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紫柳林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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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正圆,把四下照得如同白昼。公孙敖让赶来相助的四十多人躲进紫柳林,独自留在林外不停向长安方向张望,希望能马上看到徐胜利的身影。
林中,周冲独坐于一棵碗粗柳树前,剑斜搭在脚旁,手中拿着一枝三棱箭矢,在树上刻来刻去。似乎在刻着一个正在呵护小羊的老羊,不过看起来又像是一头舔伤口的孤狼。他的眉头拧成一团结,眼内的忧伤越来越浓。
庄毕无论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简,借着月光,手捧书简摇头晃脑轻轻吟唱。公孙弘打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头,朝庄毕后背砸去,不等庄毕回头看,背着手朝一旁围了七八个人的人群走去,找到一个空隙挤进去,盘膝坐下身道:“剧县公孙弘,不敢问几个好朋友如何称呼!”
坐在他左手边,面容轻瘦,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态度随和的道:“蓬州司马相如!”
“你便是司马相如?”公孙弘故作惊讶的道:“常听人说,有个人弹得一手好琴,一曲凤求凰,勾得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私奔,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司马相如自幼只有两大爱好——读书,舞剑,为人最是直率大胆,见对方提起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含笑点了点头。公孙弘话风一转,接着又道:“我还听人说,有个富家女子,跟人私奔之后沦落到在东市卖酒的地步,说的不会也正巧是你吧!”
司马相如来长安谋求生路,本有心入朝为政,一场廷对下来也不知何故,刘彻把他安排到郎中署五官衙门。这个衙门虽也归郎中署管辖,可平时并不站岗执勤,每年领着三百石的俸禄,等待陛下偶尔想起来时召见。他入郎中署不过数月,且不到发俸的时候,过着清苦贫寒的日子,无奈之下爱妻去东市卖酒贴补家用。此事是他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疤,被人无端翻起,脸色顿时黑沉下来,将头扭向一边,气呼呼的冷哼一声。
公孙弘也不以为意,扭头又对右手边五十岁上下的人道:“这位好朋友如何称呼?”
“老朽会稽朱买臣!”那人礼数周全的拱手道。
“听说过,听说过!”公孙弘把头点了点,道:“有人在郎中署门前泼了一瓢水,旧妻千里迢迢赶来长安想要复合,他却让妻子把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这事是你干的吧!”
“没错,是我干的!可,当初她不义在前……”
“我知道,也能理解,但人家终是一个弱女子,如此做有点……”公孙弘打断朱买臣的话,唉了一声,摇摇头道:“咱们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是活的不耐烦了?你知道我们去干嘛吗?”
“知道,去……”
“你就不怕一个闪失,人没救到反累别人来救你?”
“我……公孙敖待我不错,丢了性命在所不辞!”
“哟哟哟,你就在这说大话吧!”公孙弘不再理会朱买臣,又对对面那人起了举趣,诡笑不停,道:“这位朋友……”
“在下平原东方朔!”他不等公孙弘开口嘲弄,接着又道:“我这等狗屎一样的人物,自是不佩和公孙兄这等少年才俊交朋友。所以,请公孙兄远离我们这帮狗屎,免得沾了屎气,沦为一堆狗屎,那就不美了。”

哈哈哈,其他人大笑起来。公孙弘讪讪笑了笑,道:“开个玩笑,大家何必当真呢?”众人三三两两各自低谈,无人理会,他只得站起身离去。
“嘘!有人来了,大家静声。”公孙敖回头喊了一句,紧张看着里外的一队人马慢慢靠近,等到人马近到三十多步远,急走几步迎了过去,怪道:“怎么来得这么迟?”
“这些豪杰之士都是杀猪屠狗之辈,又有几个能买得起马,一路小跑过来的!”徐胜利下了马,朝林中走去,问道:“可探得卫青被缚于何处?”
“紫柳林外十多里地有片乱石岗,卫青被缚于石柱上。那里的黑衣人大约有一百七八十个,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似乎在等什么人。”公孙敖接过马缰,跟在身后,回道。
“一定在等馆陶公主!时间充裕的很,出来的时候城中正大肆缉捕赵绾、王臧,她正忙着幕后指挥,一时半刻她赶不过来!”徐胜利朝前走去,来到朱马臣他们这一堆人前,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公孙敖。
“一时半会找不到太多的人,在五官署拉他们过来趁个人数。”公孙敖道。
“杀人玩命,你凑人数?”徐胜利不快的道。
“这位一定是徐羽林了!”东方朔站起身笑道:“我知道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可我们有一样好处——嗓门大的很。到时一个人喊相当于十个人喊,吓得敌人屁滚尿流!”
徐胜利见此人表情夸张,说话有趣,问道:“这位如何称呼?”东方朔尚未回答,公孙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笑道:“他叫东方朔,那边那两位一个是朱买臣,一个是司马相如!”
三个人的名字个个如雷灌耳,徐胜利微微一愣,也不再问其他人的名字,道:“一会你们几个跟着我走!”
“胜利!”公孙敖拉住徐胜利的胳膊,带到树林一角,笑道:“这两位英雄今日你一定得认识一下!这位是卫士令李敢李兄弟!”
“李敢?可是朗中令的幼子?早闻你的大名,没想到今日才得以一见!”徐胜利客气的拱了拱手,道。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常听公孙弘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少年才俊,小小年纪便有大将风范,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小!”李敢也拱了拱手道。
“好说,好说!”徐胜利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问道:“这位好朋友如何称呼!”
“南阳直不疑!”那人拱手道。
“你就是直不疑?”徐胜利略吃一惊,打进入郎中署后,听最多的名字便是直不疑三个字。文帝尚未驾崩前,直不疑便在郎中署为郎官,同房的一个郎官回家探亲,临走勿忙拿错了钱袋。不久,钱袋主人回来,猜疑钱袋是直不疑所拿。直不疑没做任何的辩解,问明里边有多少钱后,给了钱袋主人相同的钱。几天后,回乡的郎中回来,将钱袋还给失主。
这件事已成为美谈,徐胜利上前抱了抱对方,笑道:“你我虽同在郎中署为官,可一个属期门,一个归羽林,没想到今日才得以一见。此事完了,咱们几个得在一起好好喝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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