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傻瓜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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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混混沌沌的,天天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都过了17个春夏秋冬了。最近看到学校满地落缨,我这才发觉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在不觉之间就到来了。
又到周末了!
傍晚,我无事可干,又不想看书写作业——其实我从来不写什么作业,就是写,也是装装样子给爸妈看的。就端了条父亲用木头疙瘩做的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顺便看小院子上面的那一片天空。
我正看得出神,猛然听到一声喊:“欣儿,你呆看什么呢?这天空有什么看头?一样东西都没有,不就是几片烂云彩么?”
我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大伯正一手拿凳子,一手掩上门。
“你要去哪里?大伯。”我笑着问。
“我看你在这闷躁得很,来陪你摆摆龙门阵(说说话)。”大伯走下台阶,把小凳子放在院子的一边,脸朝大门坐了下来。
说是小院子,还真的小,两家人就这么大的一块空地,大约30来个平米吧,四周都被高高矮矮,参差不齐的房子给围住了:
正房是三间大瓦房,是爷爷留下的,大伯和母亲,分了家,一家一隔半,正房下来左边是父亲才盖的厢房,右边是大伯家的灶房,那灶房其实也是爷爷留下的,母亲说是大妈太霸道,才被占了去。再前面本来是一家一半的菜地,我记得小的时候,那里种着很多蔬菜,一年四季,绿油油的,我们在菜地里很是幸福了一个童年呢!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伯家又在他的那一半菜地上,盖上了一些低低的房子。寸土必争啊,没办法父亲也把属于我家的一半围起来了,只在中间留了一米多宽的路,正中间的院子就可想而知了。
巴掌大的地方,两家人公用,没事的时候两家人都相安无事,而且其乐融融,关系之好让村里人羡煞了眼。偶尔晒点谷子豆子,或是摆放个什么东西,虽有点不方便,但也还过得去。可是收获的季节就不好说了,大妈和母亲为了争夺地盘,天天吵得鸡飞狗跳的,烦死了!父亲和大妈直到现在都不说一句话呢!我不计较那么多,还是大伯长大伯短的,所以大伯和大妈都很喜欢我。
看到大伯出来我当然高兴了,两个堂姐都嫁了人,堂妹又笨得很,才读完小学三年级就回家了,典型的文盲!可不象我们家,我算最笨的了,好歹也上了职高,妹妹和弟弟都还在读书,而且学习在全乡屈指可数,在乡里人的眼里,我们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了!在他们面前我自然很神气,说话声也比平时要高三分!
我高兴地和大伯瞎聊着,大伯也高兴,他最喜欢听我神侃学校里的事情了。正说着,却见大伯朝我挤挤眼睛说:“小声点,静静的男朋友来了!”
“哪个男朋友?”我有些迷惑,搞不清大伯说的人是谁。静静是我的妹妹,老实巴交,只会死读书,在我眼中纯粹就是一个傻子,她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啊?
当时我坐在院子的一角,而大伯正好面对着大门,于是我站起身慢慢走到大伯的身后。我想看看大伯说的静静的男朋友到底是谁,是谁有这么傻,会喜欢一个书呆子?
只瞧见静静的同学林楠,推着自行车出现在巷子里。
“大伯,李静在不在家?”林楠一边把自行车停在小巷尽头的墙边,一边大声地问。
“没见到出去,可能在家里。”大伯满是皱纹的脸刹那间就成了一朵美丽灿烂的菊花,那样子似乎比小孩子过年还高兴。
“那书呆子,当然在家里!”我呵呵笑着大声地说,“你找她有事啊?”
林楠见了我,很快把脸沉了下来,“我找她关你什么事?我还要向你汇报?”他边说边用力给自行车支架一脚,然后就往前走,自行车在他的身后发出哐哐两声响,晃动了几下,倒靠在墙上没声息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臭小子,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真吃错药了!看着他的车倒靠在墙边,我真想跑过去,把它给扔了!

于是我大笑着说:“把你的破车推远点!好狗不挡路,你摆在那里干什么呀!我妹妹不在家!找猪草去了!”其实静静就在家里,我只是不喜欢这臭小子罢了,这臭小子傲气十足,我就是看不惯,偏要气气他。
“大伯,那我走了,李静回来麻烦你告诉她一声,就说我来过了!”林楠没看我一眼,就准备去推他那辆破自行车。
“静静不是没出去嘛!你怎么要骗他呀!”大伯着急地对我说。那样子好象舍不得林楠这小子似的,生怕他真的走掉。一股醋意涌上心头,我冲着林楠大声说:“傻瓜!她在家里呢!一点脑都不长!随便骗骗你,你就相信了!”
林楠恶狠狠地剜了我一大眼,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看着他棱起眼睛,黑眼珠变成白眼珠时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得意地哈哈大笑:“臭小子,谁叫你不尊重我!我可是静静的老姐!记住了,以后对我客气点!”
林楠什么也没说,又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便踏上了那几个用大长条石砌成的台阶。“李静!李静!”他一边亲切地叫着,一边推开我家的门,抬起腿跨了进去。
看着林楠抬起双脚正要跨进门槛,我心里恨恨的,真希望他被门槛给袢一跤,跌个狗抢屎,让我乐和乐和,顺便也出出气!可是林楠轻轻地跨了进去,还随手关上了门。来了很多次,可能他已经习惯了,农村高高的门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
臭小子!你有什么稀奇,不就是个小白脸吗?不就是老爹当个校长吗?威风什么呢!威风个屁!看着他的背影,我在心里恨恨地说。
看着林楠进了门,大伯回过头,低声地对我说:“欣儿!静静的男朋友长得可真标(帅)!他爹是不是叫林永年,好象是一中的校长,是不是?”
听着大伯的话,我使劲撇了撇嘴,先前神侃的兴致全无。我不高兴地对大伯说:“大伯,他是静静的同学!小白脸一个,有什么稀罕的!还标呢!静静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你瞧瞧她那憨样儿,咋会谈恋爱嘛!傻头傻脑的书呆子!除了在地里干活,就只会呆在屋子里写作业,周末了也是这样!一点生活的乐趣都不懂,还会谈恋爱?这不是笑话嘛!”
大伯一听就笑了:“欣儿,肯定是男朋友了!不是男朋友他咋老往你家跑?静静读书倒真用功,学习又好,看来考大学是没问题了!”
“大伯!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不会休息的人也不会学习!”我突然想起一个名人说过的话,可是又记不清楚,就胡乱地说,“这是名人说的!静静就是傻瓜!这样的傻瓜还会谈恋爱?这样的人考上大学也是木头疙瘩一个,还不是跟我下的这个差不多!”我心里想,反正大伯也不知道,我说对说错也没什么。
“不是男朋友?不是你让他不要来了,这可是农村,省得坏了静静的名声!不过他爹是一中的校长,又不能得罪,难办啊!哎!还是任其自然算了。”
“大伯,他们是同学,那有什么,你太老土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八十年代!”我笑着对大伯说,“他爹是校长又有什么,静静要是也讨厌那臭小子,我立马叫他滚蛋!叫他不要来了!”
想到要让那臭小子滚蛋,我又开始得意了。
可是说归说,其实我还是有点心虚,不知道为什么,那臭小子的目光太犀利,让人有几分胆怯,那目光好象能把人吃了一般,可恨得很。还有,父母亲好象总护着静静,我要真把那小子赶跑了,静静一生气,我可能会挨骂。
让静静这傻瓜受点影响也好,免得她成绩太优秀了,对我也不利,要是她考上大学,我脸还往哪搁呀!好女不跟男斗!算了,管他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还是少多管闲事为好,省得里外不是人!
就让这傻瓜和他去折腾吧!我就是不想让她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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