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是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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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
我爹是星国王都里的红牌花魁,他的才情,他的清冷气质让无数女子为他折腰,但是他从未动过情,他知道一旦有了情,那么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游走于众多富商权贵女子之间,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我无数次听爹说着他们相遇的那一日,那女子温柔的眼神,嘴角阳光般的笑,犹如神祗的纯净。
这个随几个京城高官来临的女子轻易地俘虏了我爹尘封的心,让他忘了思考。她曾为他第一个女人。
爹说他们是相爱的,那夜她温柔待他,在他耳边诉说着美丽的誓言,她说她明日再来。
于是每过几日那女子都会来这里与爹温存,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然后终于有一天,女子告诉了爹她真实的身份。
她,是星国的王爷,星国女皇唯一的妹妹。她说她即将要出征,如果她能回来,她必会迎爹回府,给他一个名分。
爹很感动,即使她不这样说,爹也会一直等她。
最后的一夜,女子走了,爹没有喝下那冲喜汤。
于是,便有了我。
我说过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王爷在一年后回了府,可那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爹因为生子也失了往日的风采与盛名,门前冷落鞍马稀,我的出生就像是爹悲惨生活开始的标志。
而我,楼里的嬷嬷说:天生的狐媚子。如果不是爹的乞求,也许我早已……
我九岁那年,有一日爹告诉我,如果有一日他死了,就让我逃离这里,越远越好,千万不要重蹈他的覆辙。我点点头,我一定不会如此,我告诉自己。
一个月后,爹死了。那个寒冷的冬夜,他在大门前站了一整夜,活活冻死了。十年前的那日他和那女子相识,十年之后的今日,他的死是否能断绝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
我逃走了,我拼命地跑,逃离爹的一切,逃离过去。
我在街上游荡了一年,怕我的容貌引起麻烦,我整天把自己弄得肮脏不堪,我,成了一个乞丐,但是我又和别的乞丐不同,我不愿向别人乞讨,我有时候捡别人丢弃的食物,实在饿得不行也会偷,为了一个包子被别人打到鼻青脸肿,但是我就是不愿乞讨,我剩下的,就只有这点自尊而已。
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那个女人,黑色的面纱,凌厉的眼神,她问我想不想脱离这样的生活,我看着她,说想。她便要我和她走,我说:我绝对不卖身。她笑了,没有温度地笑了。
好,不卖身。
于是我成了那个神秘组织里的一员,接受残酷的训练,虽然辛苦,但是我却觉得比过去的日子幸福得多。
因为我认识了他,寒衣。他是个精致的孩子,但是眼神却总是迷离的,眉间总是带着轻愁。
三年的训练,我们这组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们一起执行任务,杀人,他总是冷静的,或者说,从来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产生情绪。
直到主上决定派他去辰国作奸细,那一瞬,我看到他的眼神闪了闪。我不知道辰国之行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是,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想要陪在他身边。
于是我请求主上让我和寒衣一起去,主上看着我,思索了一会说:可以,但是你的任务是在青楼作接应。
我僵在当场。
怎么,不行吗?主上问。
不,我去。我咬牙答应了。
看到身旁寒衣诧异和担心的眼神,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我,是这个世上少数能让寒衣有情绪的理由之一呢。我笑了,从寒衣的眸中,我看到自己有些悲凉的笑脸。
我又回到那个地方,虽然离星国那么遥远,却又那么近。我不停地想要逃离,却又回到这里,我苦笑。
但是我不后悔,我,要陪在寒衣身边。
寒衣出乎意料地顺利进入王府,我们互通消息的机会很少,但是寒衣有时会溜出府看我——凭他的身手,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后来,他来找我的时候,身上会带着伤,劲上也有许多青紫的痕迹,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眼里依然没有波动,但是我却觉得心好痛,好痛。
然后有一天,他意外地到来,告诉我他被那个人发现了,主上要我们杀了那个人。于是我们计划好了一切。
我知道他一定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他知道我的,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让他受到伤害,我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当那女人从我身上离开,用轻佻的语气告诉我明日再来,我知道我又露出了那种笑,悲凉而妖媚。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她却醒了过来。她怎么可以醒?她该死!
寒衣送来消息:计划有变。原来那个人失忆了。
失忆了又怎样,她还是她,那个给寒衣和我带来痛苦的人。我要杀她。
终于那夜,她又来了,我有一种嗜血的兴奋,给寒衣送取消息,心想着这几日他的反常,他今天也会来吗?
我为那女人精心准备好了一切,微笑地带着她走向小筑。我不否认听到她接了那下半首诗的震惊。
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
那是那个王爷送给我爹的,是的,我爹叫作琉璃。
我也叫琉璃,在我答应主上来辰国时,我告诉所有人我叫:琉璃。
象筵看不见,堪将对玉人。
真是绝对啊,却出自这样一个女人。这女人绝对不能留。
就在我要动手时,寒衣来了,他说:不能杀。我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他找了许多不能杀她的理由,我不知他是想说服我,还是说服自己。
最后他竟然说要用“失魂散”,那禁忌之药。我们曾亲眼看着一个人服了“失魂散”从正常人,灵魂慢慢地被吞噬,最后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师傅说,那药以后绝对不能用,稍有不慎下药的人就可能被反噬……
可是现在,寒衣居然要……我不是没有看到他眼神中的矛盾和挣扎,越是这样,我越是恨她,这个女人,北堂游!
可是,寒衣,你可知道,你的眼中已不再只有我,你的情绪不再只为我起波澜,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你,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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