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能不能再心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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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一种愚昧的举动,心如止水,却依然为你余波荡漾。”

————十月十四日梦

醒来时这句话反复在我脑中徘徊,最先我以为那是过去的某段记忆,可随着逐渐清醒,我却排除了这一可能。这句话不可能出自我的口。当然,也不可能有人对我说这句话。最终,我觉得这话是出自那三十多本日记中的。细心一查,终于在某年的十月十四日中发现了这句话。

日记上的十月十四日所记述的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日子,男主角林贞胜同名叫方羽华的女主角正式分手,我甚至还能在这页上看见干了的泪痕。想必这位与我同名的悲情男子那天伤透了心。

而与这位男主角一样,最近周卓磊也常常魂不守舍。他和公主在一起时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那是种希望与悲伤、快乐与哀愁、期待与落寞相互交杂的表情。面对公主时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喜笑颜开,可一转眼,或公主并没在看他时,他立即就忧愁难过起来。我可以认定,这是因为前些天在“我蓝亭”喝酒时欧雨蔷所说的那番话的缘故。我还记得她说“无论你做什么努力都是白费心机,公主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可能。”她讲这话时是这么的绝情,丝毫不考虑周卓磊的心情。但或许,这与那天的酒有些关系。

“电话来了吗?”这些天他头一次主动开口对我说话,“那家酒吧的电话。”

“没有。”我放下水壶,低头观察雏菊花的生长情况,“他们说会打电话给织颖的。可我想就在这两天内吧。因为他们对我说下星期就会帮我办好合同。”

周卓磊点点头靠墙坐下,他显得是那么疲惫,尽管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他一上午也几乎什么都没做,可疲惫却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喂,你最近还有没有想过以前的事?”他问我。

“以前的事?嗯……不常想,因为想了也无济于事,反倒浪费精力。”

“是嘛……”

“怎么,你最近常想吗?”

“想过些,以前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有没有比现在快活些呢?有没有其他的亲戚或朋友呢?在医院的工作是不是顺利呢?我常常会想这些。”

“那有结果吗?”替花浇过水后我将雏菊花们一盆盆搬到温室外的阳光下,而后说:“可看你这样子,想必什么也没想起来。”

“林贞胜,你说这样好吗?”他靠在墙上长叹一口气说。

“这样是什么样?”

“全当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这不是没办法的选择吗?谁愿意无缘无故的一片空白呢?难道真流行失忆不成?”

“就是说你也会在意失去的那些记忆咯?”

“那是当然的。”讲这话时我也在墙边坐下,不过是在温室外。我与卓磊的背脊之间隔了一道墙,那是一道看似不厚实实则能阻隔一切的墙壁。

“可你却没有表现出来,不是吗?看起来你好像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似的。”

“没错啊,看起来是这样。但我和你一样,也有难过得时候。”

“比如……”

“比如……”我思索片刻,但没找到“比如”之后的文章,于是只好说:“总之在这方面,我和你是一样的。”

“哎,林贞胜,你有没有想过公主的事呢?”

“钱织颖?我想她的事干什么?我觉得她好像很讨厌我。”我对卓磊撒谎道,其实在心中我常常会有意无意的想到公主。

“昨天晚上我听到公主在打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痛苦,“具体在和谁打我不知道……”

“恩,然后呢?”

“钱织颖用很快乐……没错是很快乐的语气说‘才没有呢,姐姐。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别瞎猜啦。找他来店里只是我觉得他适合你们那里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一点也没有。”卓磊在模仿公主昨晚快乐的语气时显得更为伤心起来,那种伤心让人联想到恋人们劳燕分飞后的样子。

我沉默起来,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呢?对于卓磊的这种伤心与落寞我全然束手无策。只能望着艳丽的阳光,看似漫不经心的抚摸雏菊花瓣。

“那个人是你吧。”不知过了多久后他说,“除了你还会有谁呢?”

“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呢?”我一下蹦起来跑入温室,“不是我,绝对不是!”

“可公主只介绍过你给那家店吧。”

“唔……应该是。”

“那还说不是你?”

“不,我的意思是……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什么呢?”我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的意思是公主是介绍我去了那家酒吧,可我和公主没有丝毫的关系,一点也没有。”

“公主?你刚刚叫她公主?你以前从来不这么叫她的吧。”

“啊?”我有些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你们马上就要在一起了吧。只是现在两个人还羞于承认而已。”


“我怎么和你说好呢?我和公……和钱织颖,决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那你喜欢她吗?”卓磊突然很认真地问我,他问这话时的眼神是如此坚定。

“我不喜欢她,”我也认真地回应,而这并非是在说谎。因为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真正弄清自己对于公主的感觉。

“好感呢?”他接着问。

“……”

“那总有一些的,对吗?”

“我不知道,我从不在脑子里想这种事。所以你这么问我很难回答你。”

“是吗?”

“恩,是的。”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起身走出温室,似乎是朝榕树的方向走去。我看一眼时间,公主打完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而正当我将晒饱太阳的花们放回温室时,周卓磊突然折返回来,对我说: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接她吧。”

“哎?为什么?我和钱织颖可真没有关系。”

“不是因为这个……”他说,“因为这些天我接她回来时一路上我们的气氛很尴尬,所以如果你一起去的话,或许会好些。”

“那不去接不就行了?”为了让他放心我有意对公主表现出冷漠。

“我不放心她。”

“不放心?这话好奇怪。”

“她的身体不是很好。”

“什么?身体不好是指……”

“有病……虽然不怎么严重,可还是让人担心。”

我这时想起欧雨蔷在坟墓前对我说的关于公主一直体弱多病的事。

“好吧,那今天晚上我陪你去。不过只有今晚啊。”

“谢谢你。”卓磊用最真诚的语气对我表示感谢,而在我的心中他的那种真诚深深刺痛着我的心。

晚上,卓磊领我去车站对面的超市,在其中的一家日式面馆中吃了拉面,面的味道不赖,想必价钱也不赖。不过他的面一口未动,卓磊常常一个劲地望着窗外车来车往的公路,不知名的人们去往不知名的地方。世界想必就是依照这种方式而运转的。

吃过面我们又在面馆中坐了很久,听着Mr.Children演唱的“核桃”。直到离开前我们也没说过什么话,不知为何,他这种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可我又究竟对不起他什么呢?我和公主真地什么也没发生过啊!至少到目前为止。

回到榕树庄园后我们在大理石悬崖边瞧见了欧雨蔷,她同那晚在澡堂门口一样,用颇为深邃的眼神凝望夜空。可今晚没有月亮,海面静悄悄的流向视线的远端。

“去哪了?”听到脚步后她问我们,“这么晚才回来,这里又不是旅馆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关你什么事!”这么说的是卓磊,“我可是付了水电费和房租的。”

看得出来,相比起公主这些天卓磊同欧雨蔷闹得更僵。

“我又没问你,我问的是林贞胜,喂你说,这么晚你们去哪了?”

“吃饭吧……我想。”

“什么叫你想啊?吃饭就吃饭。”

“哦,我们去吃了面。”

“到底是吃面还是吃饭啊?你连面和饭都分不清吗?”

“面……”我说,转而想要离开,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可不好受。

“林贞胜,你等等。”她叫住了我,“有件事要问你。”

“啊?什么事?”我回应一句,心中嘀咕起来:今天怎么有那么多人要问我事啊?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周卓磊你可以走了。我问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我喜欢在哪就在哪,你管不着。”

欧雨蔷气愤地哼了声,转而将我拉到悬崖边,再往前跨一步我们就将性命不保。她靠的我很近,嘴唇都贴上了我的耳朵,说:“我们一起气死那小子,你看怎么样?”

“啊?!”我差点没失足跌下去,“为什么?”

“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欧雨蔷小声地说,“你也看见了,这些天他因为织颖的事都成什么样了?”

我表示如果能让周卓磊重新振作的话,自己愿意帮忙。

“让他彻底死了那条心,你看怎么样?卓磊他陷得那么深除了让他死了那颗心外,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振作了,明白吗?”

“说真的,我并不是很明白。”

“你去追公主吧。”

如果没有那几根护栏的话,这句话已经让我落下悬崖了。

“开什么玩笑!”好歹站稳后我说,“我怎么可能做这事。”

“做个样子也行啊,为了帮他只有这么做了。”

我再次表示自己决不可能做这事,还说这样做的话,钱织颖成什么了?

“织颖可比那小子坚强多了,你不用担心她。”

“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总之,这种事别找我。”

我断然拒绝道,随后转身离开。然而卓磊已不在我们身后。不知何时他孤独的坐到了榕树下,这么望去他就像个因为失去了家而不知该归往何处的流浪者,在他淡淡地背影中填满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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