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森手中抓着招魂幡长长地出了口气，修为还未完全恢复，刚刚使用冥力还是有些勉强缓过来后他淡淡的说道：“被夺舍者万劫不复，云叔三百年前便不在了。那个老翁也只是个寄体，如今罪魁祸首就是我幡中的白罗刹，这便是我给你们的说法。”
云松、云天啸二人从惊骇中醒来，看向欧阳森，只觉对方眼睛清澈明亮，又有无尽的哀伤，恍惚间竟与云中雷背上青年有几分神似。二人熟知云家家史，此时心中再无半分怀疑，扑通跪地，道：“欧阳家家仆云松（云天啸），见过少主！”
欧阳森摆摆手，有些颓然，望着二人道：“欧阳家已经不在了，莫再谈什么家仆不家仆的，罢了。你俩起来说话吧，跪在地上我看着脖子疼。”
二人只是跪地不起，对视一眼，云松抬头道：“欧阳家若还有一人，我云家上下便听这一人调遣。家祖云中雷乃是少主仆人，我云家之人便是少主仆人。现下虽是纳兰天下，但三百年不算太久，况且如今天下不甚太平，天陆一十八城真正在纳兰手中的不过一半，还请少主三思！”
铁木棺盖刨的光滑平整，还没有来得及上漆，看在眼中黑漆漆的遮住了纹理。欧阳森低着头，盘坐在棺木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伸手抚摸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俩起来罢！”
声音绵软无力，却又有一分决然一分肯定。
云松、云天啸面面相觑，不安的站了起来。
看着二人眼中满是疑惑，欧阳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忽略了二人面上的表情。笑的爽了，尽了，累了，方才长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慢慢说道：“如今这天陆，比三百年前更难控制。你们没有发现最强的力量已经不在纳兰的手中了吗？”虽是在说服二人，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旦决定放弃，欧阳森面上便放松下来，颓然之色一扫而光。
“少主说的是元修？”
欧阳森叹了口气，道：“正是，纳兰明里是天陆主人，可是放到各派面前屁都不是一个。这几百年似乎发生了不少事？随便两个四阶元修跺跺脚，纳兰一只数千人的军队便吃不消。人多欺负人少的时代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云松、云天啸二人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欧阳森问道：“天啸，你所知道的最古老的元修是什么时候的？”
天……天啸！这称呼若是放在一炷香之前，云天啸一定挽起袖子好好收拾眼前这个没大没小的小道士。一炷香之后，什么都变了，云天啸似乎很享受这个称呼，拱手道：“启禀少主，老仆师从云州天华派，距此地三百余里。天华派创派便有近千年，听说天陆最老的门派昆仑派存在的年数只怕要用万来计量。传说中还有四大神族，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年份。天陆最老的元修老仆实在是难以估计。”
欧阳森点点头，对于这个答案还是满意地：“我也是这般想象，元修上古时期便有。妖族数量太少成不了气候，此外天陆也没有别的什么修士能与元修争一下长短，按道理来说这群王八蛋早该猖狂起来，为什么要憋到这几百年？有什么说法？”
云天啸刮刮脸，少主说话真是不讲究，骂别人也就算了，还把自己都带进去了。
“有什么说法？”见云天啸有些走神，欧阳森又问了一遍。
云天啸仔细想了一下，不得其解，回答道：“老仆修习元气才几十年光景，天资不足，难以凝神化形，早已无脸留在天华派，若不是少主问起，断不会向外人说起门派之事。老仆对于元修之间的事了解的不多，让少主失望了。”
欧阳森又问道：“在元修之中可有什么规矩么？有没有不能对凡人动手的规矩？”
云天啸脑海中晃过红袍对老祖宗动手的一幕，摇了摇头，思考了片刻后又皱着眉点了点头，道：“以前天华派有这样的规矩，是老规矩，不能逾越的规矩。现在已经没有元修把这当回事了，元修拼斗的时候经常牵连凡人，也有直接动手的，我前两天便将隔壁家王二麻子的腿敲断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云松突然插嘴道：“规矩是人定的，打破规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没人知道就可以。云家不是有规矩不能对丫鬟动手动脚吗，你要是真的把人肚子搞大了，没人知道偷偷送走便万事大吉！”
这比喻十分不贴切，也不符合的修士们的修行之道。对于追求天道的人来说有太多的忌讳，重要的不是有没有人知道，重要的是做没做。不是做给人看的，是做给天看的。做了孽，便要承担业力，做了好事便有功德，也就是说所作所为都被记在小本本上一般，躲不开，逃不掉。
南宫插手改朝换代是当年自己亲眼所见的，三百多年过去了，虽然在冥界的时候居多，但他仍然念念不忘前世之事。当年数个元修追杀自己和云叔，以及自己死后还有红袍出手争夺尸体也算是亲眼所见，再加上云天啸所说没事打断凡人的腿。妈的，这群王八蛋凭什么这么有种！
趁着云天啸质问云松将哪个丫鬟搞大肚子的时候，欧阳森好好地梳理了一下思路，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天陆最近几百年间发生了变化，几百年说不好，至少是三百年以上。至少他在翠微派从来没有听说什么不能逾越的规矩。具体是什么变化说不准，有些忌讳已经被打破了，还是一些不可逾越的规矩。难道是元界的规则有变化？若是在冥界，凭借他的修为，已经勉强可以接触规则了，但是在元界嘛，欧阳森一想到自己一重的翠微真气，哀号一声，默默念道：“自己的身体吗？”
也罢，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元修顶着，眼么前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身体找回来。原本不报希望的事情，看了红袍所作所为，欧阳森信心大增。费那么大劲将自己的身体掳走不会是为了肢解解恨，修行之人其实还是蛮现实的。不出意外，他的身体应该好好躺在元界的某处。问题简单了，首先将某处找出来，其次将身体拿回来。之后呢？之后便要走一趟昆仑山，将昆仑山无上仙诀阳神诀借来用用，配合三生石，行那还阳之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松正在与二叔解释，突然听到欧阳森没来由地嘿嘿笑了起来，二人眼见少主笑罢突然面色一转，又颓然叹气，骂道：“妈了个巴拉子，叫我怎么去办这等事情？”
“少主有何吩咐，云松（云天啸）万死不辞。”二人忙抓住机会又表了一表忠心。
欧阳森打量了一下二人，一个才三阶中后期的元修，一个连元修都不算是，想起还有一个能躲在粪桶里偷袭别人的云少，哦，天哪！让他们去跟红袍拼命还是去昆仑山借阳神诀？
“唉！”这位少主长叹一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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