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仗利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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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直以为列英的妹妹肯定是个奇丑无比的妖怪,甚至怀疑人家说不定得了麻风病。 w.70 一气之下,他把子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乞丐,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这几天恰巧西北持续高温,在最后的几个秋老虎的照射下,他逐渐汗辣肌肤、尘掩秀丽,奔走几日,身上也散发出乞丐的味道来了。尤其是在兰州城中一条小巷口躺着歇脚的时候,该死的苍蝇一堆一堆地围着他飞舞,有的趴在他身上安营扎寨,居然要大动肝火重拳出击它们才会极不情愿地、恋恋不舍的飞起来。
正当他被苍蝇折磨的冒火发狂之时,街面上突然紧张起来,人们四散奔逃,闹得乌风闭气。
有四个大特特的人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郁孤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四个人正是臭名昭着的衣冠四兽。街市上本来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就因为这四个人的出现,人们就一溜烟地跑光了。四兽之为非作歹,由此可见一斑!
柯败俗见这个叫花子无忧无虑地斜歪在一处墙角,优雅闲妙,好像没有看见他几人似的,登时怒火勃然!这位中年人生的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而英姿飘逸,这时看来格外狰狞、粗丑,凶巴巴地道:“小子,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在我面前遗世而独立,老子叫你羽化而登仙!”公孙无耻回头责备道:“你真是孔夫子的老二——文绉绉的,人家是讨口的,怎么听得懂?”秦现世在旁调笑说:“是呀,四弟总喜欢卖弄,有一次站在船头上抹身,刷了一把丢到水里,耐不住空虚无聊,就诗兴大发,做歌曰:‘大江滚滚向东流,我儿一去不回头。 w.70 不是为爹不心疼,只因江上无美人.‘”公孙无耻和秦现世开怀大笑起来,口沫横飞,前仰后合。
公孙无耻的须发洁白无暇,他的一身蓝袍清洁得如同雨过天晴后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样;他眼中的戾气如魔鬼手中的利剑锋刃一样砭人肌骨,行走江湖数十年来,很少有人敢和他对望。今天的乞丐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公孙无耻眼珠都快要瞪出眼眶,神经质地呆呼:“哎呀——你是铁血风云手——郁孤直!”其余三人立时如临深渊、如逢大敌,气焰一下子降灭了。
郁孤直疾恶如仇,对这几个人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但是,当日在洞庭湖楼船之上自己不遗余力的使出劈空掌连公孙无耻的衣角都没有损伤着,今日以一敌四,更无把握,岂可轻率?他和颜悦色地道:“哦,原来是四位前辈,幸会,幸会。不知前辈驾临西北所为何事耶?”公孙无耻说:“实不相瞒,西域龙凤双厨意欲经略华夏,因而搜罗天下英才,对天山列英,可谓垂涎三尺。前次挟其妹而笼之,初只图其爪牙之利罢了,不想便因此爱不释手,不亚于周郎之于孔明也。那次列冰被天下第一人黄公烈单枪匹马的救走了,这次以黄金十万两,请我兄弟四人重临玉烟谷,要连他的两个师叔夏侯煮鹤、夏侯焚琴一并抓获,解运到终南山九幽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侠以为然否?”这番话说得理正气足、不卑不亢,无所顾忌之至。非常明显,这次四比一的局面令他有恃无恐,说话做事也就手脚大开,不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尽脱老朽习气。

“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郁孤直说,“‘仗利直言’,也应该成为一个绝妙好辞矣!”衣冠四兽闻如是言,莫不震激失色!毕竟,从郁孤直口中说出这种话来,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了,就如同看见大象的嘴里却吐出了狗牙一样。郁孤直正愁着天山延绵几千里,怕找不到玉烟谷,这不是现成的向导么?而且,他现在身怀绝技,胆子是一天天大起来了,何况在相思岛上时他就说过“把握未定,宜绝迹尘嚣,使此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以澄吾静体;操持既坚,又当混迹风尘,使此心见可欲而亦不乱,以养吾圆机。”这样的话,这下哪怕有生搬硬套之嫌也要与他们玩一把了,说:“四位前辈有所不知,天山夏侯二老是我的大仇人,我此番正要寻找他们的晦气哩,咋们正好和衷共济。”他读的书上有“用人不宜刻,刻则思效者去;交友不宜滥,滥则贡谀者来”等等之类的劝诫,他早已经忘得一干而尽了。
四人大喜,欣然应诺。郁孤直心里诅咒,表面上和他们有说有笑,五人一道,出了玉门关,涉荒漠戈壁,过绿洲草原,二十天后才来到了天山。秋尽冬来,天山苦寒,高峻之处已然瑞雪纷飞、银装素裹,低平之处,朔风凛冽,鹰飞草败,满目荒然。从南高峰到北高峰,他们搜索了三遍,历时两月,多次询问猎户、牧民、樵夫者流,皆不知玉烟谷何指。阴风似鉄,寒气彻骨,皓雪千里,长天一白,苦不待言。
一日,五人在一座拔地入云的险峻奇峰下打了一只香獐,就在树林中烧烤。撕分吃毕,郁孤直躺在雪地里听四兽高谈阔论的讲说他们的淫秽笑话,忽然一头斑斓猛虎巨吼一声,从对面山坡上冲了过来。
几人顿时喜极欲泣!原来这些天遇到的都是些软弱胆小的的动物,一见人就迅速逃走,令人鞭长莫及,这头猛虎气势汹汹要吃人,岂料人正要吃它?它哪里会想到英勇豪迈的进攻其实完全等同于自投罗网?
郁孤直挺身而起,顺势一记劈空掌出,力贯长空,击在虎头之上,老虎闷哼一声,吃痛不过,即时大生怯意,转头就奔向山岗而去。秦现世说:“我比你们瘦,不经冷,正需要一张虎皮呀,”风驰电掣般的追了上去,一人一虎眨眼工夫消失在冰崖雪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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