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除夕夜——守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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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当我和静静又挤在母亲温暖的被窝里,当我们又听到父亲抑扬顿挫的声音时,我们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童年的故事是美好的,我们的记忆,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在父亲有趣的故事里,也同样美好。此时此刻,听着父亲有些苍老的读书声,我童年的梦,便开始荡漾在一个个美丽的童话故事里了。它们在我的脑海里,飞快地跳跃着,旋转着,最后奔跑出来。那是一个个多么奇妙的世界啊!
蔚蓝的大海上,海的女儿——美丽的人鱼公主就是那飞舞的浪花;我希望她拥着潮水,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淹没海滩,把沙子、卵石、碎木片、贝壳、水草和树叶冲积成古怪的城堡、塔楼和小丘,并在它们身上画满各种各样的图案以及奇怪的、谁也识不透的字符。潮退了,她会用指尖在沙滩上留下处处痕迹,就仿佛有大海家族的孩子们来玩过似的,随后他们都消失在了大海的深处。
美丽的森林里,女巫到达之前,我想让阴暗的云层取代湛蓝的天空,一切都湿漉漉的,似乎在腐朽,花儿半死不活,象假的一样,青草会失去它们原有的温馨,大自然会疲倦。这样女巫就会迷失,最终腐烂。白雪公王子和七个小矮人,将会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美丽的大海,美丽的森林!那一切多美啊!我希望我们的世界也永远那么美丽!那么迷人!
我正沉浸在美丽的童话故事里,让自己的心灵随之飘荡。静静突然悄悄地俯过身子,低声地对我说:“姐!爹其实也是个书迷呢!”
我呵呵一笑,一边从美丽的童话故事中回过神来,一边伸手拍了拍静静的背,悄声说,“那当然,要不然我们怎么都会成为书呆子呢?这是遗传!懂吗?”
我这话可不假啊!别说我是个书迷,其实父亲对书本的喜爱,远远胜于我和静静。“你们现在条件好了,一定要好好的读书啊!我那时候是受时代的影响,读不成书啊!”每次一开始给我们读小说或讲故事,父亲总要感叹上这么一句。以前我不懂父亲为什么会那样说,后来我才慢慢懂得了父亲话里的涵义,他是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我们的身上了!只可惜我辜负了父亲对我的满腔希望,与大学的门槛绝缘啊!大学啊!大学!你怎么就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想到大学,我突然想到了静静说的美术学院!突然想到了展室里高悬着的、我的画!其实我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我也不是让父母对我彻底失望了!就象静静说的一样,我还可以报考美术学院的嘛!我要是考上了,父亲肯定会很开心啊!
“对了!静静,我记得你今天回家的时候说过,还有包准我听了心花怒放的事呢!现在说来听听啊?”看着我和静静在被子里唧唧咕咕,母亲说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
“是吗?你们今天也上街去了?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我们也乐和乐和!”听母亲一说,父亲立即把书放在了一旁,“我正好念累了,顺便歇下喘口气,喝点水!”
是啊!今天静静的确是说有让母亲高兴的事呢!会是什么事呢?我也想听听!静静今天和曹剑、林楠他们在一起,到底碰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呢?
“呵呵!我还真的忘记说了呢!是我姐呢!”静静呵呵地笑着,说了一半就打住了。
我怎么了?小丫头!你别卖关子,吊爹娘和我的胃口啊!我从被子里伸过手去,想掐她一把,让她快说。
“欣儿!还是你说!是什么事呢?”母亲拉住我手,微笑着望着我说。
我哪知道静静遇上什么高兴事啊!我可没有,我今天可倒霉了,要不是我逃得快,说不定差点就被李师母给剁成肉泥了呢!
“妈!我今天在书店看书呢!没和静静在一起,静静和林楠,还有曹剑在一起,他们还到车站去了呢!到底是什么高兴事,还是问她吧!我也想知道呢!”我心里一边责怪静静顾弄玄虚,一边猜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可是我实在猜不出来,他们在一起,会有什么让爹娘都高兴的事呢?难道是静静又被评为三好学生了?或者她又得奖,获得奖学金了?
“妈!我姐的画,在县展览馆里展出了!”静静看我们都奇怪地看着她,急忙坐起身来说。

“是吗?欣儿的画?在县展览馆?”母亲看着静静,疑惑地问。
“那当然啊!我还能说假话吗?今天可是过大年啊!我想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是吧!妈!我姐真了不起啊!姐!我真为你骄傲啊!”静静边说边朝母亲身上靠过来,随即就搂住了我和母亲的脖子。
“好啊!看来我们家要出个画家了呢!”父亲听了静静的话,随即高兴地笑了起来。
“大姐!你的画在文化宫展出了吗?好耶!那你明天带我去看啊!好不好?”飞飞听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挥舞着双手,一边高兴地在床上跳跃着,一边冲着我说。
啊!原来是这事啊!我笑着搂住了静静说,“噢!原来是这事啊!我也没想到啊!看来我也不能小看我自己了!”
“那当然了!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信心,自己看得起自己!老古辈子就有句话说,‘是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只要你自己真有那本事,就应该相信自己啊!相信自己,就等于相信生活!如果你想仰仗别人的智慧,反倒会把自己束缚住,最终一事无成的。”父亲高兴地冲着我说。是的,父亲说的,的确是如此啊!
“爹!我觉得我姐考美术学院很有希望啊!你说呢?”静静一高兴,忍不住把我的秘密说了出来。其实这话由静静说出来,比我自己说出来要好得多呢!有了爹娘的支持,我外出写生什么的,也方便多了啊!
“是个好主意!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可以出状元,其实我大伯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啊!欣儿你的学习成绩虽没静静好,但你的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人又机灵,学画想来也没问题。不过你要考美术学院,得有文化分才行啊!要不,改天我去找林校长说说,你下学期就到一中去读一个学期,也好报名参加高考啊!有了高考成绩,考美术学院就多点希望了!”听着父亲的话,我不禁暗自佩服,没想到父亲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呵呵!爹,我自己的事,就不要你操心了!读书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吧!我要想读,就一定有法子,只是我害怕那些数理化啊!现在想想我头都大了呢!我还没决定呢!还是先考虑考虑再说吧!”想着父亲要是出面了,我不读也得读,我不禁又有些退缩了。一中!那可是全县骄子云集的地方啊!我去了,能适应吗?再说了,我真的害怕看到父亲再次失望的眼神啊!我只想给父母亲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而不是失望!
“那好吧!你自己想清楚啊!如果决定了就不要犹豫,就一定要坚持到底!好了,我还是接着读书给你们听吧!”父亲说完,便接着读书给我们听了。看着一家人全都挤在两张床上,其乐融融的样子,我知道,父亲是懂我的,母亲自然也是!俗话说,月亮的光辉是太阳赋予的,我心中的光明永远都来自于我亲爱的父母,他们用火一般的情感,温暖着我们的心房,今夜——除夕!我,静静和飞飞!全都亲切地挤到了爹娘的房间里!爹娘还是和以前一样,用同样的爱温暖着我们!父亲还是用一样的声音和语调,亲切地给我们读小说!
很久很久了,窗外渐渐沉寂下去,除了父亲的声音,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声响。是否,大地也进入梦乡了呢?
“爹!我现在有些困了噢!”听着飞飞一声接一声的呵欠和轻轻的问话,我也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也在打架了。真的好困啊!农村的人一般都早睡早起,大伯一般是晚饭后就开始躺下了,那时候太阳才刚刚落山。其他人家一般也差不多天擦黑就睡下了。今夜,我们真的守了很久了,想来新的一年也早已经到来了吧!
“困了就睡吧!欣儿!静静!你们也困了吗?困了就先睡吧!噢!都过了午夜呢!新的一年已来临了呢!”父亲替飞飞掖了掖被角,低声说。
我搂着静静,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我就陶醉在这温柔静谧的夜里,意识渐渐模糊了,我只觉得整个身心在不断地弥散,弥散!最后仿佛融入在了浩瀚的宇宙之中,苍茫寂静的除夕夜里了!
啊!多美的除夕之夜啊!那么安然!那么静谧!那么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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