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这天，万岁山上热闹非凡，后宫诸色人等几乎倾巢而出，在这里赏菊逰玩。
难得朱由检今天有好心情，一边赏菊，一边要太监放铃鸽，一边又要后妃们玩投壶戏——天上，鸽群在盘旋飞舞，铃声在叮当作响，壮观的场面竟让平时不苟言笑有朱由检也开心地大笑起来；地上，后妃们喜笑颜开你追我赶的场面，也让朱由检沉浸在不尽的欢乐之中……
玩够了，朱由检又想寻清静，于是就丢下众后妃在曹化淳和王承恩以及持酒拿盏搬椅抬桌一干太监的簇拥下，信步向万岁山东侧走去。
曹化淳的衣袖里还掖着陕西巡按御史吴甡和陕西通政使马鸣世刚送来的奏折，可他却不想现在就呈送给皇上——
吴甡的奏折告急说：陕西自天启七年白水王二、澄城郑彦夫造反之后，崇祯元年又有府谷王嘉胤、宜川王左掛、安塞高迎祥、榆林张献忠、汉南王大梁等扯旗上山落草为寇，今年更有清涧书生赵四儿、老回回马守应、辽阳军中逃卒神一元、紫金梁王自用、混世王武自强、闯塌天刘国能、满天星高汝厉等召集饥民攻城陷地，与朝廷为敌了。
而马鸣世的奏折更是以形势危急而向朝廷呼吁：三秦为海内上游，延安、庆阳为关中藩屏，榆林又为延、庆藩屏，无榆林必无延、庆，无延、庆必无关中，而朝堂之上，以延、庆视延、庆，未尝以全秦视延、庆；以秦视秦，未尝以天下安危视秦；而且误视此流寇为饥民。因此，几年以来势如燎原，莫可扑灭。如不亟增大兵、措大饷，为一劳永逸之计，恐官军骛于东，贼驰于西，师老财匮，揭竿莫御，天下事尚忍言哉！
皇上玩得尽兴，又难得有一个好心情——在这种时候，拿两份让皇上头痛的奏折出来，不就扫了皇上的兴了吗？
曹化淳不是傻瓜，他干嘛要干这种蠢事？
在一面坡上的一大一小两棵槐树下，朱由检停下脚步：“这里不错，朕该休息了……”
随行太监们挺熟练地摆桌放椅，刚刚摆放好，朱由检**才挨着椅子的边便伏在桌上睡熟了……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有两只小鸟从远处飞来，落在那棵大槐树上，“喳喳喳”地叫个不停。
曹化淳正要唤人去赶，朱由检已经醒来了，抬头往槐树上看了又看，道：“奇怪，朕在梦里也遇到了两棵树、两只鸟，它们在树上一声连一声地唤朕：‘上来呀，皇上！上来呀，皇上！’那叫声还真好听——和袁妃翊坤宫中那绝妙的口技相比，怕还分不出高低上下呢。”
曹化淳只觉得心里突然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出现在脑际：“哪有鸟唤皇上上树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皇上，小鸟喳喳叫，喜事就来了！奴才以为，怕是皇上又想去翊坤宫听口技了吧？奴才这就派人去知会袁妃娘娘——”
朱由检又抬头看看槐树上的那两只鸟，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奇怪的梦，听曹化淳这么一说，虽然也迟疑了好一会儿，但终究还是点了头。
曹化淳见状，立即向一个小太监招招手，道：“快去向袁妃娘娘娘传旨——皇上启驾翊坤宫！”
小太监应声而去，曹化淳偷眼看了看面前这位多疑怪戾的皇上，又一次想起去年十月的那一天和那一天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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