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 夜半子时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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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谷城人口密集,民房成片,几乎房房相连。这些民房比起城墙楼阁矮了许多,就是在以前,邵无志也能自如上下,现在功力倍增,又学了一下飞毛腿的蹿跃功夫,在房上行走,几乎如履平地。也不知越过了多少房屋,二人来到一座高大瓦房前,那房子比他们脚下的普通房子高出不止一个身子,邵无志轻轻攒了上去,紫霞也跟着跳上。邵无志隐在屋脊之后,指着屋后的一个大院低声说:“我们现在是在关帝庙的房子上边,关帝庙后面的大院就是张教头的府第。在这里可以把院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紫霞顺着邵无志手指看去,但见一个硕大的院落,院内摆放了许多石锁、石担、沙坑、木桩……等练功器械,正、东、西、南四面的房里俱都熄了灯,整个院里黑乎乎的异常安静。紫霞随手掰下一小块瓦块,轻轻丢到院中,只听得一声“叮咚”,再没有任何动静。邵无志全神贯注盯着院子,突觉眼前有物一晃,细看时不禁大惊失色,正要喊叫,却被紫霞捂住了嘴巴。虽然没有喊出声来,睁大的双眼却充满了恐怖!原来他们所处的房上不知何时已爬满了毒蛇,而且一条条蠕动着身躯向他们爬来!紫霞凑到邵无志耳边轻声说道:
“蛇是假的,你不要怕!”说罢放开了邵无志,两掌在胸前一合,嘴里念了一句什么,双掌左右一分,掌对之处,毒蛇尽都消失,邵无志心下稍定,就听得紫霞低喝一声:“快走!”二人一前一后飞离关帝庙,向刘菜园刘日晖家奔去。
见后面无人追赶,二人放心前行。眼看着刘菜园越来越近,待到清晰地望见刘日晖家的正堂房脊,紫霞打个手势,二人停了下来,伏在一处民房上。那房前恰有一颗大树,正好躲在树后,透过枝叶空隙望去,却见刘日晖正堂房上一个黑影一闪,紫霞笑道:“你师傅倒是小心,还派了人守夜。”又伏在那里望了一会儿,紫霞又对邵无志说:“走,跟我来。”便在前面带路,越过了几处民房,来到一处庙宇前。邵无志自然认得,这里正是财神庙,就在刘菜园附近,每次到朝阳楼送菜都要路过。
庙里一片寂静,两个守庙的老道早已睡了,庙内正殿透出微光,那是财神像前的灯香所发。
紫霞轻轻跃到院中,上前推开正殿大门,邵无志紧随其后来到殿中。紫霞绕到财神像后,在财神宝座下石阶上用力一掰,却是一个小门开了,里面黑咕隆咚的一条暗道。紫霞让邵无志将财神像前的油灯拿了一盏,借着灯光钻进暗道。邵无志在后面掌着灯,见暗道越来越宽,心中不住疑惑,紫霞又何以知道这条暗道,一时间觉得紫霞非常神秘,难以琢磨。
走着走着到了暗道的尽头,紫霞打个哑语,一边凝神静听着什么,一边随地坐下,邵无志不敢出声,点点头,把油灯放在身前,也学着紫霞的样子跏趺而坐,静心调息片刻,突然听到若隐若现的说话声。随着平心静气,那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若是要邵无志进京,其实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还让您陶真人亲自前来。打个招呼,小人自当将小徒送到京城,亲自交到真人手里。”
邵无志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的师傅刘日晖。
怎么又提到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成了这次擂台的主角?邵无志思前想后总是不通,只听得另一个声音说道:

“你懂什么?那邵无志关乎圣上的金身龙体!事关重大,你办事又不得力,陶真人不亲自前来又能怎样?原来邵无志还不是在你这里,你又如何把他弄丢了?”邵无志心中奇怪,心想此人是谁?为何对师傅如此不客气?
邵无志自然不识,紫霞听得出来,这是飘云老道的声音。
“这也怪不得刘师傅,”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原来我们的目标是那本秘籍,现在换成邵无志本人,刘师傅当然不知,也是我们的行动慢了一步。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只是一旦邵无志现身,我们必须护得他万无一失,平安送到京城才是正事。”
“那是那是!”是飘云在一边附和。
那人是谁?职位好像在飘云之上。
又听得刘日晖说:“陶真人明鉴,……”
紫霞心道:果然是陶仲文!邵无志则想:听来他们对自己好像并无恶意,只是不知让自己进京何为,凝神静气再听下去,刘日晖说:
“陶真人明鉴,其实无志这孩子一直在我身边,只是谁也想不到他碰上了那种闲事……哎!他从小就爱打抱不平,其实就是打死了几个混混儿又能怎样?可是那个狗官小题大做,到处画影图形捉拿无志,不然无志也不会一去不回……”
陶真人突然问道:“那郡守的底细可曾打听清楚了?”
飘云答道:“清楚了。那郡守本是襄樊人氏,这个郡守之职是他花了三百两银子向严大人家的庆公子那里捐来的。这次他收了破锣王罗坤一千两银子,答应罗坤捉拿邵无志。”
陶真人又问:“那个张教头又是什么来头?”
“这个,还不清楚。”飘云说道,“只是知道他三个月前来到上谷,不知用什么方法收服了罗坤,至于他从何而来,只怕罗坤自己也不知道。”
“哦!”陶真人叹道,“来头不小呀!只怕也是为邵无志来的。看来,这一次要把邵无志安全送到京城,怕是要费些周折!”
“听我家二虎说,”刘日晖小心地说,“邵无志在李大人庄的酒店里曾与贱内相遇,说他和两个山东小妞往大同方向去了,我怕,我只怕他要是不回来,那可就白下功夫了。”
飘云冷笑道:“怎么?你怀疑真人的卦不灵?”
刘日晖忙说:“不敢不敢,小人只是担心。”
陶仲文哈哈大笑道:“不必担心!刚才一卦是你亲自摇定,看:火山旅,世爻子孙辰土,得月午火而生,又临未土日建,邵无志是你徒弟,为子孙,持世易得,看来邵无志已经回来了,说不定就在附近,听你我说话呢!哈哈哈哈!”
邵无志心中一惊:这老道果然有些门道!
陶仲文又说:“只是这火山旅初爻有动,化为火离冲卦,六冲主散,世爻辰土化卯木回头克,也不是顺卦,还需小心……呵呵,这次若能将邵无志送到京城,刘师傅也当是首功一件,到时就让飘云把你的命符交还与你。”
就听得“噗通“一声,好像是刘日晖下跪的声音:“谢谢真人!谢谢陶真人!”
邵无志听得糊涂,不由得睁眼看看紫霞,见紫霞已站起身来,对他使个眼色,示意要撤。邵无志点点头,端起油灯,顺原路反了回来。
二人出了大殿,看到夜色正浓,大约在五更左右。紫霞低声说:“我们回店里罢!”
回到店里,先进了紫霞房间,紫霞点亮了油灯,兀自沉默着坐了一会儿,长叹一声道:“无志!你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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