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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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雨势小了,天空却越发的阴暗,湿漉漉的,石头都像是被雨水泡透了。
火翼带着黄半仙、小黄的尸身回到蝶巢,将他们安葬在石楼后的一株花树下。
有雨水的浇灌,花树的绿叶脆生生的,也如凝着一汪水。簇簇的花朵,娇嫩得在风雨里打颤,落着星星点点的胭脂泪,落在中途便叫雨水给溶化了。
火翼默然站了一会,默默地对那微微隆起的土丘说,黄皮子,你和小黄永远都住在蝶巢里了。我听你的,不救你,让你跟小黄做伴,她怕冷……
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热,视线投向远方,喃喃地道。
“你的小黄怕冷,你去陪她,我的小白狼也怕冷,你却让我离开她……黄皮子,我做不到……做不到……”
火翼转身向石楼走去。风雨裹着他,使他的身体越发的显得单薄。
雨落着,不打,却也不小,给石楼真正地披上了水衣。石楼波纹起伏的曲线在水衣里无声地波动。
他穿过层层的雨幕,迈进石楼底层的大厅——
火翼愣住了,像一只夜宿的鸟正在熟睡,突然被道闪电击了一下,击了个半死,醒转来,除了感到疼以外什么又不知道。
他完全蒙了。
大厅里,思雨梦裸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玉衣丢在一边。离她不远站着冰羽,也是赤条条的,他们中间隔着一件皱巴巴的蓝衣和老大一滩暗红色血渍。
火翼的双腿激烈地打着颤,走出两步,一软,打了个趔趄,碰翻了身边一个木盆。
听到动静,冰羽扭头看了看他,异常平静地弯腰拣起衣服,还未等穿上,火翼歪歪斜斜地扑了过来!他的冲劲极大,一下子就把冰羽撞倒了,随后压住了他,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大吼。
“你对她做什么了!做什么了!”
冰羽被他掐得喘不过气,但还是艰难地挤出些微笑给他,动了动嘴唇。
火翼翻身站起,并拉起了他,指着他的鼻子冷冷地问。
“说,你对她做什么了?”
冰羽毫无惧色,面上的微笑更深,一字一顿地道。
“我,要,她,了。”
火翼像没听清,依然瞪着他,重复着那句。
“说,你对她做什么了?”
“我要她了。”
冰羽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见火翼还在那瞪着他,又笑了一下,轻松地道。
“我要她了,她已经是我的了。”
火翼突然冷笑了一声。
“做梦呢吧?!”
反手抖出骨箫,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让你的梦永远都醒不了!”
话音未落,冰羽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笑得弯下了腰,笑得咳嗽着,手指点着火翼。
“我做梦?哈哈——火翼,我做梦?是你做梦吧!”
他平息了一下情绪,一本正经地道。
“你该找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她现在不懂,不在乎你这个样子,可总有一天她会懂,她会在乎,她会想我怎么能跟一个人不人,狐不狐的东西在一起呢?你杀了我,还有狼飞呢!反正她迟早会离开你!哈哈——”
“是吗?”
火翼听完反而平静了,收回骨箫。
“好啊,那你就等着那一天吧。”

他大步走到思雨梦身边,抓过玉衣给她一围,抱起,向楼上走去。冰羽又道。
“我要她了,她已经是我的了。”
火翼身形一顿,背脊绷得极直,没在理他。
冰羽咬着唇,恨恨地望着火翼消失在楼梯口处,当听到狠狠的关门声时,冷冷地笑了。
“同心蛊,我的同心蛊……”
听到外面的雨声,火翼拥着思雨梦在暖玉床上沉沉地睡去。
梦里面感到脸上湿湿凉凉,他一惊,睁开眼。面前的思雨梦望着他不停地啜泣,泪水流了自己一脸。
“红狐狸呀……”
她看到火翼醒了,委屈地哭得更厉害了。
“我胸口疼,我疼……”
火翼忙扶住她,察看了她胸口,见上面有一块肌肤像是在鼓动,想起冰羽,心不觉一沉。
思雨梦边哭边讲,火翼抱紧她,听完事情的经过,低声自语道。
“他动真的了……”
火翼听过蓝狐一族有同心蛊的秘传。同心蛊只有雄狐拥有,还要有修化人形的修为方可使出。
同心蛊是雄狐的一半精魄,为的是对方死心塌地一心对他,,才把一半的精魄打入对方胸口内,以后每长一份道行定会无形中分给对方半份,这也是一种长期耗损灵力的事。
一旦种下同心蛊,生死难忘。倘若一方背叛,将永世遭到诅咒。蓝狐的怨气极重,而那同心蛊就是由最阴最纯的精髓所凝。因而同心蛊极难种上,光种的过程就要耗损百年的功力,万不得已,蓝狐谁也不愿去尝试。
如今,冰羽给思雨梦种上同心蛊,算是赌上了血本,这让火翼更加烦恼。
他轻轻给思雨梦揉着胸口,手掌下的那个同心蛊像根刺一样无形地扎在心上,当想到这根刺永远也拔不出来的时候,火翼恨得咬牙切齿,卑鄙!卑鄙!
思雨梦不断地喊着疼,她感到胸口火烧得快要裂成两半了。
“小白狼,忍着点,过,过几日就不疼了……你不去想它就不疼了……”
思雨梦听话地点头,可疼痛并没有减轻。
火翼忧心忡忡,他知道思雨梦胸口疼是容不下这颗同心蛊,她心里并没有冰羽,硬是被迫种上,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疼死。如果把冰羽杀了,思雨梦不会疼死也会因同心蛊之间的思念折磨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样什么东西抵制住她的疼痛,以后……再说吧……
他把她平放在怀里,柔声哄着她。
“等我给你炼几个药丸,吃了就不疼了……”
说到这,火翼想起黄半仙的那句“无药可救!”立时像被狠击了一下,小白狼是玉石台上化得身,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思雨梦听火翼突然不说话了,再看他狐狸头上沾满了泥点,干结在上面,两只狐眼血丝布满,心疼地坐起,去舔他的脸颊,用舌头给他梳理毛发。
“红狐狸……”
火翼捧住她的脸,深深地看着,思雨梦的唇上还留着他的几根狐毛,心里一阵阵感动,双臂紧紧拥住她。
思雨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呆,身体像是化成了水,流淌在火翼的怀里。
眼角里,雨落如珠,风扑来,拂起满室的纱帐。空山,丝丝都是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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