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江风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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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天合几人之力毫不见效,大家束手无措,苦无良策。叶飘喃喃地道:“要得康复,除非找到风雨楼前任楼主——魔侠扬酷杨大哥,只可惜杨大哥远在西川,路途遥远,正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鞭长莫及呀。”郁孤直一拍胸脯说:“叶大哥不必烦恼,小弟自当护送你前往西蜀。”叶飘沉吟半晌,极其为难地说:“好吧,有劳兄弟了。”第二天,郁孤直背起叶飘南下长江,雇用了一条大船溯流而上,三天之后,已经过了宜昌,进入三峡。
三峡乃世之胜境,美不胜收,船行其中,如穿梭于画廊之间。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或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宜都记》曰:“自黄牛滩东入西陵界,至峡口百许里,山水纡曲,而两岸高山重障,非日中夜半,不见日月,绝壁或千许丈,其石彩色,形容多所像类。林木高茂,略尽冬春。猿鸣至清,山谷传响,泠泠不绝。”所谓三峡,此其一也。山僧言:“常闻峡中水疾,书记及口传悉以临惧相戒,曾无称有山水之美也。及余来践跻此境,既至欣然始信耳闻之不如亲见矣。其叠崿秀峰,奇构异形,固难以辞叙。林木萧森,离离蔚蔚,乃在霞气之表。仰瞩俯映,弥习弥佳,流连信宿,不觉忘返。目所履历,未尝有也。既自欣得此奇观,山水有灵,亦当惊知己于千古矣。”
郁孤直和叶飘这次是从东至西、由下到上,自然没有了“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飞逸潇洒了,很多时候还需纤夫相助,方得继续行进。巴蜀之地,山川险要,河流横阻,自古就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浩叹。百步九索,巉不可攀;峥嵘崔嵬,枯松倒挂,瀑流飞湍。
一路西来,郁孤直日日都要运功为叶飘疗伤,元气日损。幸好他怀中有小活佛赠送的《魔宙心经》,其中的“幻世”领悟透彻,可使人体打破天地时空局限,练功一日当常人少则一个甲子,多则一劫,委实妙不可言。他的文字功夫本极深厚,仔细推敲一下便掌握了这套奇门妙法,因之功力竟似无穷无尽,如长江大河,万古不废,正是:“天风朗朗、海山苍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大用外腓,真体内充,反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叶飘啧啧称叹,惊异不绝。
这日泊舟张飞庙下,掌上灯火,孤光一点,耀于大江之上。叶飘在船头上向着山上叩拜,感悟良深,说:“张飞,英雄也!他对刘备、关羽之情,可谓天感地动矣。听闻关羽遇害,飞旦夕号泣,痛不欲生,孤注一掷,意欲兴兵雪恨,稍有悖逆其意者则鞭笞训斥,毫不留情。最后喝酒浇愁在酩酊大醉中遇刺身亡。可叹如今天下,象这样豪迈重义的人,找来做药引子都找不到啦......”郁孤直大有同感,愤激地道:“哥哥说的是极。方今之人,皆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否则何以被阴龙教一压再压,如口中水、手中泥,要圆就圆,要方就方?”

叶飘道:“话虽如此,我们也不可象曹操那样‘宁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各路豪杰非甘心为奴也,徒叹无力罢了。石海枯的春秋五剑尚无确切的破解之法,更何况还有一条绣花仙子,尽得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烈火尚且不惧,世上的确无坚可摧。人们心中其实恨之入骨,忍辱负重,都只是权宜之计,只要我们能将这些人统一起来,日后阴龙教三十万孽徒就可以用他们来抵挡了,要知道,这些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呢。什么样的钢,就要用在什么样的锋刃上,各呈其能、各尽其用,何愁石氏不灭?”
叶飘所言,正合郁孤直之意,大生趣味相投、志同道合之感。情疾意奋之下,俯身道:“叶大哥实有斡旋天地、补缀乾坤之气,如若不弃,小弟愿意与你结为金兰之交,不敢比诸桃园,亦将效法梁山!望大哥应允!”叶飘虎目含泪,跪在甲板上,庄严肃穆地道:“苍天在上,我叶知秋有幸与铁血风云手郁佛兰结为异姓兄弟,从此自当视之为血肉、惜之如眼目,生死相依、祸福与共,有违誓言,天诛地灭!”郁孤直几乎哽咽,心中道:“吾道不孤独也!”两人对拜八拜,豪兴飞扬!
夜中涛声如雷,滚滚不绝,山上却忽有人语传来,破涛裂响,清晰可闻。郁孤直听得分明,这正是狂侠列英的声音。
原来,这个莽撞粗悍的急性子也在附庸风雅,临江吟诗,听其语态,还搞得远比皓首穷经的老学究偶然发现了什么遗编坠简都要兴高呢!但他所吟诵的诗句似乎和他的为人毫不相干,令人大有牛头不对马嘴之嫌、诗曰:“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如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列英的诗才吟完,山上就随时有人讥笑起来,其声桀桀然,有如鹤唳鹳鸣,说:“不道老兄也有这等颓唐无奈之情也。愚弟不习惯朗诵古人诗词,但偶尔也会有些朦胧模糊大约是诗的东西,兄愿闻否?”列英的语气恭敬已极,说:“愚兄当正襟危坐,洗耳恭听。”那人干咳一声,吐了一口痰,方才如同幽鹤冥鸿一般地吟哦出一首怪绝千古的奇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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