黑衣蒙面人三处遇敌,往西面生路玩了命的跑,徐胜利身披鱼鳞甲,身上负重脚下难免沉重,终究没有伤得一名黑衣人。
众人救了卫青便走,也来不及点算此次胜果,躲入紫柳林查看伤亡情况,除了七八个赶路赶的急导致崴了脚的,九十二人无一伤亡。
九十三人走在一起回长安太过显眼,很可能让逃散的黑衣蒙面人发觉,或在路上与馆陶公主碰个正着,在徐胜利的建议下大队人马化整为零分成十二小队,分批朝长安城的十二道城门进发。
跟着徐胜利走的仍是贾子光以及数十豪士,来到长安城东边的霸城门脚下,天色已微微发明。徐胜利身上有出入长乐宫的腰牌以及证明其羽林身份,上边系有黄色绶带的印信,让守门司马打开城门放其入城自不是什么难事。但,贾子光等人身为低等商人,半夜入城守门司马根本不会放行,说不定还会生起什么事端。简短商量之后,贾子光等人留在了外边,等天亮之后,城门大开再入城,徐胜利一人一马先进长安。
霸城门前边不远处有道雄伟壮观的霸桥,长安人送别东去之客,常至霸桥附近折柳赠别,因此岸上两边长满粗大柳树。徐胜利牵马走到霸桥附近,霸城门右边那两扇高耸城门微微一动,发出吱吖吱吖的响声缓缓朝两边打开。
长安城城门的管理异常严格,守城门的城门司马大多由皇亲国戚充任,开门关门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凭徐胜利羽林的身份,在城门未开时想要入城除了亮腰牌及印信之外,多多少少还得给点贿赂,守城司马才会把门打开一条缝,放人进去。此时才卯时初刻,离大开城门尚有一个时辰,两扇大门豁然洞开,出来的一定是位有权有势的人物。
徐胜利怀疑出来的是馆陶公主,连忙牵马隐身在两株并蒂柳后。
从霸城门那边缓缓驶过来两辆马车,后边跟着十数个骑士。两辆马车中,一辆马车曾经在榆林关驿站见过,后又在太尉府门前见过。另一辆马车,虽然掩饰的异常普通,但还是能从细节处发现这辆马车是太尉府众多马车中的一辆。
打普通马车上下来一人,来到一株树旁折下一段柳枝,脸正好对着徐胜利。这三个月来,心中怀疑轻浮青年意欲联合田蚡对刘彻不利的徐胜利,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在太尉府门前打转,将太尉府中的人认了个大概,借着月光,瞧出那人是太尉府总管王英。
王英手持柳枝,转身来到豪华马车门前,道:“公子,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老奴就送到这里吧!”
马车的车窗口钻出一个人头来,正是榆林关驿站出现过的轻浮少年,伸手接过王英递上来的柳枝,随手扔到车厢内一角,阴阴的一笑,道:“你家主子收了我那么多金银珠宝,大事还未商定,却急急的送我出长安,莫非是拿了钱又不想办事?”
“请公子体量我家主人的苦心!”王英拱了拱手,解释道:“今日之事你也见了,朝廷派兵四处缉拿赵绾以及他的同党。赵绾是经我家主人举荐为御史大夫的,他有罪,我家主人也脱不了关系。主人这是好意,怕你受到牵连,所以派我连夜护送公子出城,这也是为了公子的安全着想,还望公子万不可怀疑我家主人的诚意!”

“一个小小的三辅司衙门,能耐我若何?田太尉也太小心了点!”
对于王英的解释,轻浮少年嗤之以鼻,冷冷一笑。王英颔首点头,又道:“三辅司衙门是没有什么可怕的,论官阶他是九卿之一我家主人位列三公,比他还高上一阶。但他们领着太皇太后的旨意办事,只怕老王爷来到京城说拿也拿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家主人让公子捎句话,皇上如今还没有儿子,大王是高皇帝的孙儿,又以仁义闻名于世。皇上一旦逝世,除了大王,谁还有资格继承?所以,请老王爷安心,此事宜缓而不宜急,一切等陛下驾崩之后,我家主人将率领群臣,恭迎老王爷为皇帝!”
“此话有理,回去后我转告爹爹!”轻浮少年放下车帘,吆喝前边的御手开路,徐胜利费尽眼神,才从后边跟着全副武装的骑士中分辩出哪个是雷悲来。
王英等到马车与骑士越行越远,直到看不到影踪,嘿嘿一声冷笑,上了马车调头回城。
徐胜利打心眼里认定,轻浮少年去过匈奴地,又拜访掌管全国兵马的太尉田蚡,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地,很可能是企图造反。不过,他并不能十分肯定真的要造反,因为田蚡的身份过于特殐,似乎没有什么理由造反!
不管什么人,去干一件异常危险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受到利益的驱动,相信这样干了将会使他的利益最大化。田蚡身为太后王娡的亲弟弟,当今陛下的亲舅舅,官位已达到三公之一的太尉,手握军政大权,在陛下面前呼风唤雨如鱼得水,享受着门前车水马龙的豪富生活,为什么要造反?造反之后,他所能得到的利益能大过现在所享受着的利益?
所以,徐胜利一直觉得田蚡不可能造反,继而怀疑轻浮少年出关以及找田蚡或许另有他事,绝不会是造反,可直觉又告诉他轻浮少年如此神神秘秘肯定是没怀什么好意,很大程度上是要造反。
今夜,在霸桥附近听了王英与轻浮少年的一番对话,徐胜利心中的疑惑顿解。从王英让轻浮少年转告的话上来看,这通话其实就是个模棱两可的谎言。什么皇上现在还没有儿子,什么皇上一旦逝世,什么……老天,刘彻才刚刚登基,今年方十七岁,现在没有儿子,以后也没有儿子?一旦逝世?这个一旦用的可真妙,以刘彻现在的年龄、体格、精力,得场大病而死只怕不容易。至于用巧计谋杀,远在天边,不知哪个封国里的王爷,要把手伸到保安措施异常严密的长安,让刘彻意外死亡的难度与登天无异。
田蚡敢用这样的话语来敷衍送来金银珠宝的人,可见已把那人看得十分透彻,知道那人是个并不聪明的糊涂蛋,会相信他的这番说词。至于为什么不禀告刘彻,想必是因为清楚这人并不足虑,为了能够不断收受他送上来的巨额贿赂,所以并不举报,闷声发着大财。
徐胜利摇了摇头,虽然还不知道轻浮少年是谁,可一想到对手是个一脑袋浆糊的糊涂蛋,心中很是放松。趁着开启的城门还未关上,牵着马朝霸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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