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利爪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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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高挂,初夏的风依然清凉,幽长的山路爬上山顶,一块巨大的方石将山路拦腰斩断,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回转石。走到近前,正怀疑没了道路,拐个直角,绕过方石——人们口中的回转石,山路却又出现在脚下。
攀到回转石旁,商岳微微有些气喘。两天来,他将王天和传授的幻影重重术及吐纳功法练得纯熟,进攻的本领没长多少,逃跑的本事却进步很多,商岳不由气馁,搞了半天乞丐爷爷只教会自己逃跑保命。回头一想总比什么都不会好,跑得快,华虎他们再欺负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想起父亲,想起王二和郝大说起的白猿,难道父亲真的在山上?白猿是他的灵兽?这一切让他寝食难安。他决定夜探龙首。
“救命!”稚嫩的女孩儿声从回转石后面传来。
转过回转石,借着淡淡的月光,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后背贴着回转石,惊恐地望着前面。
商岳打开手电,女孩短衣短裤赤着双脚,好看的瓜子脸因惊恐变得扭曲。女孩儿脚下五、六米远处,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慢慢向女孩儿逼近,左面是一条成年人手臂粗的五花蟒蛇,右面是一只硕大的斑纹黄猫。
这黄猫很是眼熟,好像是镇上谁家的家猫。山上虫蛇不少,但商岳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他不由头皮发炸,脊梁沟发凉。
总不能见死不救,他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头,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塑料瓶雄黄酒。当年外公曾告诉他,带一瓶雄黄酒可以防止毒虫袭扰。商岳想先赶走蟒蛇,黄猫容易对付。他拧开黄酒瓶盖向大蛇泼过去,雄黄是蟒蛇的克星,蟒蛇嗅到气味倏地窜出十几米远,在十几米以外停下来摇头晃脑,似乎心有不甘。
商岳快步走到女孩儿跟前。黄猫抖着胡子冲他哹哹直喘粗气,显然很是愤怒。商岳回转身大喊一声:“该死的黄猫,还不快滚!”手中的石头跟着飞了出去。
商岳从小练习扔飞石,准头相当好,石头准确无误的飞向黄猫的脑门。黄猫不慌不忙、不躲不闪,抬起前爪轻轻一拨,骨碌碌!石头滚下山去。
商岳先是一惊,继而大怒,接连扔出十几块石头,石头如雨却没伤黄猫分毫,都被黄毛拨到山下去了。
商岳头皮发乍,这是什么东西?
喵喵!黄猫似乎有些愤怒,晃晃身子忽然变大好几倍,俯下身子慢慢向商岳逼近。商岳吓了一跳,倒霉,前天遇鬼,今儿又碰见猫怪了。
黄猫抬起前爪,利爪如钩闪烁着寒光向商岳劈胸抓来,商岳脚踏七星自然使出幻影术,虽不纯熟,却也恰恰躲开猫爪致命一击。
黄猫似乎一愣,喵!前爪变得又粗又长,商岳眼前一花立刻被十几道巨大的爪影裹住。商岳踏罡步斗,左三右四,一前三后,仍没逃离巨爪的威胁,劲风扑面,衬衣碎成几片,胸前一凉,留下六、七道抓痕。
商岳低头,左胸出现一个小指粗的洞,鲜红的肉向外翻者,商岳用手一捂,一股血箭喷射出来,喷了黄猫一脸。商岳吓呆了,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鲜血从指尖汩汩流出,胸前的黑玉沾满鲜血。
一道白光从商岳身后射出,眼前的爪影一变,化作数道黄光,与白光碰到一起,砰!一声巨响,黄猫一个跟头翻出去,变成原来的样子,呼呼喘着粗气。
商岳扭头,少女脸色煞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勉强倚靠着回转石站立着,双腿不住的打颤。
“你快走!”商岳踉跄几步挡在女孩儿身前。
脑后卷起一股腥风,女孩娇声大叫:“小心!”
商岳还没回过头来,感觉四肢一紧,一团冰冷的东西将他死死缠住,商岳挣扎着扭转头来,蟒蛇吐着红红的信子,几乎碰上他的鼻子。
商岳有些窒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胸前的鲜血在向外喷发,五花的蟒蛇都变成了红色,他想:我死了。
他慢慢扭头看看旁边的少女,黄猫又向她扑过去,商岳弄不明白,黄猫为什么和这个姑娘过不去呢?
商岳眼前金星乱蹦,他看见爸爸、妈妈、妹妹在向他招手,他惨白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笑容,心想,死了有什么不好?活着还要受人欺负,离开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
商岳不挣扎了,静静地等待死亡,他冲蟒蛇微笑着,蟒蛇愣了,收回信子,呆呆的看着他。
一阵冷风一扫而过,一团黑影从天而降,黑影来到商岳跟前,动作快如闪电,拧住蟒蛇的头,咔嚓!蛇头被生生拽下,跟着一双毛茸茸的手抓住蟒蛇的身子用力撕成两段。
身体一松,商岳双腿发软俯身摔倒,朦朦胧胧中,他发现自己倒在一个人,不,是一只白猿的怀里。

那只白猿个头和他差不多大小,一只毛茸茸的胳膊抱着她,另一只手却抓着一节蛇身,商岳看清了,白猿抓着一段蛇腹。
商岳心惊肉跳,他怀疑自己是在梦中。白猿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又在他胸口揉了揉,商岳感觉胸口的鲜血不再流淌,疼痛感也大大缓解。
白猿曲爪如钩撕开蛇腹,从里面抓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塞入商岳嘴里,那东西又腥又苦,一下滑进喉咙。商岳挣扎着想把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白猿拍拍他的手背,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眼皮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呆呆的看,两行眼泪啪哒啪哒地落在商岳脸上。
商岳也呆了,白猿救了自己,为什么要哭呢?他忘记了恶心,更忘记了害怕。
啊!女孩惊恐的尖叫着,她已经被黄猫按在爪下。
“救救她!”商岳费力地抬起手指,一个孤零零无助的女孩惹得他同情,竟忘了自己已经是站到鬼门关前。白猿用余光一扫,猛然抬手,掌心发出一声霹雳,黄猫被震得身子飞起来撞到回转石上,它跌下来惨叫着,满眼惊惧,身子一窜,逃去无踪。
白猿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它轻轻把商岳抱在怀里,身形一晃,像一阵风一般冲下山去。
商岳迷迷糊糊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浑身冰冷,渐渐昏迷。
商岳醒来已是三天以后。眼前是雪白的屋顶和雪白的墙壁,这是哪里,地狱还是天堂?斜上方挂着一个吊瓶,他明白了,自己没死,躺在医院里。
商岳伤势严重,胸口的洞穿刺透心脏,按常理,商岳的胸口会鲜血狂喷,不会活到现在,但是,看他的情形,好像有人做过处理。他全身血脉流动异常缓慢,心脏上的伤口也被暂时封闭,胸腔内只有少量鲜血,虽然失血不少,补了血,缝合好伤口,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奇迹,简直是奇迹!几个胸内科医师围在商岳身边,感到不可思议。
特护病房的门轻轻推开,一位年轻的女护士悄悄进来,见商岳眨着大大的眼睛,忍不住惊喜地呼喊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商岳眼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白衣天使,娇小的身材,亮亮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商岳蹙蹙眉,感觉气短胸闷,胸口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他舔舔嘴唇嘶哑的喊道:“水,水。”
小护士端一杯水来喂了他几口,商岳感觉清醒了许多。他摸摸胸前厚厚的纱布,他模糊记得自己的心脏被刺穿了,看来自己真的还活着。
商岳忽然一惊,“黑玉,黒玉呢?”
小护士放下手里的水杯奇怪的问:“黑玉?什么黑玉?噢,是那块黑石头吧?上面满是鲜血,我给你洗了洗,大概还在手术室里。”
商岳挣扎着要起来,“我的黑玉。”
小护士急忙按下他,“别动!看挣破伤口,丢不了,我给你去找!”
小护士匆匆出去,不大一会儿,手里拿着湿漉漉的黑玉进来。
商岳接过来紧紧的攥在手心。
小护士笑道:“这个很值钱吗?我们还以为是不值钱的石头呢!医生问过你舅舅,也说是块不值钱的石头,本来要扔掉,我觉得既然你带在身上恐怕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就把它放进清水里泡了一天,又泡在消毒液里消了毒。只可惜鲜血好像渗进石头里去了,看起来有些暗红,系石头的绳子不知是什么做的,不沾血污,用水一冲跟新的一样。”
小护士十**岁,刚工作不久,又热心又健谈,说话像开机关枪,连贯、利落,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商岳感激地道谢,“谢谢护士阿姨!”
小护士温柔的一笑,“我叫刘玲,叫我姐姐吧!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姐姐?你不讨厌我?”
“讨厌?为什么?你很可爱呀!”刘玲惊讶得看着商岳,不明白他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哪里知道商岳遭受过多少白眼与仇视。
“刘玲姐姐!”商岳动情的叫着,眼圈变得通红。这个姐姐真好,将来我长大了一定报答她。刘玲温柔的答应着,拂拂商岳的头发,轻轻拭去商岳眼角的泪水。
商岳把黑玉挂在胸前,轻轻摩挲着。他感觉黑玉变得粗糙了,经过观察,他惊讶的发现,黒玉上顺着系丝线的圆孔出现一条红色的裂纹。糟了,鲜血肯定渗入黒玉里去了。商岳用力擦拭,红色的裂纹却越来越大,最后竟从黑玉上脱落下两片透明的薄壳。
薄壳晶莹透明,薄得像不存在一样,商岳还在纳闷,一眨眼的工夫,薄壳象蒸发了一般不见了,黑玉却变得更加温润滑腻,不再像以前冰冷坚硬。
商岳大奇,黒玉怎么像鸡蛋一样有壳呢?难道这就是黑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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