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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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静的午后,盛夏的太阳在此时最是热灼难耐。然而,对于处在绿野原林的人来说,现在的阳光,仅是穿透层层的枝叶,施以丛林底层一切生命光明的光源。
吃过沉夜留下来的干粮后,颖越陵坐在小木屋前的石头上看着不远处的景儿跟雪团嬉戏时的温馨画面。
在这寂无人烟的山林,清宁,是与世隔绝的山林中的最大的特色。
风不时的吹拂而来,隐藏在枝梢中的鸟儿不时间发出悦耳的声鸣,坐在屋壁下倚靠在墙板上的颖越陵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在景儿不时的爽朗笑声里,一直静静看着的他渐渐地起了睡意,睁着的双眼微微眯起……
风在这时改变了吹动的方向——这只是个极其微小的变动,却让颖越陵原本开时涣散的目光变得凛冽……
“景儿!”
正跟雪团玩得起劲的景儿才开始奇怪雪团怎么突然间停止了动作,颖越陵冷然的大喝声就传到了他的耳里。
景儿满心疑惑地回头看着颖越陵。
颖越陵头一次用这么严峻的语气喊他,让他以为是颖越陵出了什么事。但当他回过头时,他看到的只是颖越陵如同以往的温和笑靥。
“景儿,过来焱影叔叔这里。”颖越陵展开双臂,浅笑着轻唤景儿,示意他到他的身边来。
见到颖越陵如沐春风的笑容,景儿认定他刚刚听到的那道冷冽的声音是他的错觉,于是景儿便不再心存怀疑,以为颖越陵是想跟他聊天,便兴致勃勃地向颖越陵跑去。
景儿并不知道,雪团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边,而是留在原地盯着看似没有动静的丛林。当改变方向的风恢复原本的方向时,雪团俯低前身,朝着茂密的丛林龇牙……
自从离开药店之后,沉夜就一直心神不宁,他总感觉让景儿留在家里是一项错误的决定。这种心情一直跟随着他,让他心烦意乱,定不下心来买东西。
沉夜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想着景儿不会出事,他也曾经因为要去山中采药而把景儿留在家里照顾颖越陵,当时不也是没事。今天不会出事的,那些追捕颖越陵的人不会恰恰好就在今天找到他们住的那个地方,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很隐蔽,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找到的,不会……
但,不管沉夜再怎么自我催眠也好,那股让他意乱的心绪还是一直跟随着他。
再也没有心情再停留在小镇上,沉夜匆匆买了一些粮食并顺便买了景儿最爱吃的红豆饼后,就离开了小镇。
可因为要摆脱那些执拗跟在他身后的村民,沈夜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放心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沉夜走他住的屋子的周围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为此,他更加快了步伐,现在他只想早一些确定家里的情况,让他悸乱了一天的心安定下来,尽管他早已因一天的行程而疲惫不堪。
突然间,沉夜像是感到了什么似的停下的脚步,就在他住的小屋附近,他意识到了现在这里,气氛已不同以往。
诡异的宁静,比他离开前还要杂乱的枯叶地,静默之中,用心去体会时,他竟然还嗅到了,流荡在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心中大骇,沉夜发了狂般朝他家里的方向疾速跑去。
当沉夜看到在昏黄的天色中,静静沉寂着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小木屋时,沉夜几乎腿软的当场倒下。
怎么会?怎么可能?才一天的时间……
惨白着脸的沉夜,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小木屋走去……
走近后,沉夜才看到,不仅是屋前的草地沾染着斑斑血迹,在屋框上,有一道长至一个大人手臂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压着厚实草梗的墙板上——这些都是谁的血?
沉夜的视线投到一目了然的小木屋里,除却满目被倒乱在地的物具外,他看不见一个人。
空气在他的无言中停止流动,气氛因为没有任何声音而谧静得可怖,沉夜的心在一个念头闪过心房时,抽窒到令他全身震颤。
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狂涌的恐惧,沉夜跑到屋子的外围不停地吶喊:“景儿,你在哪里,出来见爹啊,景儿——!出来啊——!”
可是,沉夜近乎哀恸的叫喊得不到任何响应,他的声音穿透过重重隔阻,最后消逝在暗黑的林间。
“景儿——!不要玩了,出来见爹啊!爹回来了……!”当自己的声音发出去后,得到的竟是沉默的响应,沉夜的心在剎那间完全被黑暗掩盖。
老天啊,你不要这么残忍,你已经带走了他的挚爱,现在,你连他生命中的唯一曙光也要夺走吗——
“景儿,回答爹啊——不要吓我……景儿!”
还是没有任何响应,沉夜再也站不住脚的瘫软在地。
是他的错,他不应该把景儿留在家里,他不应该一时心软把颖越陵救回来,更不应该让景儿离开他的身边,一切都是他的错……
“景儿……”跪倒在地的沉夜没有意识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
“吱!”
就在沉夜因此时的情景心伤到近乎绝望时,他听到了雪团叫唤的声音。
仅仅一声的叫唤,让沈夜如同听到了天赖。沉夜才急切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雪团白绒线团般的小身子快速向他窜来,雪白的影子在已经暗黑的夜里划出一道白线。
看到雪团,沉夜甚至听到了他的心又重新跳动的声音——因为,雪团跟景儿,已经可以说是一体的了,只要雪团没事,景儿也决计不会出事。
雪团是景儿四岁时跟他到天山采药时找到的。景儿见到雪团时,雪团才出生不久,当时它奄奄一息倒在雪地里,要不是景儿及时发现并把它包裹在自己的怀里,还未长皮毛的雪团只怕就此命丧。之后,景儿一直悉心照顾不知为何被父母丢弃在雪地中的它,还为它取了名字,而雪团也在期间跟景儿成了一对密不可分的朋友,并从此跟景儿形影不离,相守相伴。
现在,看到了雪团,沈夜就知晓景儿一定就在这附近——
如此一想后,沉夜站起了身子,朝雪团跳来的方向找望,但,他却没有看到景儿的身影,情急之下,沉夜低头看着已经站在他面前的雪团。
“景儿呢?”沉夜急虑地问它。
“吱!”不能说人话的雪团冲沉夜叫了声,随后转身,示意他跟它走。
“你要带我去见景儿?”跟雪团相处了近两年的沈夜当然清楚雪团想跟他说什么。
“吱!”雪团点点头,并且显得有些着急地不停跳动,告诉沉夜让他快些跟它走。
难不成是景儿出了什么事?!没有看到景儿,雪团又显得这么紧张,沉夜既而这么想到。
“快,快带我去见景儿!”沉夜当下不再多问,心燎地只想快些见到景儿。
“吱!”雪团应了一声后,也就快速地朝它来时的方向窜去,没有回头,没有停下,它知道沉夜一定会跟上它。
雪团把沉夜带到了一个离他们住的小木屋大约有一里路程的山洞里。沉夜刚跑到洞**的入口,就看到了景儿的小身影由洞**里跑了出来。
“爹!”景儿喊出的声音带着哭泣过的哽咽,亲眼见到父亲出现在面前时,更是用力地扑到沉夜的身上。而早沈夜先一步来到的雪团在告知景儿,沉夜已经被他带到后,也跟在景儿的身后跑了出来,跃到景儿的小肩膀上,吱吱叫着,像是在提醒景儿什么事情。
沉夜没有心情去注意雪团为什么叫得这么急,他紧张地抱住仍在啜泣的景儿,一边查探他身上有没有受伤,一边询问他:“景儿,你有没有事,受伤了没有?爹离开的时候家里出了什么事?告诉爹!”
原本只是靠在父亲怀里不停哭泣的景儿再听到沉夜这么问之后,泪水顿时泉涌,景儿用力地扯住沉夜的衣袖,想把他带到洞**里头。
“景儿?”沈夜疑惑景儿的举动。
“爹,快去看看焱影叔叔,他流了好多好多血……他为救景儿被坏人打伤了,全身都是血……爹,快去救焱影叔叔——!”景儿哭着喊着,他因为担心而害怕紧张。
而雪团听到景儿这么说后,不断点头,吱吱叫个不停。
听到景儿这么说,沉夜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呆站在原地。
景儿见到父亲不为所动,急得泪水倾泄而下,他拽住沉夜的衣服,拼命地扯着:“爹,你快去看看焱影叔叔啊!焱影叔叔为了不让景儿被坏人的剑伤到,自己被刺到了,血一直流个不停……爹,景儿不要焱影叔叔死,景儿还要焱影叔叔教景儿武功……爹,爹——!”
景儿的话仍没有让沉夜混浊的思维变得清晰,他总觉得事情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让他万分不解,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见到景儿这么伤心,沉夜也就不再犹豫,快步往洞**里面走去。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沉夜走到不是很深的洞**里头时,借着篝火的光芒,他看到了脸色苍白,全身冒汗的颖越陵昏迷不醒躺在草草铺上一堆干草的地方。
沉夜没加多想地蹲在颖越陵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体温,并且翻看他的眼睛后,就已知晓,颖越陵中了毒,而且是剧毒。
中了这么剧烈的毒还能尚留一口气到现在,沉夜心想一定是景儿让雪团帮颖越陵吸出了一部分毒液。
雪团的唾沫有疗伤的功效,尽管不能化解毒素,但能把毒液抑制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沉夜拉开颖越陵的衣襟深入查看时,在颖越陵的肩头看到了一道黑肿了一大块的剑伤。

一定是击伤的颖越陵的剑被抹上了毒药,颖越陵被剑击中后,也就因此而中了毒。
“景儿。”沉夜轻唤跟在他身边的孩子,“告诉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会受伤?”
知道父亲治病时不喜欢被找扰的景儿一直只是用力抽噎,不敢发出声音。现在听到沉夜的问话,景儿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在沉夜轻轻抚拍后背,让他感到好受些之后才断断续续地回答:“午、午时过不久……有一群人来到家里、很凶。他们说要找、药王……景儿说不知道,焱影叔叔也说不知道——可、可是那些人说什么宁可杀错、也不要放过,就、就冲了过来。焱影叔叔、焱影叔叔为了保护景儿,被那些坏人用剑刺伤了。后来雪团就用爹留在家里的迷药把那些人迷昏后,焱影叔叔就抱着景儿逃走了,可是,焱影叔叔跑了没多久就昏倒了,景儿怎么叫他都不醒来……景儿当时好怕焱影叔叔再也醒不过来了,就让雪团帮焱影叔叔治伤。后来焱影叔叔醒来过一次,他把景儿带到这个洞**后又昏过去了……他一直说好冷好冷……”
“所以景儿就找来干草给焱影叔叔垫上,又点火帮他趋寒?”沉夜轻柔地为景儿接上未尽的话。这些事因为常年他们都在野外生活的原因,景儿都在他的教导之下熟悉明了了。所以,景儿会做这些事,并不奇怪。
“嗯。”眼角还带着泪的景儿点点头,“爹,焱影叔叔会不会有事啊?”
看了一眼还在不停冒冷汗的颖越陵后,沈夜向景儿保证:“焱影叔叔不会有事的,相信爹,爹一定会把他治好的。他是救了景儿的人不是吗?”
景儿直视沉夜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点点头:“那爹你一定要把焱影叔叔救好,景儿还要跟焱影叔叔练武功。”
“好,爹一定会把你的焱影叔叔治好,到时还让你跟他练武功。”沈夜向他应允。
得到父亲的保证,景儿放了心,他用衣袖狠狠地擦拭自己泪流满面的脸。向沉夜说道:“爹,你需要景儿做什么吗?景儿一定帮你。”
沈夜在景儿的这句话之后低头沉默,他细细想了一会,慢慢地对景儿说:“景儿,爹想让你到家里去把爹前些日子采到的龙涎香拿来……”
“我去!”景儿没有让沉夜把话说完,便气概万千地答道。
“可是,景儿……”要是平时,沉夜会因景儿此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逗得开怀畅笑,但现在,在经历过刚刚的恐惧之后,他甚至后怕到了不想再让景儿离开他身边一步。而且听景儿方才所言,那些人一定是在药效过后醒来找不到人才离开的,难保他们不会再退回来找人……。可是,要想救活颖越陵,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他必须在有可以救治颖越陵的草药前,尽快把他身上的毒吸出来,要不然,颖越陵真的会回天乏术。
“爹,景儿会很小心的,景儿已经是大人了,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了!”知道父亲的犹豫的景儿大气地拍拍胸膛。
看着孩子坚强的目光,沉夜心中一阵感动。他把景儿紧紧抱在怀中:“景儿,答应爹,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
“爹,我答应你,景儿还要跟爹到处去采药呢!”景儿给予父亲慰藉般地,用小手轻轻拍拍沉夜的背。
感受孩子的细心,沉夜深吸一口气后,笑着面对景儿:“景儿,你要快去快回,焱影叔叔还需要你的药救命呢!对了,爹已经买了你最后吃的红豆饼,龙涎香拿来后,爹就给你吃。”
“好。”景儿用力地点头,冲沉夜露齿一笑。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沉夜才稍稍安心地目送景儿跟雪团离开。当两个一大一小的影子消失在暗夜的丛林里后,沉夜才回到洞**中,来到仍旧昏迷不醒的颖越陵身边。
看着颖越陵,沉夜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笼罩着。
一开始时,他以为是颖越陵的那些仇家找上门来灭口,把与他们的事毫无关系的景儿也连累了进去,所以,当时的他,可以说是恨死了他当时的心软,也恨死了把让景儿也被连累进去的颖越陵。
可,没想到的是,这次事件的起因竟是因为他自己。尽管不能确定,但他仍能猜测得出,民间传说的那个所谓的药王就是他。因为为了采药而游遍大江南北的关系,途中,他因看不下去那些因朝廷的腐朽而被逼得无钱治病的贫苦百姓的痛苦模样,而屡屡免费为他们医病。可没曾想,他会因此而被传扬成什么用药如神的药王,还引来如此大的麻烦,让景儿差点受到伤害,也让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颖越陵为了救景儿而让自己再次身受重伤。
尽管颖越陵原来身上所受的伤还未好至五成,但以他的绝顶武功,他自己一个人要逃走的话,还是勉强可以的。但他却选择了连同景儿一起带走,这件做起来非常艰难的事情。自己宁可身受重伤,也不让景儿受到一丝伤害。逃走的期间,已经身中剧毒的他竟然还在昏迷后醒来,只为带景儿逃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望着汗流浃背昏迷不醒的他,沉夜无声地叹息。
到底是什么事的心情让他做下如此的决定?而他只不过是救了他一次罢了,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报答他们,这世间,这样的人,还有几个?
思想至此,沉夜不再多想,他把他背来的背篓拿到火堆前,从中取出一个小方盒,打开之后,是两把在火焰下反光的小刀。这两把小刀是沉夜为了方便为人治病放毒而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指般大的锋刃,现在,他要用这两把刀子,帮颖越陵逼出一些毒素,让它们不再扩散到全身,造成不可预想的后果。
全身就像被泡在寒月的冰霜中,他被冻得全身僵硬,血液都凝固了的麻木,连想活动一下手指都不能。
冷……吗……?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麻痹了的感觉是冷吗?是不是他就快要死去了才会这样?
全身的力量都将要脱离自己离去,最后的一点点意识都沉入无底深渊般,开始溃散……
唔!以为自己就这样迷失意识的那刻,他竟然感觉到了全身力量的回流,凝结的血液开始流动于全身,缓慢地,他再次有了知觉。
身体由某一点被慢慢地注入热量,不再冷得全身僵硬到不能动弹。热量一点一点流动于全身,它所流经之处牵引了他逞强后裂开的旧伤,原先因寒冷而冻结麻痹的痛觉开始恢复,痛得他忍无可忍,不断打颤。但,拥有这样的感受,他反而安心多了,当连自己全身都被冰冻到没有一丝知觉时,才是可怕的死亡的临界点。
他一定是被人救了吧?是谁呢?是他吗?
与全身回流的体热,被牵动的伤口如同身子被割裂的痛觉交战的他刚刚这么想时,一道泌入肝肺的馨香淡淡地把他笼罩……
不同于别人特意点染的芳香,那是种仿若与生俱来,不会浓香扑鼻,却清澈淡雅的味道。
是他……。模糊之中,他想到,只有他,才会带有这种让人感到神怡的香气。
原以为,一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体香是一件多么令人反胃的事,但,这种像是磨合了上千种的药材,让人一言道不出到底是什么香气的味道,是那么自然的存在于他的身体中。
已经能够稍稍动弹,但他只想张开眼睛看看身边发生的一切罢了,却发现,难以办到。眼睑在这时,完全不能再让他随心所欲的控制,他每张开一些,都像是在跟千军万马斗争,艰涩难受。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在能够看见眼前东西的那一瞬间,他望进了一双如若黑潭般的眼眸中。在红色的火光照耀下,这双同样在望着他的黑眸带着微微的暖意——
刚想再张大眼睛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眼,这双仿佛能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黑瞳在他的面前消逝了。
怎么——!
不甘心于这么一纵即逝的对望,他刚要挣扎着起身,拥有深色眼睛的主人下一个的动作让他完全愕呆了。
他低下头,停留在他的肩窝处,还未来得及反应,温热柔软的触感由他的肩膀深入他的内心深处。他身上的血液从他停留的地方被一点点吸走,随之而来的,是极度刺痛伴着些许麻痒的感受……
这个地方,他记得,被人用剑刺中了,剑上有毒……他这是在为他吸毒?!
像是印证他的所想,他的头颅离开他的肩窝后,快速地转向别一面,吐出从他身体里吸出的血液,他长而柔顺的黑发因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当他转回头时,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条血丝——看着这样的他,他有种自己正被他啃食的想象。这么一想时,他居然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心甘情愿地让他把自己吞食入腹……
并不知道他此时的心事,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张开眼睛的他后,继续他方才的举动,从被他割开的伤口中为他吸出毒液。
而不能动弹的他,只能静静躺着,任他为自己吸出残余在身体里被扩散到血液的毒素。静静地沉沦在那令他迷恋的淡澈暗香中,直至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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