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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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很相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从诗中看一个人的德性,也的确有他的道理。
“既然是吟诗,那该有个题目才是,那么……”女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就以酒为题如何?”
“好,如此,我来开个头,”小废点头道,拿起酒杯小嘬了一口,开口道:
逃暑迎春复送秋,无非绿蚁捞杯浮。
百年莫惜千回醉,一盏能消万古愁。
几为芳菲眠细草,曾因雨雪上高楼。
平生名利关身者,不识狂歌到白头。
“好!”好一个“不识狂歌到白头”,周围响起赞美声。
我赞许的看了小废一眼,“平生名利关身者”吗?也许你是真的能看透吧。拿起一杯仰头饮尽,好辣啊……
“接下去是我,”一旁的馨站了起来,目光向周围一扫,宾客马上又静了下来。
“近来逢酒便高歌,
醉舞诗狂渐欲魔。
五斗解酲犹恨少,
十分飞盏未嫌多。”
我挑挑眉,这丫头倒是狂得很啊,我抬眼看向她,见她的目光停在一个方向,是娘坐的位置。
接下去那些小王爷,世子,高官之女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献丑”了,我见身旁的馨和小废都凝神听着,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称是,很是投入。听听那些女子的诗句总觉得大多虽公整,却缺少了小废的通透和馨的豪气,以我看遍(尽不了啊)中华五千年古诗的眼光,哼哼,都还嫩这呢。
“若离斗胆了,”突然一道略显低沉却不失柔和的声音响起,好耳熟啊……啊,若离,不就是?抬眼一看,一个蒙着白面纱的修长身影傲然树立于人群中,此时他一身淡蓝长衣,应该是换过衣裳了吧。
“哦,这就是闻名京都的南宫公子若离吗,好好好,男儿亦英雄啊!”女皇远望着那淡蓝身影道。
“女皇过誉了,”若离行礼道。
“好,那么就让诸位欣赏一下京都第一才子的才情吧,”女皇笑道。
“是,”又一福,顿了顿,扬声道念道:
深夜归来长酩酊,
扶入流苏犹未醒。
醺醺酒气麝兰和,
惊睡觉,笑呵呵,
长笑人生能几何。
我想我是又露出有点痴呆的表情了,这个……真的是眼前这看似飘逸淡泊的人儿作的?还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
宾客间响起争论声,呵,若这诗是一女子所作那下面就该是铺天盖地的叫好声了吧,可事实是它是眼前这个“艳名远播”的男子所作……我眯眼笑了笑,说眼前这个看似柔弱骨子里傲气的男子勾引人,打死我也不信。
“好,说得好!”女皇在此时出声了,然后周围开始响起附和的叫好声。
“那现在剩下大皇姐,二皇姐和……北堂世子了吧,”小废在一旁道。
呃?我也要?啊,我忘了我也是属于“小辈”,以为开了个头就没我什么事了,满脸黑线……
“金樽玉盏琼露尝,千古一坛留墨香。劝君何须觅名利,醉卧残阳竹苑旁。”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大皇女已朗声念完了诗,众人在冷了三秒之后又开始新一轮奉承。这诗倒是很书卷气,只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没有尽力呢?真是奇怪的感觉。
“还有北堂和芏儿,”女皇微笑着,没有对大皇女的诗作任何评价,直接对我和皇甫芏道。
我望了望皇甫芏,见她正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挠了挠头,样子滑稽得很。见她这么尴尬,我想了想,仰头对女皇道,“陛下,今日大家兴致甚高,我一时兴起,作了首曲献给太子殿下,不知……”
“呵呵,北堂世子真是多才多艺啊,不知要何伴奏?”女皇很有兴趣地问。
我汗,唱就够了,乐器我可是除了吉他都一窍不通。“不必,清唱便可。”
“嗯,也好,”见女皇应允,我又看了眼小废,见她满脸期待的看着我,我轻轻笑了,站起身,走到殿中,清了清嗓子,盈盈唱起:
冰雪少女入凡尘
西子湖畔初见睛
是非难解虚如影
一腔爱
一身恨
一缕清风
一丝魂
仗剑携酒江湖行
多少恩怨醉梦中
募然回首万事空
几重幕
几棵松
几层远峦
几声钟
冰雪少女入凡尘
西子湖畔初见睛
是非难解虚如影
一腔爱
一身恨
一缕清风
一丝魂

仗剑携酒江湖行
多少恩怨醉梦中
募然回首万事空
几重幕
几棵松
几层远峦
几声钟
几层远峦
几声钟
曲终,整个大殿静得让我发怵。不好吗?我还觉得这是我唱的最好的一次呢,当然和现在的这个嗓子也有关,没想到“我”这样的人嗓子却这么纯正清冽,正迎合了这首《天仙子》的意境,真的……不好吗?
“啪啪啪啪……”掌声突然响起,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若离,远远的我看不清他的眼神,更不用说面纱下是什么表情了,但是此时他的掌声却透着坚定、从容不迫。
“啪啪啪……”另一阵掌声响起,是小废,她正用咧嘴笑着,眼中闪亮,透露着赞赏和感激,呵呵。
于是,周围又开始喧闹起来,我举起酒杯朗声祝愿辰国千秋万代,周围的人开始附和起来,高声称颂辰国的光辉。
“你这歌的意境倒是和那个南宫的诗的很像嘛,”我坐定,馨凑够来对我笑笑。
哦,这丫头知道?听上去是完全没关,其实“募然回首万事空”和“长笑人生能几何”正是所谓的殊路同归,人生么,到最后不都是一切都成空。
仰头又饮尽一杯酒,瞟了眼对面的皇甫芏,看她松了口气的样子,阿芏啊阿芏,我帮你逃过一劫,你可是欠我一个情啊。本来嘛,在我一曲唱罢之后,又开始歌颂他们的“祖国”,谁还会想起刚刚还有个孩子没作诗呢。
唉,几杯黄汤下肚,渐渐有些晕,我和馨说了声要出去吹吹风,阻止她要陪我的动作,有些蹒跚地走了出去,大殿里热闹得很,没人注意到少了两个人。
长廊上很宁静,隐隐传来前面大殿里的热闹。之前坐在热闹的大殿,突然生出一股伤感来,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跟这热闹无关,在这里我只是孤身一人,呵呵,就连自己的身子也是借的。仰头望见高挂夜空的弯弯的明月,我不知觉地念道: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
不知道虞姨和小白他们是不是也看着这样一轮明月?摇摇头,想要甩掉这莫名的伤感,一点都不像我呢,也许是因为酒的关系吧。
“这是世子刚刚没有读出的诗吗?”一个让人感到清新的低沉嗓音。
我回头,看见面纱之间露出的一双清澈如水的眼,在夜色中闪着光芒,透过薄纱隐约可以看见他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线。
“若离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呢,”我勾起一边的嘴角,知道这样的笑让我显得妖媚,啊呀呀,被琉璃带坏了。
“世子说笑了,若离只是想将披风还于世子,”低下头快速朝后退了一步。
让我有了大灰狼的快感,呵呵,怎么碰到他我就很想恶作剧?见他双手呈着我给他的披风,我眯了眯眼,突然一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怀里突然的温热让我感觉很温暖,好像我不再是一个人。
“你……”突然被我拉进怀里若离愣了愣,随即开始挣扎,“放手!”
像是突然清醒,我倏地放手,怀里的人急忙逃出我能及的范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跑了。
捡起刚才若离受惊吓时掉落的披风,我苦笑着摇头,今天还真是失常啊,真不能喝酒啊。
“游儿兴致真好啊,”赫然发现娘正站在长廊的一根立柱旁,嘴角带着暧昧的笑。
“呃,娘,你怎么也出来了?”我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大半,娘这笑真是最有效的醒酒药啊。
“我看你出来身形都不稳了,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娘嘴边的笑更大了。
“呃……娘,那个,刚才是……”我不知该怎么说,希望娘心里想的不是我想的那个。
“明白,明白,娘明儿就给你去提亲!你就安心等着新郎入门吧,哈哈哈哈哈哈……”不等我有反应,娘边笑边转身走了,留下石化了的我,一阵夜风吹过,我觉得好冷啊……
拜托,我不要成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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