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飞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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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坐在水冰清的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是好茶,入口清香。水冰清细细的打量着我,神色复杂。我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开口道:“水姑娘……”
她掩嘴而笑:“不好意思,我真是失礼了,只是看见妹妹这么标致的人儿,不得不多看了几眼。你不用这么客气,如若愿意,叫我姐姐就好。”
女人的心思太过细腻,这水冰清恐怕是对我这个小师妹的“美丽”而有点吃味,我微笑不语。她又接着说道:“一秋经常和我提起你,说是他这个师妹聪明美丽,本领高强,今日一见,还真的如此呢。”我心下了然,虽然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女人,但是看在她有可能是我未来师嫂的份上,礼貌还是必须的。
我恭敬地回答:“姐姐真是说笑了。我这样子怎么敢跟姐姐天仙般的模样儿相提并论呢,若连城我生为男子,以后一定要和师兄大打一番,非要把姐姐抢过来不可。”我又眨眨眼,装作神秘的说:“姐姐你不知道,师兄他经常提起你,说你美丽温柔,贤惠大方,楚楚动人,说让我跟你好好学学呢……”看着水冰清嘴角得微笑,我继续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幸福的光彩,弄得我十分想见见姐姐,今日一见,我就盼着什么时候把‘姐姐’改口成‘嫂子’啦!”这样一来,水冰清和我之间,应该就算清清楚楚,没什么顾忌了。
我看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正色道:“姐姐,今儿个妹妹来,就是想问问清楚师兄的事情。”
提到师兄,水冰清刚才的幸福表情立刻换成了悲伤:“我知道……一秋他……怎么样了?”
“性命无碍,只是还得再休养一段时间。姐姐可否跟我说一说你和师兄相识的经过?”
“那是大概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吧,我照样在八仙楼表演,结果退场的时候,被咱这天都里的一大恶霸侯相爷的儿子侯二公子拦住了,嬉皮笑脸的想要轻薄于我,当时楼主不在,其他人也都畏惧他的权势而不肯出头,后来是一秋出手赶走了侯二公子,由此我们就相识了。我看他不是本地人,八仙楼也有许多空的客房,为了报答他,我就把他留在八仙楼住宿,一来二去的我们也就相熟起来,后来就……后来就……”
“就日久生情了?”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只知道他是来天都办事的,他跟我说这次出来没有带多少银票,等他回去向家师复命后就再来将我赎出,他在这里大约停留了半个月左右,最后一天,他跟我说,他要去办事情了,结果就再没有回来,后来我才从你这里知道……他……”说着说着,又垂下几滴泪来。
我沉思,这样说来,师兄应该就是在办事的时候被人所害,他和师父究竟是在做什么?我记得出门前师兄跟我说过玉府,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玉府探一探,也许能有什么线索。我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可人儿,还是先把她安顿好再说吧,我暗叹道。
“姐姐,你可有办法联系到楼主?这样见面也好跟他商量你赎身的事情。”
她拭去眼角的几滴泪水,说道:“八仙楼里面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楼主究竟是何身份,我也是他手底下的人训练出来的,我只知道,每个月的十五,楼主必定要回八仙楼。”
每月十五?我算了下日子,今天是十三,那也就是说楼主后天就会回来了。这两天我先做好准备,玉府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好了。打定了主意,我就准备告辞。
“姐姐,这么晚了,连城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妹妹,既然你也只是一个人,不如就和姐姐我在这里一起住吧。”她拉住我的袖子说道。
我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我就在这里等玺儿回来好了。我点点头,回到客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八仙楼,住在水冰清旁边的房间。也许今天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又何玺儿打了一架,我昏昏沉沉的很快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拉开帘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头脑立刻清醒了。房间里有人!定睛一看,玺儿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边悠闲自得的喝茶,还笑眯眯的开口:“连城你好能睡哦,这都快要辰时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啊?”
我恨恨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伸手一记飞针打在他手旁边的桌子上:“你和我师兄还真像,没经过别人允许就进别人房间不说,还吓唬人,说话都这么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当年,我在万毒谷时每天起得比这个还晚呢。
我穿好衣服,走到他面前,摊开手:“琴呢?”
他一边侧着头震惊的研究着我那根入木三分的金针,一边拿手指着房间的另一头:“那儿呢……”
我走进一瞧,果然是把好琴,伸手试了一下音色,空灵优美,很符合高山流水的感觉。我坐下,静静地回想着谱子,凝神,一首《高山流水》随着指尖倾泻而出。我自己都被带进了那种意境之中,手停,曲终,睁眼看时,发现慕容玺和不知道何时进来的水冰清都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慕容玺才回过神儿来,喃喃道:“一秋那个家伙从来都没说过你琴弹得这么好……”水冰清也神色复杂的说:“妹妹琴艺真是高超……”我站起身,笑了笑:“这些都是跟着师父学的,不算什么。你们说,明儿个我把这琴还有这曲儿献给楼主,他会同意放姐姐走的吧?”慕容玺拼命点头,水冰清冲着我粲然一笑。
十五日到了,我们三个静静地坐在水冰清房里,等待着楼主的到来。不一会儿,传来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是**散!”我叫道。我出手迅速的封住了水冰清的三个大**,和慕容玺一起运功抵抗着迷药的威力。
门前传来一声轻笑。突然房门打开,四名婢女迅速布起许多白练组成的帘子,一个人影缓缓地从门口走入白练后,看不清容貌,只看得见穿一身白袍,头发松散的披在身后,这应该就是楼主了。
“不错,这样我把清儿交到你们手中也就不用担心了,你们有能力保护她。”他挥了挥手,那股奇异的香味就消失了。
我示意慕容玺警报解除,让他解开水冰清的**。我朗声恭敬道:“在下玉连城,受人所托要将水姑娘赎身。还请楼主同意。”
他又是一声轻笑,天哪,这男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不是低沉的那种,而是很清扬,如同轻风,又很温暖,就像冬日的太阳,“玉小姐……”我连忙回过神,“……我的规矩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只要你们给我两样我喜欢的东西,我就把清儿交给你们。”

我自信的笑:“玺儿,把琴给我。”
玺儿走到琴边,一扬手,琴就稳稳的落在我身前,我冲着白练后的身影一笑,开始弹奏那首著名的《高山流水》……一曲毕,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了看沉默的那道人影,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知道,我赢了。但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震惊。
“天下间,万物易得,知音难求啊……”
他,居然听出来了这曲子中的伯牙子期惺惺相惜的知音之意,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笑了,说道:“也罢,这琴和这谱,我就收下了,水冰清姑娘,你以后就不用在八仙楼表演了,不过,你可以随时住在这里。”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我回过头,和慕容玺击掌相庆,水冰清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连城啊,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玺儿扯着我的袖子摇晃,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当上了天下第一神偷,一点儿正经的样子都没有。
我无奈的看着他:“现在知道啦?我告诉你,我厉害的东西还有好多呢……”我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笑眯眯反握住他的手:“……要不,玺儿你就跟在我身边当我保镖吧,我就一样一样表演给你看。”身边跟着一个武功高强,能够随时找到钱花,长得又帅的帅哥,好像蛮不错的哦,我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连忙推开我的手,摇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我才不跟着你,什么时候你一个不爽就得我金针往我身上招呼,我还不得被你扎成刺猬!”他看着我瞪眼的样子哈哈大笑,我转过身不理他。
玺儿走到水冰清面前,抱拳道:“水姑娘,一秋交待的事情我也算是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水冰清行了个礼道:“慕容公子的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必当铭记在心。慕容公子慢走。”
我转过身,看见玺儿从我身边掠过,跳到开着的窗户边,笑着说:“连城,我走啦,听说北边的酒很好喝啊,我去大漠看看,以后来找我玩啊,对了,你这一百两银子借我用用啦……”说着,就窜上了对面屋子的房顶,我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果然少了一百两,我咬牙切齿的追到窗边,喊道:“慕容玺,你给我等着!”
我跳脚的看着他的身影在屋顶上上上下下,传来他的笑声:“好嘞,我定然在北边以酒相待……后会有期啦……哈哈哈……”身影慢慢的消失了。
我苦笑着关上窗子,心里面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师兄,你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接下来,就要查出伤害你和杀害师父的凶手了。你放心,我玉连城一定能够办到。
因为我担心水冰清这种天人之姿在其他地方会被肖小之徒所觊觎,她又不会武功,我也因为要刺探消息而没有办法随时随地的陪伴着她,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依然和水冰清留在八仙楼。白天的时候,我就上街去打探消息,顺便买点东西回来,晚上就和水冰清聊聊天,谈谈心什么的。经过几天相处,我发现她其实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地小心眼,不过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她太爱我师兄了。
有一天上午,我和水冰清的贴身侍女小桃上街去买东西,为了遵从这里的礼仪,我们两个脸上都戴了面纱。正当我们在热闹的街上买东西的时候,一辆青色的马车从远处驶来,两侧的行人纷纷避让,我和小桃也退到了一边,马车行驶得并不快,但是在人群的推搡下,一个盲眼的小乞丐跌倒在了路中央,马车眼看就要从他的身上碾过。我情急之下施展轻功飞身扑去,携着小乞丐退后了许多,马车也在车夫的指挥下勉强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一直都觉得电视剧里面演得什么女主角出车祸的时候男主角在千钧一发飞身扑救的剧情特别假,但是原来会轻功的话还是有可能的嘛。
胡思乱想中,车夫跳了下来,向我抱拳行礼道:“多谢姑娘相救这位小哥,在下险些酿成大错,还惊扰了姑娘,请多多包涵。”我笑了笑表示没有关系。
这时,马车的帘子拉开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凛冽如寒星,却又明亮如太阳,里面有着太多我看不清楚的感情,似乎还有着一丝惊讶,就当我快要沉溺在这如大海一般的眼睛中时,眼睛的主人开口了:“谢谢这位姑娘,我管教属下不力,定当责罚。”我也冲他笑了一下。
“出发。”他淡淡地吩咐。
车夫跳上马,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声:“是,王爷。”马车疾驰而去。我挥掉脑海中的疑惑,心想什么王爷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转过身把小乞丐放在安全的地方,转身去找小桃。
小桃急急忙忙的向我跑过来,手里拿着我的面纱。看来是我飞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掉的。她一边崇拜的看着我,嘴里念着:“玉姐姐好厉害,唰的一声就飞出去了……”一边把面纱交给我。
我笑了笑,不说话。正当我要戴上面纱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传来,“是……颜儿吗?”
我如被雷劈一样呆立在当场。是在叫我吗?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我的小名?我惊疑不定的回身看去,看到一名服饰高贵的贵妇人一手撩开轿帘,一手扶着轿子定定的看着我。
见我回头,她不顾旁边老妈子的搀扶,跌跌撞撞的走向我,我仔细看去,这位夫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身上的服饰华贵,首饰也绝对是名品,只是,她怎么会认识我?
她站定在我面前,老泪纵横,一手紧紧地抓住我,一手抚摸着我的头发,颤抖着说:“颜儿……你失踪了这么多年了……真是想死我了……”见我愣愣的表情,她急道:“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大娘啊……”
我讷讷的说:“我……不记得……”一边求救的向小桃看去,小桃站在我身后,悄悄地说:“这是玉丞相的大夫人。”
玉夫人听见我的话,不由得一呆,更多的眼泪如同金豆一样掉了出来:“颜儿,颜儿,你真的不记得了?你是咱们玉家的三小姐,玉吴颜啊!”
我呆住。脑袋里面唯一闪过的话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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