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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晚上，我们刚吃完晚饭，老李打电话问我有空吗，让我到他那里去一下。若在平常我就会问有什么事，不是重要的事，我也不会去的，但是在今天，我就没有问是什么事，也不管重要还是不重要了。
接完电话，我给老婆说了声就走了，我分析，可能是他的儿子回来了。孙俊鹏大专毕业后，今年前季经过考试被录用了，被安排在基层乡镇，现正好是个周末。
儿子回来肯定知道了这事，心里不服，正在与家人有了争执，更主要的是儿子肯定要采取过激行动，要不然老李不会在这个时候叫我的。
门市上只有一个员工，正准备关门。在楼下我碰上了李志明，我俩一起上了楼。门是开着的，我们二人直接进去了，俊鹏看见了我，起身问了一声好，也能看得见他脸上挂着的不欢愉，他肯定也曾为此怒过。我回了一声招呼，老李让开了凳子叫我坐，我也就没有客气。
“娃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要去闹事哩。我们娃还听你的话里，叫你来给说说。我们不能那一件事还没有完，这一件事又出来了，我们的这个家还能担当的起这么多的事吗？”老李也没有客套。他又转向了儿子俊鹏：“你华叔经的事多，见的也广，你好好的听一听吧。”
“也好的，你们的人也齐全了，我们一快商量吧，我也是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如果俊鹏有了好的意见，也不妨采用，年轻人有时也有好的主意哩。”
“娃娃慌的有啥主意哩。”李志明没有客气就说道。水柳梅把头一扭冒了一句道：“只是有个二杆子劲。”
一个是他的叔父，一个是他的妈，只知数落了，却不知俊鹏的脸色又变了，我知道他的脾气。我们曾经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还能不知道年轻人的火爆性格，不怕事，也不服输。我挤了些笑，赶**言道：
“读了书的人，知识多，懂的也不少，我们不要说了，还是听听他的意见吧。”
“这个驴日的要咋哩？我就不相信就这么完了，我叫几个人找他去。我不信这个事就这么完了，用了人的钱还敢说没有用，世上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纯粹是诈骗吗！”
俊鹏一脸的愤怒，语气也很重，除了他和他妈而外，我三个人都吸烟，房间内到处是缭绕的烟雾，加上初冬的凉意，沉闷的气氛让人有了压抑感。
“是诈骗，他就是诈骗，从一开始就给你们设好了陷阱，只是没有留意就中了圈套，俊鹏也说的对。可以找他，面对面，锣鼓对锣鼓，一下子把事说清了，但是不见得能找得到，他不会给你说他在哪的。何况你也没有什么凭据，他只是个一口否决了，又怎么办？”我没有直接否决他的想法，只是顺着他的思路向下探讨。
俊鹏憋着个紫脸说道：“他敢胡说，我就敢修理他，叫他狗日的不要以为事情就此完了，没有那么的简单。”
“你是二杆子去拼命吧。那一天，我和你妈坐他的车去办业务，见车上拉了那么多的木棒，那是干啥用的？专门打人的。我们能与那种人较过量吗？我都想了好多了，我愿意舍我的命去讨个公道，但是又想，我们还没有讨到公道，就已经没有命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爷和你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哩，你再一闹不是雪上加霜吗？再有个什么事，咱们这个家不就是完了吗？”老李说的也很诚恳，泪都快下来了。
看着他的伤心劲，我也不好受，可是这里的谁还能知道我的感受，我独自跑到农村去，站在那个空旷的田地里，暗自伤情流泪时的情景，又有谁能知道啊。
“以你说的意思，就这么算了？那我们还说什么哪，可是我们有那么的多钱吗，我们能承受得起这个损失吗？”俊鹏没有给他爸让步。
“是的，这个数字，在我们这里，除过那些大款，放到谁的家里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字，以你家、我家、还有你叔父家都是舍不起这个数字。你找他，向他讨个说法，也是正当的理由，勇气可以。只是还得筹谋下一步，假设你很容易的能找到他，也与他打了起来，打不过了咋办？那时怕是钱也没有了，人也吃亏了。打胜了又能咋的，能不能把钱打出来？到时他恶人先告状，咱们又得向进赔钱。”
俊鹏听了我话后没有吱声。
“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打，是为了解决问题，对吧？”
“对付这类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狗日的打的爬下，把人都恨死了。”俊鹏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但脸色也和缓了许多。
“那当然，气极了要他的命都能行，只是我们也只能逞一时之勇，暂出一口气，随后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各种办法我们都可以用，同时也要想到各种可能的后果，还有我们的损益，你说是不是这样的。现在我想主要的问题是要钱，而不是要其它的，说穿了，他的命也不值这5万元，而你的价值总不是为了5万元吧？”
“叔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好办法还没有想出来，我们只能探讨。去法院告，又没有证据，法院不受理；去公安上报案也不够受理条件，也是个不管，而且他再胡说上一通，我们解决不了问题，却粘染了一身的臊气。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个事，还没有办法与人商量。话又说过来，与不相干的人也说不出个什么真章来的。你回来了好，你也知道了，看来你也为这个家庭很急，你爸和你妈当为你高兴，你已经开始承担家庭的责任了！咱们现在就商量吧！”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我就不相信没有办法？”
“只有你们年轻人才敢有这种想法，我们没有这个勇气了。表面上看，一命换一命当然值，但是还要比较一下。”我的语气不重，但是节奏很慢，让他尽可能的能听清我的话，我也希望能诱导着他顺着我的思路走，也许他能接受我的观点。
“你是个大学生，有知识，有教养的人，他是个社会上一文不名的下三滥人物，相比之下，他差你很远。就说他的命，其实我认为他的命不值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命，要它也无用。价值不同不能互还啊，就象我拿这一包烟要换你的电视机一样，你肯定不换！”我说的多，但是细细的说，他还能听点，我不企望他全听，只要能听进去一点就行了。没有人要插言，我就继续说了下去：
“五万元说少也不少，说多也不多。为了那么个人，那么点钱，算来算去都不值啊！就以你来说，也就是三年左右的工资。你爸他们生意调顺了，一年左右也就能挣回来了。只是目前让人很紧张，而且也有冤屈，你说呢？”
“可是文淑琴那的钱非还不可啊？”
“是的，大不了，就当是一年没有做生意了。岂能为那么一点小事拿自己的人生前程去做赌呢？我想还是不值吧？你爸也用不着去赌命，这个家里少不了你爸，也少不了你妈，他们操劳了大半生了，也该享受你们的福了，都不能胡想！”我是用探讨的口气与他相商，他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没有那么狂燥了。同时我也算是给老李和小水敲了个警钟。
老李只是唉声叹气，小水坐在那里象是呆了一样的。李志明有时点一点头。
“我想这事若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有自认倒霉了。同时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象他这种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当然不是不向他要了，可以通过电话要，和别人传话要。暂时只能是这个办法。可能没有什么效果，但也只能这样做。同时在公安上以诈骗报个案，让公安上备个案，据我掌握的情况，象这种情况，不够10万元，公安上可能不立案，或者也不好好的查处。不管它查不查，也要报案，这个事老李最好尽快的办了。”
听了我的话，其他的人不知是赞成还是反对，都没有做声，只有小水恨恨的说道：“我叫他狗日的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也摸不透她是说说而已，还是有什么打算，自然也不好多问。老李却发了话，也算是对老婆怒极而生的怨吧：“你嘴再不要硬了，本事那么大，就不会有这事了。”
“你也不要胡想和胡说了，你的情绪关系很大，你老是个坏情绪，孩子和他爸也不能平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现在的问题是让全家尽快的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你还要给大家长精神哩，不要说胡话，也不要胡想，大不了就是那么点钱吗，你们这几年来手底下过去了多少个五万了，还看不开这一点吗？”
我说得很轻松，每个人都会象我一样的，凡事只要是说起别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道理也是一个一个的。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的回事了，我自己就没有过了小水的这个坎啊。说到这里，我看了一下小水，她是一脸的漠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李志明接着说道：“也只能象老华说的这么办了。至于文那的钱，可以说的分期给还。咱们都是本分人，没有一个在黑社会上混的人，若有就可以收拾他了。靠我们的能力没有办法收拾他，也收拾不过他，还是安稳一点好，人比钱重要。无不过是我们这几年手头有些紧张，就那么一点钱，也不能把我们难倒的。”
“叔，我知道我爸和我妈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为了这个家也付出了不少，我也出不了什么力。”他说到这里停了停，老李睁大了眼睛，他是没有想到娃能说这样的话吧！“我只是不想让我爸和我妈吃亏，尤其是被人欺负了的时候，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看得见他也有了泪花，是动情的真话了。
“你对父母最大的安慰就是事业有成，我建议你干好工作的同时，在学术上能有些研究，就是你的职责。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不会给你们胡说的。”
事基本就说到这里了，李志明要去工地，我也是随上志明走了，老李和俊鹏把我们两个送到了楼下。
“你和我嫂子都是同学，而且听说你们的关系也不错，你都不给提醒一下，你看弄了这么大的个丑事。”在路上，李志明埋怨起了我。
“你不知你嫂子的性格吗？她能给我说这个事吗？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
“也真是的，女人糊涂了也没有办法，我嫂子不是个糊涂人，这次却弄了个糊涂事，对我哥的打击太大了。”
“你嫂子不是糊涂人，却做了个糊涂事，其中的一些事你可能也略有所闻，我也不说那些闲话了。今天是你哥叫，我也看是你哥老实，才来的。你说这事有什么好的办法。要说好办法就是杀人，但是我们谁都不能弄这个事，所以也就没有办法了。”
“法律都不管？”
“管，可是你没有证据，现在是谁主张，谁举证，没有证据证明的事，连案都立不了的。公安上没有得力的熟人，就这么点小事，没有人去管的，而且会给你推到法院，法院要有证据才能立案。章被公安上抓了多少次，结果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
“那就真的这么完了吗？”
“好象也只能这样了，给你嫂子也是一个教训吧。关键是要把娃稳住，不要闹傻事就行。请你在这一段时间内多留点心意吧，我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多说，你也劝一下你哥嫂，我看你嫂子情绪很不好，不说不笑了，再不要出什么事了，再有事这个家也就真的完了。”
“她还能笑得出来吗？也就是我哥撑得好！”
“不撑也是没有办法了，火烧不到谁的脚下，谁是不知痛了。这里我们只能说一说，没有办法替他。不过你还是多留点心吧，也是为了你哥，也许是我多心了。”
我们随便说了说，就分手了。在漫步回家的路上，我思绪也很乱，人生的滋味真是说不清，这可能也是必经的修炼吧！
这一晚我又失眠了，严重的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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