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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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再醒来时,窗外已经夜色如浓墨,月光似水银。阮府上上下下都熄了灯,全部歇息去了。弄不清时辰,不过估摸着该是午夜了。阮若弱在屋子里四处找了找,胡乱裹了几件衣裳和几块碎银,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她准备趁着这时机,收拾细软跑路。
阮若弱不打算留在这里被“父母之命”安排着嫁给一个唐朝的“家庭暴力分子”,所以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除此以外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再寻一回短见吧。
阮府真够大的,她摸摸索索了老半天,总算寻到了大门。可那里却有两个值夜的家丁,在门房里喝着小酒叨闲话。从正门出去是不行了,可再兜兜转转找到后门时,又是一把铁将军锁门,更出不去。如此看来,只有翻墙才能脱身了。
阮若弱看着自己一身打扮,上裳是窄袖襦衫,倒还方便活动。可下裳的曳地长裙,腰间的飘飘束带,十分碍事。只得把裙裾拉起一截,用束带七缠八绕束成“及膝裙”,准备翻墙了。
墙是高墙,要翻过去不容易。阮若弱要还是正版阮若弱,是肯定要望而兴叹的。但如今的阮若弱今非昔比,完全就地取材的在后门处挪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堆在一起,供她攀高。然后就手脚并用的利用这些垫高物攀上了墙头。左脚跨上墙头上,展目望下去,是一条相当长的窄巷,巷两旁全是高墙。人迹罕有,正好适合她连夜脱逃。她把右脚也跨过墙来,身子下俯,准备一跃而下了。
她却不知道,巷子远远那端,有两个人已经看了她很久。
先是青衣小厮一眼瞄见:“少爷您看,那边墙头上,好象有个人在爬出来。”
一旁那个锦衣玉带面容俊秀的公子哥,本来已经有了酒意醺醺,闻得此言,马上清醒了几分,忙眺目望去。“什么,莫不是有贼?”
先是看见莹白如玉的一双手,摸索着上了墙头。再循序渐进地看到玉雕也似的一段小臂,连着一截紫罗衣袖,愈发衬的皓腕凝霜雪。再接着是一个少女的头露出来,月光下一张俏脸如明珠般莹润生晕。公子哥一见,酒意全醒。抬起右手指过去,话都说不利落了。“她……她怎么……在翻墙?”
青衣小厮的表情也是傻愣傻愣地,“这……这……”说不话来,只是拼命揉眼睛,揉了再看,看了又揉。显然难以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这时,阮若弱已经轻盈一跃,自墙头跃下来了,裙裾飘飘,仿如天女下凡般潇洒落地。左右一顾,拿不定主意往哪边走。正犹豫着,却听到巷口左端有声音在嚷嚷着:“你……半夜三更的怎么在这里翻墙,想去哪?”这是那公子哥一面喊一面带着小厮追上来了。
阮若弱不意有人,吓了一跳。再一看有两个男人朝她走过来,忙转身就跑。这一跑,后面也跟着紧追不舍。“你别跑,站住。”
阮若弱哪里肯站住,只怕不能逃出去,越发脚底转了风火轮似的猛奔。刚奔出巷口,街道上却有一辆疾驰的马车经过。她斜地刺出来,恰恰与马车来了个狭路相逢。

啊……
一声尖叫后,阮若弱跌倒在地。那驾车的两匹马,四只前蹄高高扬起,定在她的身前。倘若不是驾车手驭术高超,及时止住了马的奔驰。阮若弱这时已经命丧马蹄之下。
饶是如此,也吓出她一身冷汗。又惊又骇又恼,气得她说起蠢话来:“你怎么驾车的,有驾照吗你?”
那驾车的是一位精壮汉子,一身短打扮,眉目英挺。这时忙下车来扶阮若弱,被她劈头盖脑的训上一句,却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满脸不解。
阮若弱也猛省过来自己说了蠢话,这年头可不是要驾照的年头。于是闭口不言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跑路,后头还有来路不明的追兵呢。可是左足才稍用点力,足踝处便一阵钻心的痛。她唉哟一声,又跌下去了。
那汉子忙扶住她,“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阮若弱痛的指着左足,倒抽冷气:“有事有事,我的脚好痛啊!”痛的她眼泪汪汪起来。
这……汉子惊愕的看着她“及膝裙”下一双洁白纤细的**,两只裹在绣鞋里小小玉足,慌得赶紧调开眼光,哪敢去触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追兵已经追上来了。
公子哥显然是不擅这般“百米冲刺”的快跑,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一止住步就整个人都喘得弯下腰去,却竭力抬着头,难以置信的看向阮若弱:“你……你怎么这么能跑,你想跑哪去呀?”
如果可以,阮若弱想跑回二十一世纪去才好。可显然是不能,能摆脱这两个来路不明的追兵就是万幸了。可这会儿她伤了脚,如何脱身?
“你管我去哪?我倒要问你,你追着我干吗?”阮若弱颇为火大,原以为是顺顺利利的跑路计划,被这两个男人弄砸了。还害她扭伤了脚,这会要怎么办才好,哪里都去不成了。
一旁扶着她的汉子,看了看他觉得“衣衫不整”的阮若弱,又看了看那公子哥,惯常的往套路上去想,正气凛然的开了口:“这位公子,如此深宵,你追着这位姑娘,莫不是意图不轨?”
“是呀!你想动歪念头是吧?这位壮士,你一定要救奴家。”有英雄站出来救美,阮若弱乐得顺水推舟的扮弱小,让人替她出头。
“你胡说什么呀!”公子哥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先是看着那汉子说话。“我会对她意图不轨?她可是我妹妹。”
再看着阮若弱说话,“三妹妹,你不要装不认识我。说,你半夜三更鬼鬼崇崇地从墙头翻出来,想去哪?”
阮若弱整个人都傻了,原来眼前的这个公子哥,居然是阮府大少爷阮若龙,是她的兄长。亏她还想栽他一个“意图不轨”的罪名来脱身,结果却成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没有回答他,阮若弱只是垂着头半响不说话。她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阮大少爷,我不是装不认识你,我是真不认识你。
心里只是一迭声的叫苦,不知要如何收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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