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禽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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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孤直一击见效,亢奋无比,在地上狂跳,猴纵武纵,一个劲地鼓掌大笑,连呼:“好极了!好极了!”
端木夕早知龙丑九象神功的厉害,是以并未见奇,暗中讶异非常,只觉得他一旦功成则大显好斗天性,锋芒太露,日后说不定要因此很吃些苦头呢。
公孙无耻等人全惊呆了!这么一个貌不惊人柔如女流的俊俏公子,怎么会具有这般出人意表的蛮功哦?他门的师弟泡在水中不算落水狗至少也是落汤鸡,沮丧气馁,那可怜的情景丝毫无异于一直折了翅膀的小鸟,可三魂出窍、六神崩乱的师兄们不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甚至此刻该不该逃跑都不知道了。公孙无耻暗暗诅咒老天,恨不能挑两桶屎尿把佛祖、玉帝、老君、甚或空绝先生等神像全部抹得个一塌糊涂!他恨他们为何让这么一个小子练到那么大的本领,而给他们注定的却是一条奴才命,永世不得翻身。“总有一天,一定要弄死这个花朵一样的死小子!”他心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个念头,“当然不是现在。”
秦现世和杜伤风双双跳入水里合力把柯败俗抱上了船,柯败俗其实并不是致命之伤,之所以颓然如此,只因为过分的恐惧罢了,上了船来,他似乎还在梦魇中一般挣扎。公孙无耻道:“自空绝先生之后,五六百年间这样的年轻高手可谓屈指可数,而且全都集中于当代,莫非世道真的要变?石虎的黄金多得很,咱们的命却只有一条。”兄弟几人俱都领会了他的意思,喝令众水手立时向后划桨,登时船如鱼逝,向深水区逃去。 w.70
郁孤直这几天深深体会了弱者的可悲,如今奇功一击即揍,不由眉飘色展,襟怀大畅!侠者,战无不前,勇往不退,尚武崇义,陶冶于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之中,自成一道,岂同儒释道诸流也?侠客也者,吃苦是命,受累亦是命。韬光养晦、谦忍退让、深藏不露,这些都只是千百年来人类丑恶风气的积存,是国家民族暮气深重的集中体现,是丧失了创造性的直接反映!侠客自当唾弃之,不可须臾浸染。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臭名昭彰嗜血成狂的衣冠四兽居然就这要怯懦于战而英勇于退,昂然而来,沮丧而退,去留之间轻轻松松自自然然,令人失愕,根本来不及反应。端木夕道:“我们正要离开洞庭,何不借他们这条战船来用?”言讫飞身十几丈远,落在了大船的桅杆上面,而郁孤直则早已坐在杆顶等待他的到来了呢,可见九象神功确实不同凡响。
公孙无耻现在变得和蔼万分,令人疑其仙翁转世、宗祖复生,他讪讪一笑,温和感人地说:“二侠来我船上,真是给老朽脸上贴金啊,何不下来喝杯水酒,不枉邂逅一场?”端木夕心道:“老贼果然人如其名,脸皮恐怕真有城墙拐拐加十八个碓窝底底厚的了。这样的孬种何以纵横数十年而不败乎?”当时口气冷鄙地说:“与你吃酒,我‘残剑孤星’端木夕和这位侄儿——铁血风云手——郁孤直的脸皮可真是要抹了装着啦!老儿,若自知不敌,你兄弟四人就尽快跳水逃生去吧。”公孙无耻十分为难,苦声苦气地说:“老朽年迈,且不识水性;再说,假如染了风湿,余生何度?大侠发发慈悲吧。你们要去哪里我让水手送你们都可以。”

端木夕见他这般恬不知耻,几年来的苦囚之哀荡然消散,仗义之心蓬蓬勃勃再生而起,断然喝道:‘老匹夫!危害人间,是为不义;背叛阴龙教,又为不忠!不除去你这等渣滓,大爷我可是俯仰皆愧了!”正要动手,公孙无耻道:“先生听我一言,你其实根本没必要鄙视于我啊,鄙视我的人那么多,你在其中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矮;不是最穷,也不是最富;不是最美,也不是最丑;不是最愚蠢,也不是最聪明,实在无足轻重,不如还是和我交朋友的好。”端木夕呵呵一笑,从数丈高的桅杆上扑了下去,姿态凌厉无匹,气势刚健有力,一式残根掌拍向公孙无耻头顶。万恶天使不见怎么的晃动,轻描淡写地就让开了他这一击,拉开了架势,耽耽相向,却迟迟不肯动手。近乎哀求地道:“尊老爱幼乃我们天朝上国的传统美德,你何必赶尽杀绝耶?”端木夕不答话,电光石火间从不同角度一气呵成地挥出数十道掌影,残根真气缕缕破空奔袭,霎时间前方丈余宽的空气全被置于他的杀伤范围。生死立判之际公孙无耻仍然忙着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况吾体衰年残之人?子:‘不教而视成谓之暴,’你也应该给我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呀?”说的诚恳动人,声情并茂,端木夕杀着迭出,对他似乎毫无扰乱!
端木夕愣住了。这并不是公孙无耻一通说辞精诚所至,而是给对方深不可测的内力震惊了!衣冠四兽,果非浪得虚名,他今天刻骨铭心地理解了“盛名之下必无勇夫”的格言了。
而且,残剑孤星心知肚明,假如对方不是忌惮铁血风云手的雄厚功力,那现在的情形肯定另当别论了。
端木夕正自心虚神晃之际,郁孤直出手了。
铁血风云手没有辜负端木夕用心良苦地给他炮制的英雄称号!
他雷厉风行且当机立断地施展出“隔山打牛”的绝活,心意相交,神气相投,一下子推出了七八掌,以排山倒海之势俯攻而下,将公孙无耻笼罩起来。
九象神功“搬运星斗,”降龙伏虎,弹压山川,气吞江海!有记载道:“巍巍乎九象,百丈之内毁钟破鼓,十丈之内摧金裂铁,一丈之内,穿墙透壁,尺之内则化石熔金矣!至刚至烈,至强至健,武学之奇迹,江湖之异彩也。”
但以天下江湖之大,岂无能异之层出?这万恶天使就不是一罩省油的灯,郁孤直掌风未到他先已觉察,身如灵猴,挪步滑开,劲气贴身冲击,就是不能撞在他老迈不堪的身躯之上。九象神功的强劲力道打在船上,登时木断板裂,格拉拉的破声震天价响,残屑碎木四处都是,巨大的船身已为之摇晃起来。
下舱水手尽皆惊恐,争先恐后的跳水逃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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