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蓝田见李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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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利走了。在闽越王城呆了整整八天之后走了。本来,他只打算呆一天的,可是发现将闽越分成东西两半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抱了私心,想给骆余善多分点,那就更不容易了。所以就多呆一天又多呆一天,直到骆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对,这事才算完了。
走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就象骆余善流的泪水一样没完没了,而且十分有可能变成瓢泼的大雨,可徐胜利还是走了。走的毅然决决,走的毫无留恋。虽然一想起骆余善依依不舍,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就忍不住鼻子一酸,想搂着对方轻风细雨的道:“算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但,他终究没有说出这句话来,没跟骆余善说一句话,骑上骆丑送的高头大马,后边跟着护送的一千人马,出了王城,向仙霞关的方向而去。
骆丑一直送出了城,又往前送了五里地,要不是徐胜利威胁着他要再跟着送就不往前走了,估计骆丑还要再送一二十里地。送的时候,骆丑脸上一直挂着笑,努力找着对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或者说一些在闽越流传很广的笑话。可徐胜利总觉得对方的笑透着虚情,对方的话题显得无聊,对方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不过瞧着对方是那样的努力,那样的竭尽全力,使他也不好断然拒绝,容忍着陪了五里地。
没有骆丑陪着的小雨是浪漫的,是豪情万丈的,徐胜利解开蓑衣,远远的抛开,打马一鞭朝前冲去,让雨尽情的打在脸上淋在衣上,累得后边的兵卒扛着矛,踩着泥泞的道路,东倒西歪急急跟着,唯恐不见了徐胜利的影踪。回去没办法交差。
走了七八天,如是不是连绵的小雨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所需时间或许只需一半,甚至更少。徐胜利与身后跟着的一千兵卒终于到了仙霞关,亮了亮身上的节杖、官印,守关的将军连忙把徐胜利接入关内,把护送的闽越兵卒挡在关外。在仙霞关里住了一天。他拒绝守关将军要派兵护送的请求,也不等闻讯正往这里赶的豫章,会稽两郡郡守,一人一骑又往长安而去。
逢驿站换马休息。这一日来到了蓝田驿,距长安城不过二百里路。明日快马加鞭地一通猛赶,再赶一日便能到达长安。进了驿站,亮了亮节杖,驿丞巴结的不得了,找了一间最好的房间安排住下。睡到半夜徐胜利又被一场噩梦惊醒。
这个梦几乎于在闽越骆丑家睡觉时所做的噩梦一模一样,也是回到了现代。也是杀了人,杀地那人也是面目模糊不知道是谁,甚至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楚,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把死人藏到了床底,这次是把死人藏到了衣柜。才把人藏好,警察破门而入,接着便被惊醒了。
醒来之后,再想睡也睡不着,躺到榻上翻来覆去地一直想着这个梦是不是预兆着什么,不然怎么接边做了两遍。等到外边传来打更的吆喝三更天了。徐胜利干脆坐起。披上衣服发呆。脑子乱的如同一团麻絮,一会想到周冲。一会想到家里住的那个不明不白的女人,一会想到公孙敖,一会想到馆陶公主,一会……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李广。
他所知道有关李广地最新消息还是在淮南朱买臣府上时刘一手带来的,那时李广打了一场算胜不胜算败不败地仗,而且被匈奴抓住成了俘虏,还好半道上抢了一匹马逃了回来。回到长安之后,因为受到窦婴的牵连,再加上他这仗打的不明不白的,被贬了官。
徐胜利依稀记得,他还在郎中署为羽林时,有一次与李广闲谈,李广说在蓝田买了一处房产,将来等告老还乡,就不回陇西了。还说,他对陇西有感情,在那里出生,在那里当兵,后来还做过陇西都尉。可不知怎么搞的,现在非常讨厌陇西,可能是因为那里太冷,太过荒芜,也可能是家乡遭受匈奴一遍一遍的践踏,那些小时候的玩伴早就死的死逃的逃,回到陇西老家就跟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什么区别,于是就在蓝田买了块地,在哪养老不是养老啊。当时,顺口地还请徐胜利将来有时间了去蓝田找他,到时再一起喝酒、比箭。
徐胜利对这段谈话地记忆很模糊,似乎记得当时自己点了点头,说好的,到时一定去探望老将军。又似乎记得当时自己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因为,那时他想起李广最后地下场很悲惨,老到不能再老的程度时还未被封候,在一次围歼匈奴的行动中,为了实现被封候的愿望,他屡次请奏要做先锋。可汉武帝怕他太老了,没有同意。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又同意了,但到了战场上又由先锋变成了偏将,包抄匈奴时向导又莫名其妙失了踪,最后无功而返。指挥的大将责怪李广,说他未按命令到达指定地点,致使匈奴人逃窜,并让刀笔吏审问。李广英勇一生,不愿受审,横刀自杀。
“或许,李广现在正在蓝田,我应该去看看他?”徐胜利暗道一声。一想起李广到死都没实现封候的目标以及养老的愿望,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再也坐不住,从榻上下来,也不管几更天了,开门出去,准备叫醒驿丞,打听一下李广家在哪,该如何行走!
从休息的楼上下来,驿站大堂上还点头灯,驿丞还没睡,捧着一捆卷正在看。那模样,那架式,像极了庄毕,徐胜利站在楼梯半道上,一时又呆了下来。
驿丞听到响动,放下手中的竹牍,拿着蜡烛照了照,见是徐胜利,慌忙请了个安,问道:“徐圣使,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小站的环境不和你的心意,因此睡不着觉?”
“不是。”徐胜利下了楼梯。与那名驿丞对案而坐,一只飞蛾冲着火光扑了过去,烧死在火里,发出霹雳叭听的轻轻脆响,炸起一团团火花。
“心里边装着事,出来走走,没成想驿丞也没睡呢。正好一起说说话。我下楼时,见驿丞手里捧着书,看来也是个学富五车的人,不知在看什么书?”
“我哪是学富五车的人。也就是凑巧认识两个字罢了,所以到了三更天还没睡。是因为最近得了一本奇书,叫《周易八卦》,觉得稀奇随便翻翻,倒叫徐圣使见笑了!”驿丞道。
一听对方正在研究八卦,徐胜利联想到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把打听李广家住何处的事情也暂时放到一边,笑道:“说起算命卜卦来。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杀了人,正在藏尸时,求盗们破门而入,抓我个措手不及!依你之见,我这们预示着什么,是好是坏,如果是坏,可有什么办法破解?”
那名驿丞也就是闲无事,拿了本卦书随便翻翻。哪懂得什么解梦。可徐胜利问起又不能不说。要说也不能乱说,只能往好处说。道:“这梦,通常得反着来的,徐圣使既然梦到杀人,在现实生活中那一定是救人了!”
梦要反着看,这句民谚徐胜利也听过,不过他一般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地东西,也从来没有把梦到杀人往救人方面去想。此时,听驿丞说梦到杀人意味着救人,觉得这话还是有点道理,自己在骆丑家梦到了杀人,天亮不就救了骆余善。
有点道理是有点道理,但是徐胜利情愿相信这只是一种巧合,是因为自己最近的精神压力有些大,所以做了这两场噩梦,也不愿去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又道:“那,梦到被求盗们抓住,又该如何解释?”
“这还得反着来看。抓住便是坐牢,反着来看预示着徐圣使要高升了!”驿丞谄笑着,道:“要不这样,我给圣使卜上一卦。”
反正也睡不着,如今夜又这么深了,打听出李广家在何处也无法前去拜会,徐胜就跟驿丞扯起了闲篇,笑道:“卜一卦就卜一卦,该如何卜,是测字呢还是看像,摸骨啊还是望气……”
“圣使对这方面研究的还很深玄,知道这么多东西,小的斗胆献丑了。”那名驿丞从怀里摸出六枚大钱,排在徐胜利面前,道:“小的卜卦,既不测字也不看像,既不摸骨也不望气,而是根据《周易八卦》自创了一套六十四卦算法。请圣使把这六枚大钱拿在中,双手合什举过头顶摇一摇,然后抛到几案上。”
徐胜利依着那驿丞所说的一一做了,六枚大钱抛到案上后,驿丞依据大钱落案时地远近,分出前后左右来,一字排开。桌子上的六枚大钱,有两个是正面的无字,有四个是背面的有字,按照驿丞地排列,分别为有字无字有字有字无字有字。徐胜利扫了一眼大钱,也看不懂六枚大钱里暗藏什么玄机,抬头去看驿丞。从驿丞难看的脸色上可以得知这不是一个好卦。
根据徐胜利地原则,算卦这东西,你要说我好,我就相信是真的,最少能够保持住一个开心的情绪。你要说我不好,那还是别说的好,免得影响心情,正要去开口询问李广的住处,将话题扯到别处,驿丞地脸色由大忧变成大喜,喜不胜收的道:
“恭喜圣使,贺喜圣使,这是个上上大吉地卦像!”
先忧而后喜,明摆着是怕把真实的卦像说出来惹他生气,将坏卦往好卦说。徐胜利也不在意,反正他是听喜不听忧的,笑着问道:“怎样一个大吉卦像!”
“此乃困龙得水卦像。大吉啊,上上大吉啊!”驿丞又吹捧了一下。
“何为困龙得水?”徐胜利道。
“困成得水的决思就是……”驿丞语气喃喃,念出一段似打油诗,又似谒语的话来:“困龙得水好远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事皆如意,往后时运渐渐高。蟠龙久困深潭中,一日升腾驾半空,往来飞腾能变化,从今有祸不成凶……”
徐胜利明知是假的,可这两首打油诗却与他目前的处境是那么的相似。困龙得水好运交。蟠龙久困深潭中。什么是困龙?什么是蟠龙久困深潭中?这不正是他前十七年的境遇吗?话不敢乱说,事不敢乱做,不是困龙是什么。得水好运交,是啊,自从离开云中郡之后,不就一直好运不断?先羽林,后侍中。后中郎将,与卫青交上了朋友,成了刘彻的心腹,这不是好运是什么。能不喜气上眉梢?一切谋事皆如意,对啊。此番前去百越,不管遇到了什么凶险,最后不都化险为夷,完全按照自己当初地设想成为现实?往后时运渐渐高。
己在百越立了这么大地功劳,高升是正常地。不高升反而不正常了。
徐胜利心中想着,虽不相信这些像诗又像谒语地话。但还是非常的高兴,笑道:“谢你吉言了!对了,向你打听个人,可知咱大汉的将军,李广李将军家在蓝田哪里?”
“李将军在这里居住吗?我怎么不知道?”李广的传奇早就天下皆知,驿丞略显惊讶的道,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了个歉,道:“不瞒圣使,属下刚刚来此上任两日。风土人情还不知道。等天明了派人帮着大人打听一下。圣使来见李将军,是奉了陛下地旨意?是不是陛下又要启用李将军了?”
李广的传奇越传越神。以至于人们都把李广当成大汉的精神,大汉的脊梁,也当成了大汉打败匈奴地法宝。从驿丞的表情以及语气上,徐胜利完全能感觉出来对方对于李广地景仰之情。可他这次来,并不是给李广颁旨的,只是想与李广谈谈心,说说话,于是道:“驿丞对于卜卦深有研究,对于这为官之道却一窍不通,难怪如今还是一个小小的驿丞。要知道,为官之道,最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该知道地要知道,不该知道的绝对不能知道。”
“谢谢圣使教诲!”驿丞点着头,马上想起徐胜利是从东边来地,一定是奉旨去办完了什么事,拐道回来时借宿驿站,所以去见李广并非公事而是私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道:“等天一亮,我便叫杂役去打探李将军在何处居住。”
“那就谢谢驿丞了。”徐胜利道。
“不敢,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驿丞道。
徐胜利睡不着,驿丞是想睡不敢睡,两人就坐在那里聊起了闲天。到了五更天,起身要去喂马的老杂役从大堂穿过,驿丞道:“先别喂马了,出去打听一下李广李将军在何处居住!”
“这还打听什么,在城外小王村住,离这有十几里路!”杂役穿过了大堂,继续朝马厩走去。
既知道李广的住处,徐胜利也就起身告辞,牵了马出了西城朝小王村而去。小王村并不大,进了村问明李广的住处,走了几十步,便到了李广的家中,一座普通的住宅,与普通民居并无什么两样,后边没有花园,门上没有篇额。
叩了三下门,一个仆人开了门,打量徐胜利两眼,问道:“你是?”
“这里可是李广李将军府上?”徐胜利问了一句,见对方点了点头,又道:“麻烦小哥去通传一声,就说有个老下属前来拜见李将军!”
“谁啊?”里边传来李广苍老而又不失威言的话语。“老将军,是我啊!”徐胜利推门而入。
院子不大,李广在院子一角正举着一个石锁练臂力,看到徐胜利进来便把石锁往地上一下,呵呵两声爽朗的大笑,道:“原来是徐老弟!老夫说今天起来喜雀为何直冲着老夫叽叽杂杂的一通乱叫,原来是告诉老夫今天有贵客到。徐老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出去替陛下办了件差事,回来路过将军府上,顺道过来看看!”徐胜利环视着李广住地地方。一个从伍数十年,位居九卿地高位数年,都尉、太守干了二十多年,却住着一间如此普通的院子里,实在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是不是想老夫了,要与老夫拼拼酒量?”李广大声地笑道,爽朗而开心,根本不在意自己过的简朴生活。
“老将军还能喝酒?”徐胜利道。
“这叫什么话?听你这话是不是觉得我已老得不中用。有点廉颇老已,尚能饭否的意思?告诉你,我不仅不老还很年轻,不仅能吃饭,而且能喝酒。只要陛下需要,随时能为陛下再战二十年!还没吃饭吧?”李广问道,不等徐胜利回答吃过或者没吃。吩咐年青的仆人道:“上饭,备酒,让我先与徐老弟先喝上一场,让他看看我倒底老还是没老!”
饭很快端上。几碟自腌的闲菜,四盘现炒的热菜。没有主食,两人面前各放了一个黑陶碗,李广揭开酒坛子上地封泥,个倒了一碗酒。
“这……大早上的就喝酒?”徐胜利道。
“你怕了!”李广指着徐胜利笑道:“看来不是我老了,而是你老了!”
“那。小的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一会的功夫,两人把一坛子酒喝玩。这时李广笑道:“本想再与你喝上一坛,可你今天来的实在巧,一会灌强也来,咱们一起打猎去,再喝这猎就没得打了。”
走得急,徐胜利的黑漆匣子拉在了驿站中,没有弓箭如何打猎。不过,他想,李广这个老兵油子,平生除了爱喝酒便是爱弓射。家里边别的东西可以没有。弓箭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往里屋一望,果见墙壁上挂着数张弓箭。笑道:“难得李将军有如此雅兴,我是求之不得,不知这灌强是何人,可是李将军新交地朋友?”
“灌强?你不认得他?也难怪,这老家伙平时为人一向低调,你不认识也是应该的,知道灌婴吗?”李广捋了一把胡子,笑道。
灌婴这种大汉的开国元勋徐胜利自是知道,何况其与不久前死的灌夫颇有渊源,徐胜利知道地就更加清楚了,道:“是颖阴候灌婴吗?”
“正是那个颖阴候灌婴!这个人不简单啊,有时候想想,我与他的性格颇为相似,都是以力大骁勇闻名。如果老夫不是生在此时,而是生在高祖地那个年代,说不定世上就有两个灌婴了!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李广感慨了一下,尴尬的笑道:“说远了,这个灌强是灌婴的孙子,就在隔壁的灌家村住,我们两个时不时的聚上一聚,相约一起打猎去。”
“他既是灌婴地孙子,不是应该继承灌婴的候位吗,怎么住到了灌家村!”徐胜利道。
“还不都是田那个奸贼做地好事,窦婴都被杀了,灌强能捡得一条老命就算不错了!”李广恨恨的道。
“老将军别生气,田的命不久矣,我已掌握了他与淮南王刘安勾结,意图谋反的所有证据,等回到长安,据实向陛下禀报,一定置田于死地,也好替老将军以及窦老爷子,灌老爷子报仇!”徐胜利说完,见李广奇怪的看着了直笑,又道:“老将军,怎么了,莫非是我说错了话!”
“你没说错什么话,只是老夫有些奇怪,你这个现任的官怎么还不如我这个离任的官,耳目如此的不清楚。难道你不知田已在一个月前死了吗?”李广道。
“田死了?”徐胜利吃了一惊,把自己最近一直在百越行走的事情粗略的给李广讲了一遍,心中奇怪谁能把权倾朝野地田除掉,问道:“田是怎么死地?”
“长安城里的人都说,田杀了窦婴与灌夫之后,每天夜里都做噩梦,梦到窦婴与灌夫地鬼魂站在床头向他索命,因此吃睡不好,整日的担惊受怕,没过多长时间便形如枯犒,死了。”李广淡然的说道,完了又道:“你相信这个说法吗?”
“不信!”徐胜利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信?”李广道。
“世上的人都说有鬼,可哪个又亲眼见过,反正我没见过,所以不信有鬼神之说!”徐胜利道。
“既然不是被鬼神吓死,那是怎么死的?”李广笑道:“老夫听说,只是听说,无证可查,田死时七孔流血,指甲发黑,似是中毒而死。你说。若他真的是中毒而死,是谁下得毒?”
是谁下得毒?徐胜利在问自己,突然想起《基督山伯爵》里的一句话。原话是什么他也记不清,反正大意是害你的人是与你有重大利益冲突的人!顺着这句话的意思,徐胜利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把长安城中的达官显贵想了一遍,嫌疑最大地是馆陶公主。不过。他很快又将馆陶公主排除,因为馆陶公主与田的利益冲突还没大到非得致田与死地的地步,她现在的心思全部用在如何保住女儿后位的事上,哪有闲工夫去跟田斗。
那会是谁?徐胜利继续问着自己。突然一个名字跃到他的眼前----刘彻。没错,一定是刘彻。刘彻有三个必杀田的理由。其一:朝廷上地官员,百分之八十都是田安排进来的,让刘彻陷入无官可用的窘境。其二:田嚣张而跋扈,扩建宅院竟要占考工部,为了自己的私地置河南百姓于不顾。还欺瞒说是上天地意思。其三:田有事没事就去太后那里谗言,每当刘彻想干点什么。只要事情稍微触及到田的一点点利益,太后就以死相逼,让刘彻感到有力使不上,处处受制于人。
远地不说,就说这次杀窦婴与灌夫,太后以死相逼,刘彻只得先把窦婴与灌夫关到牢里,想等过段时间再想个办法把两人放出来。可田竟然趁冬季的最后一天(汉朝有个规矩,过了冬天不杀人。),把窦婴与灌夫处决了。纵观天下。如果刘彻有敌人的话。田便是最大的敌人,此人一天不除。每天便是刘彻最大的威胁。
“是……”徐胜利抬头就要把刘彻说出来,李广制止住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知道你要说谁,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明白!”徐胜利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日头,太阳已升起一竿子高,低头看了看地上,几只蚂蚁齐心合力的抬着一片树叶。
“怎么?等得不耐烦了?”李广呵呵而笑,道:“要不咱俩先进屋去换上猎装!”
“也好!”徐胜利站起身,这时虚掩地院门被人叩了两下,年青的仆人急忙去开门。
“这不,咱都还没去换衣服呢,人就来了!”李广呵呵而笑,往门口走去。徐胜利见李广对灌强如此尊重,也不敢待慢,跟在李广的后边向门口走去。
“请问,这里是李广李将军府上吗?”
门外问话的声音很熟悉,似乎是刘一手。徐胜利一边奇怪着刘一手这家伙怎么找到这里了,一边把头往旁边歪,迈过李广宽大的身躯朝外望去,还没有看到说话的家伙究竟是不是刘一手,李广已经发话:
“你是谁?我便是李广,可我并不认识你!”
“李将军当然不认识小的,您老离开郎中署后小的才入了郎中署。小的姓刘,名叫一手,来府上打挠你老人家是因为……”
徐胜利的头终于迈过李广宽广地身躯,认出说话地人正是刘一手,从李广背后跳了出来,叫道:“一手,你怎么来了?”
“我……”刘一手站在那里扭扭捏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吐出个我字后,再也放不出个屁来来,转过身从背后拉出一个人来,道:“你跟大人说吧!”
拉出的那人一副男装打扮,徐胜利一眼便认出那是赵燕,脸上顿时显得有些窘迫,从南越留书一封趁夜颠了这事终究不地道,期期艾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你……怎么也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赵燕反问道,眼圈一红,眼看着眼泪就要流了出来。
“李将军,这位是刘一手刘羽林,这位是南越国的公……”徐胜利最受了不女娃子哭,也怕在李广面前尴尬,慌忙介绍起来,还没把赵燕介绍完,李广已打断他的话,笑道:“我知道了,既然都是朋友那就别在外边站着了,都进来吧!”
李广的笑很睿智,透露出洞察一切的机智。把刘一手与赵燕请了进来,又给刘一手使了个眼色,领着刘一手进了里屋,把徐胜利与赵燕留在院中。
年青的仆人正在收拾着酒坛,徐胜利眼睛随着仆人的手而动,不敢去看赵燕,似是自语的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跟刘一手混到这里了?”
“你说呢?”赵燕幽幽的看着徐胜利,道:“夜郎国的事全部处理完了,刘一手便来南越找你。你不在,他又要去闽越找。我就跟着他一起走喽。到了闽越,人家说你刚走没多久。我们两个接着找。一家驿站一家驿站地问,问到了蓝田驿,驿丞说你来找李将军了,于是我们就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徐胜利的眼睛仍停留在仆人的手上。年青的仆人开始收拾碗筷。徐胜利有些愤愤不平,道:“刘一手这家伙。我让他留在夜郎,怎么说走便走了呢?没有他坐镇,夜郎岂不是要闹翻天?怎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刘大哥说夜郎的事都办妥了。那个总管很听话,不会出问题,何况那里还留着一万兵马,带队的将军也很机灵,比他精明多了,他呆在夜郎就跟聋子的耳朵一样起不了做用,于是就离开夜郎找你!”赵燕帮刘一手解释着。
年青地仆人收拾完东西离开,徐胜利的眼睛再无可看。只能看着目光幽怨的赵燕。想把话题尽量扯远一点,道:“那也不行。他这不是违抗命令吗?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得找他算帐去。”
“你先别走!”赵燕拽住徐胜利的衣角,道:“我还有话问你!”
“什么话?你问,你问!”徐胜利停下脚步,害怕硬往前走把越燕带个大马跌,那时更不好收场。
赵燕看了看徐胜利地后脑勺,转了半个圈,来到徐胜利的面前,盯着对方地眼睛,语气幽怨的道:“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南越?”
“谁不声不响离开南越了,我不是留了一封信吗?”
“就算你留了一封信,就算你信上说带我一个女娃子不方便,而闽越又正与南越打仗,怕我去了不安全。那为什么不白天走,非得三更半夜不声不响的溜了?就不能等天明了跟我道个别再走?”
“我这个人就怕麻烦!等到天明,你的父王一定说我孤身前往十分危险,想尽一切办法拦着不让我去。而我又得不停解释,使他相信我去闽越一点也不危险,这多麻烦啊!”
“就这个原因?”
“就这个原因!”
“没有其它地什么原因?”
“没有其它的什么原因!”
赵燕不再说话,幽幽地看着徐胜利不再说话。徐胜利目光躲闪,想找个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李广的家里空空无一物,那个收拾完东西的仆人进了厨房也不再出来,还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两个人就站在那里,一个目光坚定的看着对方,另一个目光躲闪的转来转去。
屋子里,隔着门眼,李广观看着外边的这一切,回头望了刘一手一眼,笑道:“他们两个好上了?”
“可能吧!我觉得,那个南越的公主挺喜欢徐大人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找。可我家大人好像不喜欢这个公主,总是对她不冷不热地。”刘一手道。
“不见得,不见得!”李广呵呵笑着把头摇了摇,道:“小子,等你结了婚就知道男女关系之间的微妙了!”
刘一手张了张嘴,想告诉对方他早结婚了,可是想了想又把嘴闭上,自己结没结婚与知道男女关系之间地微妙有什么相关,就算相关,自己又何必知道?
赵燕还在看着徐胜利,徐胜利还在躲闪着目光,这时门外转近来一人,人还未入院,大嗓门子已经吆喝起来:“老东西,起床没有?”看到院中站着陌生的一对男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道了一声歉正要往外走,李广推开门,道:“早起来了,就等你了!”
“这……这两个小朋友是谁?”灌强有些莫名其妙,指着徐胜利道。
“小将徐胜利!”灌强的出现突然给徐胜利解了围,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道。
“哦,原来你就是老家伙说的那个箭射得贼好的人?走,咱们一同射猎去?”灌强搂着徐胜利就往外走!
“小将,小将还未换衣拿弓呢?”
灌强长得人高马大,徐胜利几乎被搂得窒息过去,连忙道。
“你瞧我,竟把这事忘了,赶快进屋换衣去吧!”灌强松开手,说完,又指了指赵燕道:“还有你,小兄弟,也进屋换衣去吧!”
不用灌强吩咐,赵燕已跟在徐胜利后边走了,进了屋,徐胜利道:“你去哪?”
“你去哪?”赵燕反问道。
“我去狩猎,你就在家呆着吧,晚上就会来,这次不会不声不响跑了!”
“你去狩猎我也去狩猎,用得着你管?”赵燕把头昂起,进了另一间屋子,换起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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