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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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应该是一个骑士的。”每次当薛定鄂猫放下手中的铁锨的时候,都会这样自言自语,然后I手中的石子就会从数米远的荫凉中准确的飞到他的后脑勺。“骑士大人,到刚才为止,您还欠我485326ll。您是打算做一辈子土拨鼠么?”
听着从风衣帽子里传来的石子碰撞声,薛定鄂猫终于有些恼羞成怒的转过身去,“大小姐!我筹措升级所需要资金时候可是你主动说好借好还的,现在倒好,这么大的太阳你不让我戴帽子不算,还让我给你当篮球架玩……”面上突然堆满微笑,“至少把石子倒出一点去,好么?”
“休想!”依然是那样不徐不缓的声音,“我借您的升级费是可以晚些还,不过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您用来当赌资的那部分可以拖延,对不对啊?”
自知理亏的某人以超过刚才数倍的速度将身体转回,“恩,这里的地况不错,我相信马上就会有大收获!”
如此的镜头大约在整个夏天中天天上演着,以至于在树叶刚开始发黄的某天,薛定鄂猫发现从I手中递来的并不是那把从柄到锹头都磨得锃亮的铁锹,而是一个收拾的颇为整齐的小包袱时,惊诧是难免的。不过等到那把熟悉的铁锹回到自己身上——注意是身上而不是手上——的时候,这种本来就有些空泛的惊讶也就消失了……
许多年以后,薛定鄂猫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那天是我结束了地狱式的磨练,真正踏上实践理想之路的开始。
而在I的版本中,则完全是另外的描写——夏天结束的时候,我发现那家伙每天的节余已经完全转换为饭量时,我终于放弃了让他还钱的想法,虽然那时他还有115ll没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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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直到3年之后所有土地中的蝉破土而出(这是I的原话,似乎她直到现在还认为蝉可以划归草本植物)开始鸣唱时,I的武器屋门前倒下了一个衣冠褴褛的身影,而且好象由于当时镇上大部分居民都去围观王国公主以及首席至尊骑士、公主的未婚夫(好象马上要订婚)、近卫骑士团首席的某某莅临,所以在太阳底下晒了数小时。据当时很少的现场目击者证实,那些留守在家的腿脚不利落的老人家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将那倒霉鬼挪动一个台阶,而收帐——万事钱为先的I是不会凑热闹,而是专挑这样大家都很难抹开面子的时候清理烂帐——归来的某女士只一句“再赖在我地上,欠款加10%利息。”就收到了复苏治疗般的效果……
真正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那个据说是外出3年的薛定鄂猫本人在I小姐的陪同(不如说是押送)下回到自己的破房子时,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下一位衣着虽然比某落魄男好不了多少,但容貌显然略胜平日在镇上所向披靡的I小姐半筹的的少女居然迎到了门口。然后众目睽睽下薛定鄂猫的脸色开始无限趋近煮熟的某动物内脏,而依然保持着完美微笑的I小姐自始至终也只是从唇边逸出两个字,“还——钱——”据说即使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镇上某些老人无论沉睡中经历了怎样诡异的噩梦,醒来得时候记忆中总会伴随着这不合时宜的两个字……

然后就是记性稍微好点的人发现3年前的情景又再度重演,而某I的投篮准头一点都没有退化的时候,不免和薛定鄂猫同时对其是否进行了某些地下特训这一可能表示了相当的怀疑。不过他们比后者幸运很多,因为就算把任何疑问摆在脸上也不会招致任何物理损伤。但是只要观察力稍微敏锐的人又会有更进一步的发现:薛定鄂猫这次劳作的地点大部分时间是在阳光直接照射几乎为零的区域,而那些石子的投掷手法也拿捏的不失声势而力道适中。但即便如此,在经常出没在附近端茶送水的陌生少女面前,这样的情景也无异于修罗场……
至于后来旋风般出现的某强盗集团是怎么抵达的没有人记得清楚,因为那些家伙和I平常顾客的嚣张态度没什么两样。而显然的,某I在气势上一定是不甘下风的。恩,说到这里,大家似乎唯一一致确认的是那发生在下午茶时间。因为当时某I的一句“无论你们出多么高的价钱,我的良心也决不允许你们将我苦心制造的武器变为凶器!”令大家嘴中含着的那口茶至少浪费了三分之二……
恩,下面的剧情似乎就落入俗套了。大家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一柄铁锹使得如同三年来镇上一次的马戏团台柱。而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将手中高汤连罐一并准确的扣至某人头顶时的镇定从容也令一向自负的某人有数秒的诧异与反思。
总之镇上发生的唯一一次近卫骑士团实战行动以绝对的优势肃清一切,亲自上阵的公主大人安然无恙,唯一遗憾的就是众骑士将他们的目光投向他们的领袖时,脸上难免隐藏不住某种笑容……而后者似乎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劳作起来。
直到“惊魂初定”(根本不是因为强盗,而是因为想起平日似乎对公主有些不敬)的某I突然哭着跑开,并且完全无视在搏斗中散落的强盗们的不义之财时,该男子才抛开手中物品紧追不舍。
※※※
再往后发生的事情就是大家完全不晓得的了,虽然后来公主的悻悻离去以及薛定鄂猫的主动留下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个谜团直到前骑士薛定鄂猫的回忆录《我的一生》(虽然险些被担任一校的夫人以错别字太多为由勒令改名为《我错误的一生》)出版后才得以冰释。
“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那是假的,但是当我看到认识她20多年来眼中滴落的唯一一颗晶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都别想逃掉了……”
而整部书稿中,只有这段文字没有标记或者批改过的痕迹。只是下面多了几行——
“本来当时我抱定了从此决不再对金钱之外的东西动心的打算,可是那家伙却居然追上来了,‘我——还欠你115ll,没准我给你挖一辈子地都还不清……’”
“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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