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剑显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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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玲儿来到冰玉身旁,盈盈欠身施礼,撒落一片铃声:“玲儿早闻姑娘芳名,无缘得见。不料今日邂逅,实乃玲儿我前世修来的福缘,玲儿萌感于心,幸甚幸甚。”冰玉袅袅起身,微微一福,还礼道:“冰玉也久闻燕侠之高名,实心有向往,却又不敢高攀。今日相见实为冰玉三生之幸。”颜玲儿闪动着双眸,破蕊一笑,道:“姑娘别跟我客气了。玲儿怎比得上姑娘,冰清玉洁,超凡脱俗,令人一见永生难忘。”冰玉原本细嫩白晰的面颊顿时苍白,清澈的双眸泛起一层雾气,低头不语。
颜玲儿贴身上前,一手轻轻搭在她柔弱的细肩上,低语道:“姑娘陷身风尘中,调琴卖笑,能得几分真心?难得有人将姑娘放在心中,姑娘就真的狠心视而不见,害别人心痛欲碎,自己也凄凉悲苦。这又何苦呢?”冰玉凄然一笑,象风中的落花堪怜:“见了又如何?他是天上月,我是浊路尘,有缘相见,无缘厮守,见了陡增各自烦恼。”“这只是姑娘所想,怎不听听别人如何说?”颜玲儿劝解道:“或许他有好办法也未可知。”“还是不见好。”冰玉轻摇臻首,无力地叹息。颜玲儿听出她并不是十分坚拒,便又怂恿道:“总之,既然在此相遇,讲上几句话也无妨。来。”说着,拉着冰玉便走,扭头冲金少微使个眼色,将冰玉拉到角落僻静处。见金少微还在迟疑,连连冲他打眼色,还要按住冰玉挣扎的娇躯。金少微沉吟了片刻,一咬牙,起身走过来。冰玉见他过来,瑟缩了一下安坐不动。
颜玲儿退了开来,坐到冷临风对面,见他无动于衷,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自斟自饮,便抬手抓过酒壶为他斟酒,道:“冷公子,你救了玲儿两次,玲儿都未曾当面致谢,今日敬上两杯酒以示谢意。”冷临风停了片刻,将两杯酒喝下。颜玲儿再为他斟满,道:“据玲儿所知,为冰玉姑娘赎身之人并非公子。”“不是。”冷临风淡淡道。“可公子为体何与冰玉姑娘同行呢?”颜玲儿微微侧头,轻拢眉头。“与你又何干?”冷临风不客气地道。
颜玲儿也不气恼,笑笑道:“公子的麻烦已够多了,没有必要再惹上金门。听说五台山的无通、无明两位禅师已经命人暗中追访于你,只是尚未对你下手,可其他要杀你的人不下十余路,你就一点不担心?”冷临风不答,七杯酒已下肚。颜玲儿又道:“十七日前,星宿海的乌白江死于洛阳;再两日,地藏宫三护法冉再死于开封,七日前,阴煞门的十二高手有七、八人分别死于方城、商县、凤阳。如此一来,追你入中原的人已去了大半,但中原要杀你的人也接踵而来。潼关一夜,死者数十,这笔债岂有不讨之说。”冷临风仍默不作声。颜玲儿凝视着他,道:“你就算有再高的武功,也有失手之时。更何况,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你就真的认定不会出现万一吗?”冷临风终于开口了,却是要酒。颜玲儿闻言,不禁气笑,自己罗嗦了半天,不知他听进去几句。
小二将酒端上来,先替冷临风斟上一杯。酒将满时,壶嘴里蓦地射出七枚乌黑的芒刺,直扑斗笠下的冷临风。与此同时,小二另一只手上的托盘翻裂,闪出一柄银亮的短剑,斜刺他后腰。身后桌上原本已烂醉如泥镖客打扮的三人也翻身而起,一支银勾,一把雁翎刀,一支铁锏一起罩住他背后大椎、身柱、至阳、沧海、神道、魂门诸**。一直神色不动的宁可猛地拧身急扑过来,手中闪出一把紫气盈弥的的软剑,直卷他右臂,剑出狠辣。五人团团把冷临负困住,只要瞬息间便可置他于死地。
颜玲儿惊觉时,五件兵器已贴近冷临风身表,她只来得甩出飘带卷走芒刺,磕歪小二手中的匕首。而冷临风端坐未动,右臂一屈,剑已在手,“呛”一声龙吟绵长,叮叮当当几声,剑光在身周盘了一圈,重归鞘里,龙吟方歇。再看身后三人的兵器尽折为两段,一截捏在他们手中,一截插在冷临风背上。宁可却被震出三步之外,半条手臂麻木无觉。几人脸上骇然失声。冷临风振振双肩,三截断刃当当落地。接着四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而亡,咽喉上有一点细微的腥红,象蚊蚋叮过似的。宁可更加面无人色,手不停地地抖起来,越抖越剧,手中的软剑震得唰唰直响。
颜玲儿收起飘带,不屑地斜瞟着他,才发现他上臂处银衣上染了一片浓暗。他手上的筋脉已断,不负剑重似得颤抖不止,终于握不住剑,“呛啷”一声掉在地上。冷临风手一扬,五指轻拢,紫光划过,剑已在手,冷哼道:“遭踏一柄好剑!”宁可面色铁青,用力压紧伤口,恨恨地道:“你当年从我师哥手中夺走银河剑,令他羞愧难当,断腕自裁,今生再也不能用剑。这奇耻大辱,剑庐只要有一个人有一口气在就誓死报仇!不管你是剑少年,还是冷临风这笔债你是还定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冷临风冷哼,一抖手,长剑滑过一道紫虹,唰地落入宁可靴尖里,将他的靴子钉在地上,冷泠道:“奉陪!”宁可恨得咬牙切齿。

颜玲儿拍拍手,有些不满地道:“看来,我是多余出手了。”双手一掐纤腰,看看那几具尸体道:“‘断命三斩’向来齐发齐收,死在他们手下的人已不下百十人,而且索金昂贵。我想请他们来的不会是剑庐吧?”说着瞟瞟宁可。“剑庐难道就请不起杀手吗?”宁可冷笑道。颜玲儿摇头道:“‘断命三斩’虽贪财,但更重视性命。他们若知道要对付的人是‘冰河剑客’,就是再多的钱财也未必会出手。他们动手之前就已有了怯意,说明他们很明白他们要杀的是什么人,出手自然就减了五分威力。可这世上能逼他们出手的人并不多。剑庐?换三十年前还谈得上。现在?哼……”宁可气得脸铁青,却又无以辩驳。“‘黑芒刺’星七。”颜玲儿捏着一根芒刺,反复审视,道:“他是独行剑客,虽以杀人为业,但他从不接任何人的委托。他只有一个主顾。江湖中无人知道他的老板是谁。他却是尽职完成他老板的每一项指令,从无失手。这是他第一次失手,也是最后一次。你们三路人原本毫无瓜葛却在同时出手,配合缜密,绝不是巧合吧?”宁可嘿笑不语。
颜玲儿凝视着他,目光隐透出一层锐利。“这不是巧合,是我策划的。”背向这边的南宫至冷泠地道,缓缓站起转身,脸上一层厚厚的阴霾。“你?!”颜玲儿轻篾地道:“能使唤得了星七吗?”南宫至笑得阴森:“星七的老板就是我爹,‘断命三斩’欠我三条命。我使唤他们还不象使唤狗一般!”“那么令尊是否知道此事?”颜玲儿轻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南宫至笑容一僵,脸色十分难看,目光中凶光尽露。颜玲儿象是毫无觉察,仍笑谑道:“你这只家猫出门就变虎。对外人软硬兼施,回到家却乖巧得连爪子都不敢伸。令尊若是得知此事,只怕你逃不过此动。”南宫至阴险地笑道:“你错了。南宫一脉相传,我犯再大的错,我爹也只是训斥我一顿而已,训完了还不是再替我善后?这次更不同。冷临风杀了我义叔。我爹嘴里不说,心里却早想报仇,否则我又怎能说得动星七呢?”说着缓步走到宁可身前,伸手捏住剑柄,轻轻一提,便将剑拔了出来,又道:“不久前,我碰到来中原寻仇的宁兄,交谈之后,心意相投。但凭我们各人之力实难如愿,便和他定下这条计谋。”“可惜!”颜玲儿淡淡道:“这一招果真辛辣狠毒,只可惜用错了对手。在动手前你该先试探一下对方的身手,方能万无一失。”“这一招你该早教我的。”南宫至冷笑道,和先前的俊朗斯文判若两人,说着突然出手,毫无征兆,软剑长蛇般卷向颜玲儿咽喉,出手毒辣。颜玲儿始料未及,怔了怔,长剑已卷上她的粉颈。“哧”一声轻响,剑刃收紧,即将绞断她的细颈之时,红光一闪,颜玲儿已然不见。软剑卷空,“呛啷啷”震响。南宫至一抖手腕,紫光蜿蜒折而刺向冷临风,去势如电。
冷临风仍端坐不动,仿佛这成了一截木头,长剑倏地透过斗笠直刺他眉心。已退远的颜玲儿右手一扬,“叮铃铃”腕上的的两颗银铃飞脱,轻响着冲过来,“啪啪”打在软剑上。软剑微曲,铮铮反弹,剑身扭动如蛇行,连带着将斗笠弹起来。斗笠一弹开,顿时露出冷临风那张异常惨白的脸。但也只是一瞬间,不待别人看清,冷临风已经出手,手挥出,中指在剑刃上滑过。“丁”一声,象扶过琴弦一般,悠扬悦耳。手指一滑过,紫光飞出。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眨眼间的事,搅得人眼花缭乱。而冷临风出手的瞬间,方微、杜渐、纪知远也已出手,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冷临风不动,他们无法寻找破绽,只要他一出手,破绽就自然暴露出来了。这只是一闪即失的机会,他们岂肯放过?他们身形展动,三柄长剑递出。等冷临风弹开南宫至的剑时,他们的剑已穿破衣衫刺近肌扶。一击得中,毫无存活之理。冷临风要反击也已迟了。
眼看剑锋已刺入肌肤,剑却象生了根一般再也刺不进,也拔不出。惊骇之色弥漫在三人脸上。“不好!”南宫至似乎意识到什么,大叫。长剑疯狂般卷出,以图挠乱冷临风的注意。但冷临风左肩微耸,纪知远等人大叫一声,“嘭嘭嘭”三人倒撞出去。幸好楼上人并不多,只是撞碎了几张桌子。三人躺在地上,呻吟着无法动弹。南宫至见此半途一按剑柄,飞身退出数尺,面色难看地望着冷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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