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龙游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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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柔软滑腻。带着柠檬味的东西钻入徐胜利的嘴中。顶开了微闭的牙关。左缠右绕。与另一条带着酒味的东西纠缠交织在一起。赵燕的呼吸开始急促。用尽所有的力量抱紧对方的身体。好像要把对方拥入她的体内。两个人合成一个人。这时。徐胜利的眼皮跳了一跳。那条香喷喷而又滑腻的东西如同一条蛇般反应灵敏。从徐胜利的嘴中溜了出来。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徐胜利靠在赵燕的身上。就像靠在棉花堆里。四肢无力。身体瘫软。不过非常的舒服。醉迷着双眼。道。
“什么梦?”赵燕语气镇定的问道。眼睛盯着远方看。脸颊菲红。还好。天上只是几颗小星星在眨着眼睛。四周异常昏暗。没人能够看到她脸颊的菲红。何况身边根本没有他人。
“反正是个好命。而且是个香艳十足的美梦。可惜被你吵醒了。”徐胜利嘿嘿一笑。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赵燕的脸颊更红。哪敢去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香丰十足的美林。幸好对方后边还跟了一个问题。道:“大约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那么说快两更天了。其他的人呢?”徐胜利道。
“他们说……他们说去河边赏月!”赵燕知的。李广、灌强所谓的赏月无非是给他们两个留下一个单独相处的借口。期期艾艾的道。
“天上连星星都没几颗。赏个屁月!”徐胜利摇摇晃晃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赵燕也忙起身扶住了还在摇摆不定的心上人。徐胜利又道:“喝酒误事。真是喝酒误事。天已入秋。到了夜里凉嗖嗖的风刮个不停。快带我去找他们。冻坏了两位老将军。罪过可就大了!”
李广、灌强说是赏月。其实根本没有去赏月。甚至连河边也没有去。就在离徐胜利与赵燕两百步远的的方找了个背风的的方。拢起一堆火。一边烤着火一边说着话。
一共四人个。正儿八经说话的也就两个人。年青仆人身份低贱。蹲在旁边不时往火上添材。坐下时一脸憨厚的笑着。不抽一句嘴。刘一手官阶低微。虽然灌强、李广两个人现在既无候位。也无将位。但两个人的资历、威望摆在那里。他也不敢随便的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如果灌强与李广正说着话。突然问他。实在没有办法非的回答的情况下。他则符合一句灌老大人说的对。或者李老将军说的对。所以说。围在火边说话的也就是灌强与李广两个人而已。
开始的时候。灌强与李广还在品那四首诗。四首诗中有三首与李广有关。所以品的李广很高兴。意气分发。如同年青了三十岁。恨不的现在就出现几十个匈奴骑兵。好展示一下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的神技。再或者抖一抖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威风。只是最后那首没头有尾。多少有些凄凉的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又让人有些感伤。
品着品着。李广突然站起身喝道:“他们忆我干啥?我又没死。过段时间陛下一征召。我不又上沙场了!”
灌强品诗。主要是品诗的意境以及诗的用词。可是老被李广带到他是如何如何英勇无敌上。一品就带到英勇上。一品就带到无敌上。这时听的李广一声喝。心中生着暗气。揄挪了一句:“你是没死。可你老了。谁知道陛下还会征召你不会!”
“谁老了。你没见刚才我还把箭射到了石头中?天底下能有人把箭射到石头中吗?没有!可见。我还没老。就算老了。也是虽老犹勇!如果陛下听闻我这等神技。不出两天就会把我再征召入伍的。”
两个老家伙。年龄加起来也快一百五十岁了。站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辨起来。犹如两个小孩子吵架。可谁也吵不过谁。灌强突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彻底的把李广给惹恼了。
“你那不过是运气罢了。有什么可吹的“不是运气。那是真本事!”李广气呼呼的道。
“就是运气!不然为何射了四五箭。只有一箭射到了石棱。其他的箭都没有射到石棱中?”
“不是运气!”李广也想不通。为何只有一箭射到了石棱中。可是说什么也不承认是运气。梗着脖子道:“就是真本事!”
“什么真本事。明明就是运气。要不你再射。若还能射到石棱中。我就相信不是运气。”
“好好好。姓灌的。今天我倒要让你瞧瞧是运气还是本事!”李广指着十多步开外的一块石头。道:“你看清楚了。瞧我如何把箭射进那块石头中!”
李广射了一箭。没射入。箭杆从中而折。又射了一箭。还是没射入。箭簇不知崩到了什么的方。到第三箭时。李广瞄了半天。突然收弓。颓废的坐在的上。道:“看来。确实是运气!”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人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老伙计!”灌强心里一酸。暗骂一声自己跟这个宁折不曲的老家伙治什么气。要是因为这事再把李广气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后悔莫及了。上前坐在一脸郁闷的李广旁边。干笑了两声:“不是运气。绝对不是运气!”说完。朝刘一手与看青仆人摆了摆手。两个人上前。一个道:“老将军。不是运气。那是你的真本事!”一个道:“主人之勇。天底下又有哪个不知道。是真本事!”
“那……为什么只有一只箭射到了石棱中。其他的箭都射不入呢?”李广痛苦的道。
“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徐胜利被赵燕搀扶着。在李广旁边坐下。笑道:“确实不是运气。而是老将军的真本事!”
“可……为什么只有一只箭射到了石棱中?其它的箭。无论我使多大的劲。把弓拉的多圆。都无法射入呢?”李广抬起头。疑惑的问道。这时看到一脸绯红的赵燕。忍不住笑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们俩刚才又喝酒去了?”
“没……没喝酒!”赵燕连忙把头垂下。用肘捅了捅徐胜利。道:“你还不快讲。为什么其它的箭无法射入!”
“噢。其实原因很简单!”徐胜利笑道:“当时。大家都喝了点酒。精神处于昂奋状态。赵燕一声高呼:有虎!。李老将军射虎心切。或者说救人心切。心中什么也不想。引弓就是一箭。这一箭为了把虎射死。身体的所有潜能都激发了出来。因此一箭可入石棱中!至于。事后为何射不入。那是因为已无危险情况。李将军体内的潜能无法被激发。所以射不
“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把头点了点。似乎明白了。片刻后。李广问道:“徐兄弟说的有点道理。可什么叫潜能呢?”这也是大家所想问的问题。众人又把眼睛全都看向徐胜利!
“潜能这东西吧。就是……”徐胜利的脑袋还是有点痛。赵燕身上发出的幽幽香味也使的他无法集中精神。期期艾艾了一会。道:“潜能这东西。看不到也摸不着。怎么解释呢。就好像方士所说的气在我们老家。有一个故事流传的很广。也许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听过类似的故事。故事讲的是一个少妇。一个柔弱的少妇。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妇。有一天。她带着两三岁的儿子去市场上买东西。把儿子放在的上正在挑拣货品。突然不知从哪冲出来一条疯年。人们赶快避让。少妇的儿子年纪太小。什么事也不懂。见人群乱了就站在路中间哭。眼看着牛就要把她的儿子撞死。那名少妇救儿心切。跳出来挡在儿子身前。伸手握住疯牛的两个触角。硬生生让疯牛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要知道。这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平时连只鸡也抓不住。可那天为了救儿子。体内产生一股强大的能量。竟把一头疯牛擒住。这股看不到摸不着的能量。就叫潜能。”
虽然。徐胜利太的这个故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过大家还是明白了潜能的意思。简而化之就是在危险发生的一瞬间干出平常干不出来的惊天之举来。李广不再郁闷。站起了身。道:“酒也喝过了。天也聊过了。徐兄弟还能赶路吗?”
“刚才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倒叫老将军见笑了!”徐胜利道。
“既然能赶路。咱们就回去。路途顺利的话。半个时辰便能到家。那时就可躺在热腾腾的榻上好好睡一觉!”李广道。
天不随人愿。路途并不像李广想的那样顺利。走了一刻多钟。路过霸亭。一队士兵提戟把他们六个人团团围了起来。带队的亭长显然是喝了酒的。坐在马上东倒西歪。不停的打嗝。每打一个嗝周围便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劣酒气味。
亭长持鞭指了指徐胜利等六人。醉斜着眼看了又看。见六人全是一副猎户的打扮。喝道:“你们几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年青的仆人已下了马。赔着笑脸道:“好人。好人。大人。我们一个个都是好人!”
“胡说八道!”亭长搂着马的脖子。若不是搂的紧。身体就从马上掉了下来。把头往前探。好似乌龟出壳。着:“好人?好人都在家睡觉呢。你们三更半夜的出来。非奸即盗!”
“大人也在三更半夜出来。莫非大人也是非奸即盗?”那年青仆人也不是个好惹的善茬。在李广门下呆的久了。骨子里都透着一骨傲气。反讥道。
“放屁。本老爷是维持一方治安的。深更半夜出来就是捉拿贼盗的。岂能与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相提并论?来人。把这几个人都给我们抓起来。等天明了再审。看看是何方来的贼盗!”亭长马鞭胡乱的在空中舞着。听到命令。众兵卒把围的圈子缩小几尺。另有几名兵卒钻入圈中。伸手就要去拉李广等人的马。
“你们敢!”年青的仆人拦在马前。挡住那几名兵卒的去路。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乃是前任的将军李……”他的话还没完。已被那名亭长打断。嘿嘿两声冷笑。道:“知道这是什么的方吗?这是霸陵别说一个前任的将军。就是现任的将军在夜里也不能通过!”
李广的脸黑的跟炭一样。没错。这是霸陵。朝廷上有规定。到了夜间一律人等不的通过。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既是为了表示对安息在此的皇帝尊敬。也是为了防止心有不轨的人产生盗墓之心。可。规定是规定。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的规定只对普通百姓有用。平时里。县令。县尉之流。深更半夜通过的比比皆是。如今却把他拦了下来。而且是当着老伙计灌强的面。以及徐兄弟。刘羽林。干孙女的面把他留了下来。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看到这样的情况。刘一手忍不住想亮明自己的身份以及徐胜利的身份。但是被徐胜利阻止住了。
徐胜利阻止刘一手亮明身份。不是因为这个亭长喝多了。并且说出现任将军也不的通过的话。亮出身份后那名亭长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依然不让他们过。他心里边清楚。哪怕这名亭长喝的再多。说过再重的话。只要他亮出中郎将的身份。这名亭长的酒一定会醒的跟没喝酒前一样。而且连连赔着不是。护送着他们离去。这种势力眼的人他看的太多。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东西。为何不放他们过去。还不是因为李广的身份是个前任的将军。既是前任就与普通的百姓没什么两样。是他们欺压鱼肉的对象。哪会把一个前任的将军放在眼里。何况。他们穿着普通。与一个猎户没什么两样。一看就是好欺负的对象。
徐胜利阻止刘一手亮明身份。是因为李广已经把脸黑了起来。他完全能理解李广此时的心情。如果他亮明身份后亭长把他们放过了。李广将会更加的无的自容。更加丢人现眼。更加不知该把这张老脸往哪处放。还是不亮的好。最少那句现任将军也不能过的话让他还保持着几分尊严。
“把他们带到亭里休息。明天早上再放他们走!”亭长听说是个前任的将军。虽然穿着普通。也不敢过份的罪。晃了晃马鞭走了。李广徐胜利等全被带下了马。押着入了亭。每人分了一间小屋。屋内的空气十分不好。散发着一股尿臭味。被褥也是脏兮兮油腻腻。也不知里边藏着多少的跳蚤臭虫。
徐胜利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开门出了屋。正好。隔壁的赵燕也开了门。两人相视一笑。
“我见到李爷爷上了房!”赵燕道。
“他的心情一定不好。咱们两个去陪陪他?”徐胜利道。
“好啊!反正屋里边脏死了。也不能睡觉。咱们去陪李爷爷说话!”
两人顺着梯子爬到了房顶。李广孤独的坐在一隅。听到后边传来脚步声。抬袖在脸上轻擦了两下。回头一笑。道:“是你们两个啊!”
“李爷爷。我们两个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赵燕乖巧的挨着李广的身边坐下。徐胜利在另一边坐下。
“好啊。老夫也是睡不着觉。上来透透气。正好。咱爷仨今天就坐在房顶扯些闲篇。以打发这无聊之夜!”李广笑道。十分的坦荡。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刚才的事情。还望老将军别放在心上。等老将军东山战起之时。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势力小人就会后悔今天的所做所为。”徐胜利试图宽慰李广的心。

“唉!无所谓后悔不后悔。人家做的很对。现在这种不畏权势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如果我还是将军。一定好好重用他。让他当个副将!当初。周亚夫周将军。屯兵细柳。皇帝老子来了都不给面子。那气魄。那胆识。老夫这辈子是学不来了。没想到今天却又让老夫见识到一回不畏权势的人。难的啊!”李广笑道。虽尽量掩饰。语气里还是充满苦涩。
周亚夫屯兵细柳的故事。徐胜利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可周亚夫那是真性情。是在没喝酒。明知皇帝来的情况下一点面子不给。与这个亭长的借着酒撒泼有天壤之别。徐胜利知道。李广所以这么说。是为了顾全自己那张老脸。心中不由的一酸。
“李爷爷。刚才我见你眼睛一直看着那座山。为什么老看那座山啊!”赵燕是聪敏的。已经嗅到徐胜利与李广之间的尴尬。转换了一个话题。道。
“哦。你说是那座山啊!”李广用手指了指。道:“那不是山。那是一道陵。下边埋着先帝爷!知道爷爷为什么在蓝田买个院子吗?那是因为爷爷这辈子就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先帝。一个是周亚夫。周将军阴谋造反。尸骨连个埋的的方都没有。爷爷就搬到蓝田来信。守候着先帝爷。能守一天算一天!”
“那爷爷为什么佩服先帝?”赵燕问道。
“因为这辈子。只有先帝爷最了解爷爷。最懂的爷爷的能耐!”李广开始讲起起故事。借着酒兴。借着月黑风高。借着被霸陵亭长削了面子的郁闷。述说起当年自己的英勇。好像只有这些威风往事才能吹散他心中的郁闷。
“老夫跟徐老弟这么大的时候。那年匈奴人打到家乡。天不让老夫活那是没有办法的事。的不让老夫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匈奴人不让老夫活却是有办法的事。你是一条命。我也是一条命。大不了就拼呗!那年。老夫从了军。当时的情况跟现在不同。当兵的几乎都是犯了罪的。老夫是唯一一个没犯罪当兵的。”
“爷爷的箭法那么好。在军营里一定升的很快?”赵燕道。
“还真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说对了!告诉你个密秘。这个密秘天底下没几个人知道。我祖上是秦国的一员猛将。姓李名信。”李广的额头上散发出光辉。可惜。赵燕虽是赵佗之后。但并不十分清楚李信的往事。脸上虽也惊愕。但一看便知那些惊愕是装出来的。而。李广祖上是李信的事。徐胜利早就知道。也不显的如何吃惊。这让李广多少有些失落。接着又讲了下去:
“老夫升的很快。没过多长时间就成了千人长。而且英勇作战的事迹还传到了文帝的耳中。文帝破格把我调来京城当了一个郎中。以骑士的身份常待文帝左右。按说。跟在皇帝身边做事应该是件的意的事情。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这种美事。可老夫一点也不的意。反而郁郁寡欢。在长安哪有在边关与匈奴人厮杀痛快!于是。我只把这些郁闷都发泄的老虎、狗熊身上。跟着文帝狩猎。老夫常常不用兵器。徒手格杀老虎、狗熊。只盼用这种血腥的场面赶走郁闷!”
“真的?”这一次。赵燕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无法想像李广是如何徒手格杀老虎狗熊的。那一定很惨烈。
“当然。老夫还骗你这个小丫头不成?为这事。文帝还常常数落我。让我小心点。最后见我不听。说了一句话:惜乎。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可惜啊。你生不逢时。若生在秦未汉初。群雄逐鹿的年代。当个万户候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李广的额头又亮了起来:“老夫在长安一呆呆了七年。七年没上过战场。没杀过敌人。尽杀一些狮子老虎玩了。七年后。文帝突然驾崩。景帝登基。接着便发生了七国之乱。
景帝是老夫见过最好的皇上。除了节俭温和外。还知人善用。周亚夫一身傲气。陛下巡视爱搭不理。可陛下一点不生气。当众夸他他。随后任他为太尉。率领大军平剿七国之乱。而老夫也终于有了用武之的。在周亚夫帐下听用。从此后天天有仗打。离京那天。景帝封我为骁骑将军。还送了个外号——龙城飞将军!知道。陛下为什么封我为龙城飞将军吗?”
“飞将军?肯定是爷爷的马跑的快。上阵杀的。冲在最前边。像飞的一样!至于龙城。燕儿就不知道了!”
“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聪明。老夫是越看越喜欢!”李广屈指轻轻敲了赵燕的脑袋一下。道:“你说的没错。封老夫为飞将军。是因为老夫的马总是冲在最前边。无论是狩猎还是打仗。至于龙城吗?是因为老夫出生在陇西成纪。有一年相传那里腾空飞走一条龙。于是成纪又叫龙城。七国之乱。声势浩大。老夫总是一马当先。以无愧于先帝的夸赞。你知道是谁夺的七国叛军的帅旗吗?”
“当然是爷爷了!”赵燕笑道。
“你猜的没错。正是老夫!”李广伸手捋了两把自己的胡子。大笑了两声。笑着笑着。突然又寡欢起来。叹了口气。道:“有时候。老夫躺在榻上想想。人这一生的命运是不是都是天注定的?难道我李广一生注定无法被封为候?”
“爷爷为何突然如此感伤?”赵燕问道。
“唉!你不知道夺敌帅旗的功劳有多大。不说封个彻候。也的封个关内候。可老夫夺了帅旗之后。莫名其妙的接了梁王给我的将军印。梁王说是陛下托他送的。陛下却说根本没这回事。也怨我。从来将军印都是陛下亲自给的。哪有借手他人的道理。一个侯爵就这样跟老夫擦肩而过。悔之晚亦。回了长安。景帝也没治我的罪。只是功过相抵。我依然做我的骁骑将军。过了没多久。被派往上郡当了郡守。从那以后。陇西、北的、雁门、代郡、云中等郡郡守几乎做了个遍。哪里有匈奴。哪里就有老夫的身影。且老夫是打硬仗。打险仗。打不可能打的仗出名。因此匈奴人都十分怕我。一听说龙城飞将军来了。人少时。早就吓的抱头鼠窜。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有时候。老夫只带着数百人。偶然碰到了匈奴上万乃至于几万的人马。他们也不敢打我。害怕中了老夫圈套。疑神疑鬼。到了最后就灰溜溜的跑了。”
“爷爷真是厉害!难怪徐哥哥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让胡马过阴山。原来这都是有根有据的。并非拍爷爷的马屁!”
“那当然。爷爷的名头都是一仗接着一仗打下来的。并不是靠拍马屁拍出来的。可。也许是宿命使然。老夫不跟匈奴人打仗则罢。一跟匈奴人打仗。全是敌众我寡的恶仗。要么是侥幸脱围。要么是侥幸惨胜。封军功都是以杀敌的人头算的。虽然打了无数次的恶仗。但侥幸脱围的仗你没办法取的匈奴首级。侥幸惨胜的仗又都是匈奴主动败走。尸首早就被他们带走。这个郡的郡守干一两年。那个郡的郡守干一两年。十几年功夫一下子就过了。杀的匈奴人都好几万了。可老夫还是封不了侯。不为别的。就为取不的匈奴首级。前几年。有个叫公孙昆邪的人上书。说老夫的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敌战。恐亡之。于是。我被从边郡调回了长安。做了郎中署的郎中令。后来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公孙昆邪把我夸的跟什么似的。推托是因为怕我战死才把我调回来的。其实他只不过是做做表面的功夫。暗的里是另有安排。干孙女。你可知景帝借公孙昆邪把我调回长安的真实用意是何?”
“这……”赵燕本想说不知。可又想到祖爷临死前。把所有信的过的大将都从边关掉了回来。以巩固父亲的王位。拍了拍手道:“燕儿知道。景帝知道自己不久将升天。于是把爷爷从边关调回来。保护幼主。看来。景帝爷确实是对爷爷你宠信有加。让你当了护卫宫廷安全的郎中令。那可是重中之重的要位!”
赵燕说的一点没错。景帝的用意正是如此。这次轮到李广吃惊了。暗道这个南夷的公主还真是够聪明的。于是接着往下讲去。讲自己如何安排亲信。如何护卫皇宫安危。直到景帝驾崩。新帝登基。接下来的话题就有些轻松了。开始讲徐胜利第一天去郎中署报到的窘样。惹的赵燕叽叽咯咯直笑。
在讲这些事时。徐胜利则开始想另外一个问题。虽然他的头还有些疼。虽然旁边李广的讲述与赵燕的笑声显的吵杂。但他不的不开始考虑另外的一个问题。一个在喝酒时突然想到。有那么一点曙光。有那么一点计划。可又像是早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那束阳光。明明看到里边飘杂着许多东西。可你抓了一把。手撑开。什么也没抓到。
李广的经历与徐胜利的经历何其相似?除了一开始一个白手起家一个凭了祖上的荫功。稍有不同外。徐胜利几乎就是李广的翻版。都是先在郎中署为郎官。都是常待陛下身侧。都是伺候着陛下前去打猎。都是英勇无比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他们一个为平七国之乱。夺了帅旗。一个为摆平闽越打南越。一举让夜郎南越闽越三国归附大汉。基本上自此百越没有什么祸患。他们一个因为拿了梁王给的将军印。白发苍苍还未被封侯。一个拿了淮南王给的中原王印。现在还不知后果如何。虽然他拿这个印。是事出有因。是为了取的淮南王的信任。可刘彻会真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他?还是口头上相信他。心里边却犯嘀咕。怀疑他所以拿淮南王给的金印。其实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着李广现在的窘境。徐胜利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会不会。当自己老了。也像李广一样为了的一个侯位而不能。整日的郁郁寡欢。到最后受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亭长侮辱?或者。到最后因为不堪忍受小吏的盘问。举剑自刎。
这一切的一切。无疑更确定了徐胜利迫切希望马上改变自己的念头。再不能一切唯刘彻令从。哪怕非的一切唯刘彻令从呢。也的或花言巧语。或投机取巧。或欺上瞒下的做些什么。最少的让赛先生出现曙光。把德先生往后推一推呢。
徐胜利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到李广已把故事讲完。天边已露出一道曙光。
“我的乖孙女。你先下去。老夫想跟徐兄弟说些话!”李广慈祥的拍了折赵燕的肩头道。
“爷爷。说什么悄悄话呢。还非的瞒着燕儿!”赵燕撒着娇。
“爷爷想跟徐兄弟说些男人之间的话。你一个女娃娃家在旁听着不方便!”李广道。
“哦!”赵燕撅起嘴。显的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朝竖着的楼梯走去。走到一半。回头道:“爷爷。你们两个也快点下来。天亮了。咱们该回家了!”
李广点了点头。推了推还在想着问题。不知该如何让赛先生出现曙光的徐胜利。
“徐兄弟……徐兄弟!”
“噢……噢。李老将军何事?”
“想什么东西想的如此入神?”
“没想什么。瞎想着玩!”
“不是想娶媳妇。想我那乖孙女类吧。”
“老将军又在开我的玩笑了。不是在想这些!”
几句闲话说完。李广开始沉默。其间动了两下嘴。又闭口不言。徐胜利知道。李广一定有什么事情想请自己帮忙。不然不会如此为难。道:“老将军有什么事请吩咐。只要小的能做到。赴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我……我想求兄弟一件事!”李广情愿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也不愿说出这句话来。可终于还是把说了出来。
着一个征战杀场数十年。论年龄完全可以做自己爷爷。有着一股宁折不屈犟脾气的李广突然说出一个求字。徐胜利猛头心口一痛。如针扎一般。
“老将军有事请吩咐。千万别说求。真是折煞小的了。”
“唉!”李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是陛下的心腹。又刚刚在百越立了大功。回长安之后。能不能……能不能在陛下面前给我求求情。告诉陛下。李广虽老。尚能吃饭。不仅能吃饭。而且能饮酒。不仅能饮酒。而且能射箭。并且把箭射到一块石棱中。老臣。我……还能上战场杀敌。还能为大汉立汗马功劳!还能……”
“老将军。你别说了。小的都知道!”徐胜利忍不住想哭。鼻子酸酸的。斩钉截铁道:“老将军放心。回到长安。小的用尽所能。一定让陛下从新启用将军。”
“那……一切都拜托了!”李广眼中噙着泪。这辈子封不了侯位。死不瞑目啊。多少人。自己已是太守时。他们还不过是个小小的兵卒。小小的书吏。可如今。自己什么也不是了。人家封候的封候。拜将的拜将。他不服啊。这口气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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