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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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雨天路况不佳,李朝东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期间竟然没有被催促,这不禁让他感到蹊跷,同时又有些不安。
他蓦地归心似箭,他蓦地健步如飞,他蓦地心惊胆战,终于在自家门前凝固成一尊佛像——
伍向阳一直就在门口,很乖很安静,很乖很安静地卧倒在楼梯上,藏蓝色的西装外套被揉在怀里,皱成咸菜干,皮带大刺刺抽开,湿漉漉的长裤褪到膝盖,白色暗纹的衬衫下露出一截大腿,在昏黄的楼道灯下白晃晃的夺目。
李朝东盘算一下,半个小时里,足够一个人干许许多多的坏事了。
原来他的归心似箭、他的健步如飞、他的心惊胆战,都是有理由的,可终究还是晚了!
李朝东几乎是扑上去,拉着他的手将人拖了起来,他的手竟然是滚烫的,只这么一拉人就醒了,脸色酡红,一直红到了胸口,眼神也是涣散的,盯住李朝东半晌不说话。
李朝东来替他拉裤子:“你怎么这副德行?!被人强暴啦?!”
他半梦半醒,眯登着眼,喃喃着:“湿了,难受,脱掉,洗澡,睡觉。”
竟然醉成这副模样!李朝东叹了口气,便去掏钥匙开门。
伍向阳听得钥匙叮当作响,顿时酒醒三分,蓦地抬头,一脸警觉:“你谁啊?怎会有我家钥匙?”
李朝东伸手拧他下巴:“看清楚!我是你夫君!”
伍向阳回过神来,从背后踹了李朝东一脚。
李朝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转身恶狠狠瞪了一眼,拉着他的领带把人连拖带拽甩到沙发上,说:“为了快点回来,老子被逼着喝了三大杯烈酒,一杯一百多块,心疼死了,尿憋死了!你就这样踹我?!”说着,直奔厕所去了。
李朝东在厕所里就听到外头一直念念有词,出来一瞧,伍向阳摊在沙发上,湿漉漉的鞋子、袜子凌乱地丢在地上,西装外套落在玄关处,一边扯领带,一边
喃喃念着:“我才不是因为门打不开叫你回来,我不喜欢你在外面通宵,那种风月场所乌烟瘴气人员复杂,越夜越疯魔,鬼知道喝醉了会出什么乱子?再说通宵对身
体不好,再饮酒过度对肝脏的负担真是雪上加霜,人说年轻用身体买钱,老了用钱买身体,人家那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而为止,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不知怎的,一见是他,顿时像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李朝东跳到他面前:“我发现你喝醉了话特别多,难道你不知道酒后失言祸从口出吗?”
他深深皱眉,用手指去托看不见的眼镜:“谁说我醉了?我口齿清晰思路敏捷哪里醉了?去!叫服务生倒杯大麦茶来,我口渴了。”
李朝东哼地冷笑:“……这里就我一个服务生。这里没有大麦茶,开水行不?”
他不耐摆手:“随便。”
李朝东端了温开水来,看见他斜斜倚在沙发上,抬手撩头发,紧紧皱眉,领带松松垮垮地搭拉在胸前,扣子解开了两个,不知去哪里弄得湿答答的,洁白衬衫贴在身上透着粉嫩肉色,胸前两点红果果煞是惹眼,像个可口的水晶包,长裤丢在地板上,白色三角裤在衬衫下摆掩映中若隐若现。
李朝东愣愣看了一会,递过水去:“你是不是摔到水洼里去了?怎么湿成这样?还有眼镜呢?”
他喝了一口水,呛的直咳,李朝东上前替他顺着背。
他咳完,无意识地伸出舌头缓缓舔了舔嘴唇,无限美味似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说:“没有摔倒,路上积水被该死的飞车溅了我一身,眼镜又被该死的路人撞飞了,今天真是倒霉透顶,衰运连连,你倒好,生日鸿运当头,我一定是跟你犯冲了!”

李朝东似乎没听清他说的话,眼睛只盯住那红唇白齿,喉结上下滑动。末了,叹了口气,去拿热毛巾来给他擦脸。
他舒服地眯上眼睛,口里还不住说:“今天那四喜丸子做的真是好,你去桌上看看还有没有剩啊,还有那个葡萄鱼,你去尝尝,这叫五星级大酒店厨师的本事啊!你观摩观摩,哼,你做的出来么?还自夸自己做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李朝东听着他时空紊乱地碎碎叨念,任劳任怨地擦完他的脸擦脖子,一声不吭,又去解他领带,不知他怎么扯地,竟绑得死死,搞了半天才解开。
既然有人服务,他也乐得清闲,放肆地把脚架到他大腿上:“腿,腿先擦,腿比较湿,真是倒霉,整个皮鞋都湿透了,明天又要穿那双丑不拉几的旧鞋……”
李朝东捉着他的脚踝,以防他一个不爽又起脚踹人,动作麻利地擦拭,又听得他还在不停说着:“对不起,今天是你生日,本来说好要亲自下厨烧菜给你吃的。”
李朝东瞪了他一眼:“你得了吧,看看你那切猪肝的水平,还想烧菜?别把厨房给烧了!”
他扭扭身子,果然又想起脚踹人:“你不相信?我真的会烧菜的呀!我会西红柿炒蛋,会三宝芙蓉蛋,会红烧茄子,还会紫菜蛋汤、煎荷包蛋……”
李朝东忍不住笑了:“你是蛋生的么?”一面去解他衬衫扣子。
伍向阳推开他的手:“毛巾凉了,去,换热的来。”
李朝东二话不说换了热腾腾毛巾来,他在沙发上斜斜地望过来,眼神迷离,用一只手自下而上解扣子,一颗一颗,懒懒散散,解的极慢,李朝东看不过眼,替他解开最后一颗扣子,从脖子开始擦起来。
“没有给你买生日礼物,你不会怪我吧?”
李朝东手上一顿,说:“没关系,你生日的时候,我不也没送你什么么?”
“我记得,你送了一把伞。”他说着,唇角微微勾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笑意竟然浸透着温柔,李朝东停了手,说:“生日礼物啊,你送我一个吻吧。”
伍向阳愣了愣,踌躇地看着他。
李朝东脸色一沉:“你那什么眼神?我又没发霉。……不愿意就算了,不勉强你。”
一只手伸过来,攀上他的肩,抚上后脑勺,眼对眼,鼻对鼻,心对心,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渐渐贴近,又歪了,唇落在左边脸颊上,波地一声,又暖,又软,又轻,携带着一丝03年波尔多干红的味道和淡淡的廉价香烟味。
他结束这个短暂的吻,说:“生日快乐。”
李朝东扯开嘴角:“这么小气,你当儿子亲老子?”
他默然,将李朝东脑袋拉下,重新凑上去,这回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不偏不倚,湿润的热气呵进对方口中,轻轻探出舌头,仅是舌尖与舌尖嬉戏,彼
此纠缠,却没有深入口腔,他生涩的试探和邀请,却分外能撩拨起人的**来,舌尖笨拙地舔过李朝东的下唇,不太像是接吻,倒像是在咋咋着心心念念的四喜丸
子,舔完了,不忘一口咬上去,然而他倒不是真的要吃,只是齿关轻叩,不轻不重,彼此的呼吸随之愈发清晰,拂过脸颊,吹起头发。
李朝东似乎被什么无形的重物击中了胸口,心脏忽然钝痛起来,这股疼痛随着吻的深入愈发清晰,一阵一阵袭来,渐渐扩散至每一个细胞,连指尖也跟着绷紧发痛,微微地颤抖起来。
“你他妈这招哪里学的?!!”亲完,李朝东颤抖着声音小声骂了一句,面上赤红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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