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话至此处,突然一阵急咳,痰涌咽喉,双颊如火,似是有一股闷急之气,涌塞难出。
丁高黯然说道:“孩子,你当真伤的很重。”轻轻一掌,拍在丁玲后背“命门**”上。
丁玲猛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混有鲜血的浓痰,急急地说道:“你想借这一段幽暗的行程之中,一举把你心中惮忌之人,完全杀死,然后再放手和那古墓主人一拼,侥幸度过这幽暗甬道之人,不知就里,只道你易天行当先为他们开道,心中还对你感激甚深,你已树立了良好的声誉,大部分人,都将很自然听你之命,这办法很好啊!可惜被我丁玲揭穿了。”
易天行铁青着脸色,说道:“鬼丫头当真是聪明的很……”
突然纵声大笑一阵,接道:“可惜你还有一点没有想到,眼下情景,已经是进退两难,向前走生死难测,向后退,死路一条,虽然明知这一段生死路上凶险重重,但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丁玲道:“你不要勉强装出镇静,我已知道你内心中十分惶急。”
易天行缓缓扬起右手,冷冷说道:“你已是气若游丝之人,我只要轻轻给你一掌,立时可以把你震毙掌下。”
就在他举起右手之时,徐元平和宗涛同时挺身而出,挡在丁玲的前面。
易天行目光一转,笑道:“不用我这一掌,她也活不成了。”翻身一跃,直入石门之内。
丁玲突然一挺身子,站起了娇躯,回头对丁高说道:“爹爹,女儿就要走了,咱们父女一场,女儿未能为爹爹披麻戴孝,反有劳爹爹为女儿送终……”,说话之间,人已跪了下去,接道:“请爹爹受我一拜吧。”
在这等决别的情景之下,冷酷的鬼王丁高,亦不禁黯然垂泪,伸出双手,挽住了丁玲玉腕,说道:“孩子你伤在何处?快些告诉爹爹,你为了揭穿易天行的阴谋受伤,在场之人,都不会坐视你伤重而死,孩子,快告诉我伤在什么地方?”
丁玲凄凉一笑,道:“爹爹不用多费心啦,我知道自己的伤势……”回目向徐元平望去,只见徐元平也正蹬着一双星目,望着自己,满是焦虑惶急之情。
只听那石门之内传出来两声大喝,一股强厉的暗劲涌了出来。
神丐宗涛冷哼一声,随手拍出一掌,内力山涌,硬把那一股涌出石门的暗劲,给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丁玲目光移转,扫视了群豪一眼,扶着丁高的手腕站了起来,痛苦的脸色上,泛现出一抹微笑,举手对徐元平招了一招,说道:“我已经快要死了,不知你肯不肯听我两句遗言?”
徐元平道:“姑娘有话,尽管请说,在下力所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丁玲点了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凤妹妹……她是个胸无城府,天真纯洁的孩子……”忽然一阵急咳,打断了未完之言。
徐元平道:“姑娘但请放心,丁凤姑娘已为在下认作义妹,今生一世,我都把她当自己亲生妹妹一般看待。”
丁玲异常艰苦地说道:“你一向重诺守信,言出如山,得你一句承诺之言,我死也瞑目……”,忽然气血上涌,塞阻咽喉,一口气接续不上,仰身倒栽下去。
丁高伸臂抱住了丁玲娇躯,急声说道:“玲儿,玲儿……”
但见丁玲双目紧闭,面色白中泛青,人已气绝逝去。
宗涛黯然一叹道:“鬼谷神女,舌巧心灵,身负诡诈之名,生具儿女心肠,奸诈的仁慈,阴险的善良!可惜天不假年,死得太可惜了。老叫化生平最是敬服此等之人,姑娘你慢行一步,受我老叫化一礼。”
这位扬名武林的风尘豪侠,说完话后,竟然当真的抱拳对丁玲尸体深施一礼。
徐元平想到了丁玲诸多相助之情,不禁泫然泪下,抱拳一个长揖,道:“姑娘对在下施恩良多,恨无一报,竟成永诀,请受我一礼,聊表怀慕。”
群豪想到了丁玲冒死揭露易天行阴谋的豪壮之气,都不禁疚生内心。这阴谋又是关连群豪的生死,一念动心,个个肃然作礼。
鬼王丁高突然纵声大笑,道:“玲儿,你死后能得这些武林高人这般崇敬,强过爹爹千倍!荣宠集于一身,埋骨何憾!”
金老二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可惜那毒老人已然死去,如若还活在人世之上,凭他精博医道,定可使丁姑娘起死回生。”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那倒未必。难道当今之世,就没有强过他的人吗?”
群豪回头望去,只见那面垂黑纱的紫衣少女,在南海门高手拥护之下,姗姗而来。
徐元平、金老二、宗涛心中俱都大喜,不约而同地暗暗忖道:“是了,怎地忘了她了?”
只因他三人俱都深知紫衣少女之能,仿佛紫衣少女一来,便可挽救丁玲的性命。丁高悲痛爱女之死,别的声音,他根本没有听到。
徐元平一步赶上去,大喜道,“你来得真好,你若不来,我真的要……”
紫衣少女突地顿下脚步,截口道:“我来了你很高兴,是吗?”
徐元平道:“自然。”
紫衣少女缓缓道:“你是因为见到我来而高兴,还是只因为我来了可以救活丁姑娘而高兴呢?”
徐元平呆了一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紫衣少女轻轻哼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徐元平沉声一叹,却见梅娘已站在他身侧,轻轻道:“这孩子天资之聪明,遇事之果断,当今武林,无人能及。但是……唉,她终于还是个女孩子!”
徐元平又自一呆,口中虽未说话,心中却不禁暗忖:“我自然知道她是个女孩子,难道……”
哪知他心念尚未转完,梅娘又已接口道:“无论是多聪明的女孩子,只要她是女子,就免不了有妒忌之心,尤其是对自己最喜欢的人,这是千古以来所有女子的通病,你知道吗?”
话才说完,她已擦身而过。徐元平木立当地,反复地咀嚼着这几句话,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紫衣少女姗姗走到丁玲身旁,眼波四扫,见众人面上的悲哀沉重之色,心里顿觉万念萦回,暗忖道:“我若死了,不知有没有人会这样对我?”又忖道:“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得到这些人的关心?只因为她肯牺牲自己,去救别人,而我呢……”
众人目光,俱都瞬也不瞬地望在她身上。只见她缓缓俯下身去,探了探丁玲的胸口,又把了把丁玲的脉息,再一翻丁玲的眼睑,然后仰面凝思,闭口不语。
金老二、宗涛,俱是心性急烈之人,丁高更是关心爱女,三人忍不住地脱口问道:“她可还有救?”
紫衣少女垂下头,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她已经气绝,八脉俱断,纵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众人身子一震,茫然立在当地。是因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告断绝。
紫衣少女接着又道:“但是,我虽然无力再挽救她的性命,却能够保全她的尸身,我可以使她的尸身永不腐坏,让你们能……”
话声未了,那边突地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一齐转首望去,只见徐元平急步而来,满面俱是激动之色,停下脚步后,身子仍在不住发抖,金老二失色道:“平儿,你怎地了?”
徐元平目光有如利刃般望在紫衣少女身上,大声道:“你……你……你为什么不肯救她,你心肠为什么这么狠毒……”
紫衣少女娇躯木立。宗涛道:“兄弟,你怎能这么说话,丁姑娘气脉已绝,回天乏术,这怎能怨天,怎能尤人呢?”
徐元平大喝一声:“不是的!”一手指向紫衣少女接道:“只因她心怀妒忌,妒忌丁姑娘,是以才不肯出手相救于她。”
紫衣少女纤纤的指尖,也起了阵阵颤抖,道:“你……你以为我是……是这样的人吗?”
徐元平道:“是不是这样的人,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只要你夜深梦回时,能问心无愧,别的人自然无法奈何你。”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禁有些怀疑。那怀疑的心念,便都从目光中流露出来。
梅娘厉声道:“徐元平,你怎能随意污渎我的孩子。”但是她很明白紫衣少女骄傲而好强的生性,自己心里,也不能全无疑念,是以说话的声音,也变的有气无力。
鬼王丁高突地长身而起,道:“姑娘,只要你能救活我的孩子,无论要我做什么,我……
我鬼王丁高宁可永远听命于你……”
紫衣少女娇俏的身子,不住颤抖,她面上的轻纱,也有如水纹般起伏着说道:“你们都以为我能救得她吗?”
众人一言不发,实无异己默认了她的话。
紫衣少女目光一扫,突地仰天狂笑道:“我为什么能一定救活她?为什么人人都不能做到的事,你们却要我做到,我若不能做到,你们便要说我心存妒忌,心肠狠毒。”
众人俱都一愕,只见紫少女狂笑不绝,身子却缓缓向地上倒了下去。
梅娘惊唤一声,惶急地窜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道:“哎你……孩子你……”,她心情太过激动,是以语不成句。
紫衣少女眼帘半张半合,道:“梅娘……我没有……错!”
梅娘紧紧抱住紫衣少女,眼中已有泪光闪动,道:“孩子,你投有错,总是我错怪了你。”
紫衣少女凄然一笑,不再说话,良久良久仍无声息,梅娘道:“孩子……你救了别人,如今……如今有谁来救你……”,放声大哭起来。
金老二大惊道:“莫非……莫非她……”
梅娘悲泣道:“你们都害了她,她含冤不白,如今已咬碎口里的淬毒珠,已是无救的了!”
徐元平大迈一步,冲到梅娘身边,惶然地问道:“她当真的是死了吗?”
但见梅娘满头萧萧的白发,不住的颤抖,显然她的内心正有着无比的痛苦,激动,泪涌如泉。
忽听一声暴喝道:“你这凶手……”,呼的一阵杖风,猛向徐元平当头劈下。
徐元平目光一转,已然看清是那红衣缺腿大汉,抡动铁拐击来。
他黯然一笑,道:“好吧!我为她偿命就是。”一闭双目,凝立不动。
就在这生死殊途的一刹那间,忽然横里伸过来一支竹杖,封架开那红衣缺腿大汉的铁拐,说道:“不要伤了他!”
那红衣缺腿大汉,满脸激忿,双目尽赤,但回顾了那出杖人一眼后,却是不敢发作,气得脸色铁青,问道:“梅娘……你这是……是什么意思?”他气急之下,连口齿也有些结巴起来。
梅娘缓缓抱起了紫衣少女,道:“姹姹已经死了,你杀了他,姹姹也是难以复生……”
红衣缺腿大汉望望梅娘怀中的尸体,突觉一股怨恨之气,直冲上来,怒声接道:“杀了他亦可略慰师妹在天之灵,你这老气……”
突听王冠中大声喝道:“住口,你发了疯么!”
那红衣缺腿大汉,黯然一叹,滚出来两行泪水,道:“难道我们对师妹之死,就这样不闻不问么?”
王冠中神态亦甚激动,但他涵养较深,强行按制着心头怒火,说道:“我想梅娘老前辈定有安排,你这般出言无状……”
梅娘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不能怪他,姹姹之死,连老身也有万念俱灰的感觉,恨不得杀尽眼前之人,何况他了。”
王冠中凄然一笑,道:“刘师弟虽然冲动一些,但他说的不错,师妹是受人污蔑,受不住讥讽,愤而自绝,这笔帐咱们岂能不讨?”
梅娘道:“她死的固然含冤莫白,但促成她死亡之因,并非自今日始,这个仇不能自今日算起。”
那红衣缺腿大汉,纵然大笑,道:“不错,凡是牵人师妹之死的原因中人,一个不饶……”
神丐宗涛突然冷笑一声,接口说道:“别说南海门还未必有能一举尽败中原武林高手,纵然是有此本领,也不能使她复生,哈哈,哈哈,南海门中人物,原来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王冠中冷冷说道:“在下闻得神丐之名已久,你可敢和在下决一死战。”
梅娘道:“不要慌……”,双目突然暴射出威凌的神光,环扫了四周群豪一眼接道:
“这个仗总是要打,不是我们南海门中人横尸古墓,就是你们中原武林人物断魂今朝……”
徐元平突然睁开双目,望了紫衣少女和丁玲的尸体一眼,长长叹息一声,黯然说道:
“两位姑娘之死,论罪魁祸首,易天行首该偿命……”
梅娘道:“不错,第一人是他,第二个该是你了。”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大丈夫愧疚而生,何如慷慨一死,如若你们觉着我应该为死去萧姑娘偿命,在下决不推辞,但如你们杀我之后,再杀易天行,何如先让我们两个拼个死活出来,你们袖手旁观,坐收渔利。”
梅娘道:“你和他有仇恨么?”
徐元平道:“杀父凌母,不共戴天。”
梅娘突然转过脸去,望着宗祷说道:“你说我们南海门下,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不知指何而言?”
神丐宗涛冷然笑道:“你既知她口中早含着淬毒珠,为什么不早些设法取去,直待她碎珠死去,却大放马后炮,振振有词。”
徐元平满脸通红,身躯颤动,显然他心中也有着无比激动,一字一句地说道:“宗老前辈说的不错,你既然知道她口中早含有淬毒珠,为什么不设法取它出来。”
但听那石门之内厉喝之声不绝于耳,且隐隐可闻掌风传来,似是那石门之内,正展开激烈的搏斗。
梅娘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就要怪上天赐给她太多的美丽了,她为了保她的清白之身,经以常口含淬毒珠,想不到她竟然忍不下一时讥讽,碎珠服毒。”
片刻之间,死去了两个绝代红颜,徐元平触景伤情,总觉这两人之死,都和自己有着极大的关系,内心惶惶不安感慨丛生。
梅娘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回过脸去,对王冠中低语数言。
但见王冠中不住的点头,回身向外走了两步,陡然回过身来,摇头说道:“去路遥远、险阻重隔,我纵能生离此地,也难重返墓中,要走咱们得一起行动。”

梅娘沉吟一阵,缓缓放下那紫衣少女的尸体,道:“你们好好护守她的尸体,老身去去就来。”转过身子,急急奔去。
她行色慌匆,似陡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
丁高缓缓抱起女儿尸体,道:“孩子,这古墓之中,充满着死亡,爹爹能否全身而退,甚难预料,你生前我没有好好的爱护过你,如今咱们父女能够同死一处,我定当好好的照顾于你。”
徐元平突然对紫衣少女的尸体抱拳一个长揖,说道:“姑娘慢走一点,待在下报了父母之仇,再来给姑娘偿命。”忽然转身一跃,窜入那石门之中。
那红衣缺腿大汉想出手拦阻之时,已是迟了一步。
宗涛哈哈一笑,道:“百里行程半九十,咱们既然越渡了重重机关,岂能被这段生死路给吓阻不成。”紧随徐元平身后,闯入了石门之中,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转过来,说道:
“这一十三丈行程之中,除了那古墓主人,派遣有高手埋伏之外,还有易天行从中暗施算计,老叫化深望诸位筐够暂时抛弃个人之间的恩怨,相互支援,共渡此险。”
杨文尧接道:“宗兄言之有理,兄弟全力拥护。”
丁高、查子清齐齐点头,道:“易天行狡猾无比,如若以一对一,不论斗智斗力,咱们眼下之人,只怕没有一人是他的敌手,此人既是伪善行恶,专以暗算伤人,咱们自是大可不必和他讲什么武林规矩,合力把他除去,也就是了。”
宗涛欲言又止,长叹一声,转身向前行去。
杨文尧目光一扫群豪,低声说道:“冷兄……”
千毒谷主自从和群豪会合之后,一直微闭双目,不肯多言,直待听到杨文尧呼叫之声,才陡然睁开眼睛说道:“什么事?”双目神光暴射而出,逼视在杨文尧的脸上。
原来他一直在运气调息,他内功基础深厚,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已完全调息复原,精神大为充沛。
杨文尧微微一怔,道:“兄弟想和冷兄并肩开道,查兄随后而行,以他百步神拳,相助咱们,合咱们三人之力,纵然遇上易天行,亦无所惧。”
千毒谷主正待答话,想见梅娘急急奔返,在她身后,相随着一个长发乱垂的少女,千毒谷主目光一掠那少女,急急说道:“倩儿,快些过来。”
只听上官嵩大声叫道:“倩儿,到这边来!”
忽见上官婉倩满脸凝呆之色,目光缓缓由上官嵩和冷公霄的脸上扫过,恍如不识一般,缓步向那石门之中走去。
上官嵩似是看出了女儿神情不对,大声叫道:“倩儿,倩儿,你怎么连为父也不认识了。”
但见上官嵩心头大急,急急的放步冲了过去。
但那冷公霄比他动作还快而且距离又近,身子一侧,紧随上官婉倩身后而入。
杨文尧、上官嵩、丁高、金老二等,鱼贯相随,冲入了石门之中。
石门外,仅余下了南海门中之人。
梅娘探手从怀中取出栩栩如生的玉蝉,说道:“中原武林道上,盛传此物能解百毒,不知能否解得姹儿淬毒珠上的毒性?”
王冠中道:“师妹已把药毒吞入腹中,难道咱们也要把这玉蝉捏碎让她服下不成。”
梅娘怔了怔,道:“这个我事先例未想到。”
王冠中长叹一声,道:“梅娘前辈可是因为上官姑娘看到你老人家动手去取玉蝉,是以才下毒手点了她的奇经八脉?”
梅娘道:“不错!”
王冠中道:“梅娘前辈,你……咳咳,”突地俯下头去,不住咳嗽。
梅娘叹道:“你不要咳咳,因为我早巳知道你想说的话了,你是要说我手段太过狠心,是吗?”
王冠中突然抬起头来,沉声道:“梅娘,那玉蝉是万万不可给师妹服下的!”
梅娘道:“为什么?”
王冠中道:“这孤独之墓中,处处充满了出人意料,诡奇难测之事,有时不禁令人生疑,这整个的古墓,以及所有关于古墓的传说,只不过是个骗局,那么,有关那金蝉与玉蝶的传说,也……”
梅娘截口道:“也可能是假的,是吗?”
王冠中道:“正是!”
梅娘长叹道:“我也是生出这种怀疑,是以才迟迟未敢将玉蝉让她服下,但她毒势如此,除了冒险一试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王冠中肃然道:“宁可暂保现况,以伺良机,莫要轻举妄动,弄巧成拙!”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严肃,虽非是一个后学对前辈说话的语气,但却充分显露出他对师妹生死的重视与关心。
梅娘思忖半晌,轻轻叹道:“依你……”,她实在也不敢作主,决定这等大事。
王冠中躬身一礼,道:“前辈抱住师妹,在下当先开路!”
那红衣缺腿大汉浓眉一轩,大声道:“我来!”
王冠中当先大跨一步,抢在梅娘前面,进入石门。
红衣缺腿大汉、和驼、矮二叟,紧随在梅娘身后而行。
一入石门,立时听得强厉的掌风,回荡不绝,只是声响都已在数丈之外,显然前面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斗。
第三十八回南海奇盡
王冠中忽觉脚下一滑,踏在一方松软之物上,本能探手一抓,随手捞起一物,原来是一具尸体,不由轻声一叹,道:“这石道中已死人不少。”
忽见数丈外寒光闪动,紧接着响起了一声尖叫,显然又有一人断送了性命。
梅娘低声地说道:“冠中,咱们走慢些,让他们替咱们开道。”
那红衣缺腿大汉接道:“梅娘高见,咱们免不了要和中原武林高人一拼,借这机会调息养神,也可保存一分实力。”
但闻掌风、拳劲,划出的啸风之声,不绝于耳,但却凝滞不前,显然,前行之人已遇上了强大的阻力,一时之间,无法冲过。
王冠中道:“这古墓中的主人,实是不可轻敌,以中原那么多武林高手联合之力,竟然是冲它不过。”
说话之间,已然接近了动手之处。
呼的一股拳风,直对王冠中前胸击来。
王冠中右手一挥,硬接了一击,左手疾快还击过去一掌。
内力汹涌,排风击去。
只听神丐宗溶的声音叫道:“上官兄,咱们阻挡后面,南海门人,已借机夹击过来了。”
暗影中响起了徐元平的怒喝道:“挡我者死!”寒光电闪,轮转在幽寂的甬道之中。
但闻惨叫之声,此起彼落,似是已有不少人伤在他剑芒之下。
一个苍劲低沉的声音,传入了甬道中,道:“你们既然拦挡不住,那就不要拦阻他们了。”
梅娘忽觉全身一颤,几乎栽倒地亡,低声对王冠小道:“冠中,这声音好生耳熟?”
王冠中道:“晚辈也觉着打些熟悉,好像师傅老人家的声音?”
梅娘道:“奇怪呀!这几年来,他一直未离开过南海,哪里会有时间,经营这一座孤独之墓呢?”
王冠中道:“师傅之能,神鬼难测……”
忽见几道日光,幽寂中闪闪生光,拦住去路。
土冠中冷然喝道:“什么人?”
只听衣袂飘拂,那红衣缺腿大汉和驼、矮二叟,一齐冲了上来。
南海门中之人,一个个内心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把哀伤紫衣少女之死的悲痛,化成了复仇的怒火。
欧驼子首先发难,呼的—掌直推过去。
上官嵩大喝一声扬掌硬接一击。
两股掌力相撞,激漩成风,回转夹道中。
只听梅娘唏嘘说道:“如若当真是姹儿的爹在这古墓之中,这孩子就有救了。”
王冠中道:“但愿上苍相佑,小师妹得获重生。”
只听那红衣缺腿大汉暴声喝道:“老叫化果然是名不虚传,再接我一拐试试。”
宗涛敞声大笑,道:“咱们有得一阵好打,一拐何足为奇。”
但见寒光一闪,上官嵩高声说道:“宗兄赤手空掌,接他铁拐,未免太吃亏了,由你来对付驼、矮二叟,由兄弟对付铁拐。”
宗涛笑道:“上官兄不用客气,驼、矮二叟以二攻一,上官兄动用兵刃,也不算有**份。”
上官嵩刷刷两剑迫退了驼、矮二皇,高声说道:“驼、矮二叟中原叛逆,昔年兄弟在西北道上独斗两人三百余合,武功不过如此。”
只听胡矮子暴声喝道:“上官兄少逞口舌之利,今日咱们不见真章,决不住手。”一面说话,一面撩衣取出一支铁笔,挥笔直攻过去。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笔剑连环相击数招,幽暗的夹道中,闪起了一串火星。
上官嵩大喝一声,左手横扫出一招“横断云山”,右手剑“白云出岫”,却疾向那红衣缺腿大汉点去,口中厉声喝道:“什么人伤了我的女儿!”
宗涛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是心愤女儿被伤,才要和南海门下正宗弟子动手,老叫化何不成全了他这个心愿?身子一闪,避开铁拐,右手一扬,接了欧驼子的一掌。
两人交错而过,迅快的换了对手。
上官嵩和那红衣缺腿大汉,似是都有了抢占先机之心,剑、拐并举一齐出手抢攻。
但闻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剑、拐连续相击,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上官嵩虽是用的宝剑,但他的双剑重量,各达十斤,和一般以轻灵取胜的宝剑,大不相同,既可有一般宝剑劈刺之长,又可以当作重兵刃施用,和人硬打硬接。
这两人,一个心伤师妹之死,恨不得一举杀尽中原高手,好替死去的师妹复仇;一个悲怀女儿之伤,恨不得片刻间,制服南海门中所有之人,以迫他们解救女儿伤势。愤怒热血,沸腾在两人的心胸之中,是以,一动上手,立时巧功并出,各极凌厉,兵刃啸风盈耳、金铁相击声荡漾不绝,火星闪迸不已。
激斗中传过来徐元平的声音,道:“两位老前辈暂请住手,那古墓主人已然下令他属下停手了……”
宗涛疾急的拍出二掌,逼退了驼、矮二叟,说道:“上官兄,咱们不能延误了时间,早些走吧!”微微一顿,高声对南海门下各人说道:“古墓主人已下令他属下停手,开门迎宾。
你们既然存心要和中原道上高手一搏,也不必急在一时,咱们先去见了那古墓主人之后,再动手不迟。”
那红衣缺腿大汉虽然不愿歇手,但却被梅娘喝止。
神丐宗涛一扯上官嵩的衣袖,道:“咱们走啦!”一齐转身向前行去。
十几丈的行程,转眼已完,出了夹道,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一座广大的敞厅之上,四周满摆着盆花,八个青衣童子提着长剑,并肩站在靠后壁一座紧闭的红门前面。
千毒谷主当先迎了上去,拱手对上官嵩道:“托上官兄之福,令爱在兄弟全力维护之下,有惊无险,安然渡过了那一段死亡之路。”
上官嵩转眼望去,只见上官婉倩长发垂肩,站在一侧,目光凝滞,满脸茫然神色,不禁一阵黯然,低声叫道:“倩儿!”缓步走了过去。
上官婉倩愕然望了上官嵩一眼,茫然一笑,慢慢的转过身去。
上官嵩心头一凉,陡然收住了脚步,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恩养二十年,从小带大的亲生女儿,忽然间把他视作陌生路人,这打击是何等的沉重。
只听神丐宗涛低声劝道:“上官兄,令爱只不过受人暗算,神智暂时不清而已。只要咱们能够离开这古墓,不难替她疗好伤势。”
上官嵩回头望了宗涛一眼,拭去泪痕,道:“多蒙宗兄指教。”
宗涛回顾了大厅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道:“这倒是一片极好的埋骨之地。”
只听易天行高声说道:“大驾既然下令属下停手,引我们进入此地,何以迟迟不肯出见?”
只听得那两扇紧闭的红门,呀的一声打开,一个身躯矮小,全身黑衣之人,大步走了出来。
这人的装束十分滑稽,留着两撇八字胡,手中提一个银光灿灿的旱烟袋,短褂及腹,长裤拖地,附着那矮小枯瘦的身体,活似一个纸扎人。
徐元平一皱剑眉,回头对金老二道:“叔叔,这个人可也是江湖上的高人吗?”
金老二道:“此人我也从未见过,不知是哪路人物。”
只见那身体矮小全身黑衣之人,身子一个旋转,靠在红门左侧而立。
紧接着走出一个全身白绫的矮小女人,紧靠在红门右侧站好。那八个青衣童子一齐举步,走约四五尺远,又一齐停了下来,手中长剑,斜斜举起,搭成了一片剑墙。
神丐宗涛冷哼一声,骂道:“臭排场倒是不少。”
余音甫落,敞厅中响起了一阵咕哈大笑之声,一个青衣老叟,背着双手,缓步而出。
传诵江湖的古墓之秘,一旦揭穿,而且和传言大相径庭,群豪心中都有着一种惘然的期待,个个聚精会神,凝目而视。
只见青衣老叟宏亮的声音,响彻大厅,道:“衡山一别,倏忽十载,不知诸位中,还有人识得老夫吗?”话声一起,八个青衣举剑的童子,忽然分退两侧,垂剑而立。
易天行纵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中原武林被你一手遮尽耳日,一骗十余年,当真是高明的很。”
青衣老叟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扫过,道:“故弄玄虚之人,并非出自老夫心裁,这还是你们中原高手自相布设的骗局,只不过被老夫早先发现,借他们的一番心血,和诸位开一次玩笑罢了。”
厅中群豪,大都听得为之一怔,神丐宗涛目光一掠易天行,道:“除了易天行外,老叫化想不出谁有这等心机。”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宗兄过奖兄弟了,这一次却偏没有被你猜对。”
那青衣老叟脸色肃然地说道:“那人现在古墓之中,等一会老夫自然要他出来和诸位相见……”,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这古墓布设精巧,机关重重,埋骨此地,想必无憾。”
易天行脸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何用心?”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