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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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卿话还没有说完,吴明连忙说:“阿姐,我虽然一直和师傅在山中学艺,可师傅他老人家也是饱读诗书,儒家六经还是知晓一二的。”说道这里,却见召来捂着嘴笑,便停住了不说。召来一见,对杜兰卿说:“兰卿你不知道,亮之的学问恐怕比一般的儒生还要好一些,在我大汉国的士子中可以说是真正的文武全才,只是这米老板可不光是要嫁个士子,他可是想把女儿能嫁个光宗耀祖的士子。这大汉国的士子多了去了,但又有几个能真正出人头地,那天来的袁子渊也读过几天书,武技也不错,还是袁阀的远系子孙,你看他如何,照样还是个普通小吏。如果不是大儒的学生或者是门阀的子弟,恐怕那米老板也是看不上的。”
吴明听召来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召来看他不太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吴明一个人沉默的坐在那儿,杜兰卿看着他,很心疼,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上他,张了几次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还是没有说出来,就这么看他坐到那儿,心想,也许他过一会儿能想通就好。
吴明想了一会,抬起头看见阿姊担忧的眼神,愣了一上,脸上又展开了笑容,对杜兰卿说:“阿姊,没事的,我也就有一时有些心烦罢了。哟,天都要黑了,是不是马上要吃饭了。平儿呢?”
杜兰卿看着他,松了口气,说道:“平儿拿着你给他削的剑到外面玩去了,这孩子,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回来,你也别太宠他了。”说完,到门口去看了看。她心里又在想,这米店老板也是,自己一个商人,还能把女儿嫁给大户人家吗?这大汉讲究的可是门当户对,他自己是个商人,女儿嫁给人家也是做小妾,自己的弟弟现在虽然只是个白身,可他武技好,文才也不错,以后当官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不能娶他的女儿,等夫君回来后,再跟他说说,也许能成呢。米家的这个女儿,听说人长得不错,又读过书,和小弟还正是相配呢。她一边在门口看着,一边胡思乱想。直到召来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她才收回了思绪。
召来回来了一趟,说是不在家吃饭了,蔡家那些护卫今天一定要请他吃酒,自己也想和他们熟悉一下,说不定晚上会回来得很晚,不要等他了。召来有点怕见吴明,连门都没进,说完就又走了。
吴明帮着将打回来的一只黄羊收拾了,取下一条腿,让杜兰卿去做,其它的挂在院子里,留着以后再吃。杜兰卿将羊腿做好的时候,召平也回来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小脸玩得通红。一进门,就拉着吴明的手,大声叫道:“阿叔,你真厉害,你救了小米的姊姊,小米带我们到他家去玩,他姊姊请我吃好吃的东西呢。”
吴明一听,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见到小米的姊姊了?”
“是啊!”召平重重的点点头,又补了一句:“她长得可真漂亮,和阿母一样好看。”
“那她除了给你好吃的,有没有说什么?”吴明急切的追问道。
召平想了一想,抓抓头说:“她让给经常去玩和小米玩,还问你是谁呢?”
“你怎么说?”吴明又急着问,眼睛直盯着召平的眼睛,气息都有点急了,心也不争气地跳动得快了些。召平笑嘻嘻地说:“我说你是我阿叔,从远的地方来的,后来她就上楼去了。”
杜兰卿过来拉着召平去洗手,然后将饭菜端了上来,召平大口大口的吃着,吴明却若有所思,只吃了一些,便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吴明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起来盘着腿坐着,调了一会儿息,怎么也进入不了平时很快就能进入的空明境界,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穿起衣服,走进院子,站在竖好的几根木桩前,调整了一下身形,借着月光,在木桩间进出穿梭,练起了身法,这是他出山前每天的功课,倒是很快就收摄了心神。
练了一阵,稍微出了点汗,感觉心情好了许多,正想回屋去,却听到一阵琴声传来。吴明一听,这琴声却不是从隔壁蔡府中传来的,却是从斜对过的米家传来的,这琴声不能和蔡府传过来的相比,却也是动听,只是那琴声中透着一股幽怨,又勾起了吴明的心境。他看看杜兰卿已经陪着召平睡了,想了一想,忽地一展身形,便上了院墙,不到几个起落,已经站在了米家的那座小楼上。
他站在小楼的外面屋面上,身体贴着一根木柱,看着窗户中透出的一缕灯光,知道里面的人还在,便静静的听着琴声。琴声响了一会,却又停了下来,接着传出一声幽叹。
“阿姊,你今天怎么象是中了邪似的,一个晚上,听了叹了好几次气了。”一个清快的声音说道。
“死菊儿,你瞎说什么呢?”听起来是米兰的声音,白天米兰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她的声音,却被吴明记得清清楚楚,一听到这个声音,吴明的心跳又快了起来,莫名的欣喜涌了上来。菊儿,那个女子大概就是米家的二女儿米菊了。
又听米菊咯咯的笑了一阵,说道:“阿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米兰半天没有说话,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有什么用。”
米菊说:“我想你无非是在想白天那个白衣少年,那歹人放开你下去和他比武,你还不肯走,我就猜出你想干什么了?”
米兰还是没说话,米菊又接着说:“你现在想的无非是两个事情,第一不知道这少年是什么人,下午你特地让小弟带他那帮小孩子来家里玩,又拉着那个叫召平的说了半天,想来是知道这少年是召平阿母的弟弟,从洛阳来,只可惜这小孩子不知道更多的东西,所以你心里没底,第二件事情就是怕父亲大人那边不能同意。”
米兰停了半晌,说道:“菊儿,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少年虽然就住在召家,却又如何,我在这里想着,却又不知道他又是如何想呢,想来都是空的,能有什么用?”
米菊又咯咯的笑了起来:“阿姊,我看你呀,是想差了,那少年开始就盯着你看,后来和那歹人比武,又是卖弄了一番,我看他呀,倒不全是要比武,倒象是跳舞给某些人看呢,他这么做,你说是为了什么呀?”
这句话一出来,里面的米菊忽然叫了起来,接着两人就笑成一团,想来是米兰羞了,追打米菊。吴明在外面听了,却又是一阵脸红,自己还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一个小姑娘都看出来了。
里面笑闹了一阵,又听米兰说道:“就算是他也有意吧,可是如何才能再见他呢?再说,父亲大人那里能同意吗?”

米菊说道:“父亲大人那好说,这少年长得是不错,又是从洛阳来的,如果读过书的,凭他这一身的武技,只要有人推荐,想当个官应该不是难事,再说了,父亲就是个卖米的商人,能知道什么官才是大官,一听是从洛阳来的,恐怕就先同意了一半,而且你看那今天姓王的狗官,看见那少年的样子,弄不好这少年已经是个大官了呢。这少年又救了你,我想父亲大人应该会同意的。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嫁给当官的,我就觉得普通人家的也不错,只要人好就成了。”
米兰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你不是为了我在想,你是着急让我赶紧嫁出去,好让你也快点出嫁,是也不是?”
那米菊笑嘻嘻的说道:“你瞎说什么呀,我在为你出主意,你倒想歪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睡了。”
米兰又说道:“要不这样吧,我看这少年也不错,如果我真的能嫁给她,要不你也一起跟着我算了,我们二人还做好姊妹,如何?”
米菊“咄”一声:“你还真不羞,还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呢,你就想嫁给他了,说不定他一个字不识,就是个武夫呢,你看到时候父亲会不会同意。”说完,又笑了起来,清脆而悦耳的声音,让吴明忽然想起了洛阳城中持在屋檐下的铜铃。
里面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又听米兰叹了一口气,米菊连忙说道:“唉呀,阿姊,你叹气有什么用呀,现在呀,先搞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坐在这儿叹气有什么用。”
那米兰幽幽的说道:“菊儿,你说的也对,咱们坐在这儿乱想是没用,可是如何才能知道这少年究竟怎么样呢,难道叫父亲大人去问吗,那个叫召平的小孩子又太小了,什么也说不清楚。”
米菊说:“他说不清,没有关系,可以问他阿母去呀?据说他阿母是广陵人,长得也不错,看召平身上的衣服,想来是会刺绣的,你明天就让个赵乳母去请她来,就说是想问她些针线方面的事情,不是可以知道她弟弟的事情了吗,就是父亲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米兰听了,又笑道:“我看你是早就想好了吧,要是真的能行的话,我看你就一起嫁过去吧。要不然,真白费了你一番心意呢。”说完,也咯咯的笑个不停,那米菊也不说话,也是一起笑着,过了一会儿说:“阿姊,你再弹会琴给我听吧,可别再象刚才那样了,听得人都想哭了。”不大一会儿,那琴声又起,却是轻快了许多。
吴明听了一会儿,正入神,忽然看见蔡府中一阵喧闹,接着就看见召来出了蔡府,连忙跳下小楼,抢在召来之前,回到了屋中,他躺在被子里的时候,才听见召来推门走了进来。吴明偷偷的笑了,不一会就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召来吃完饭后又去蔡府,在府里走了一圈,回到院子中,正看见蔡邕正在院子里闭着眼睛,双手缓慢的动作,召来在旁边看着,也不出身,过了一会儿,蔡邕张开了眼睛,抹了把脸,对召来说道:“昨天真是多亏了召壮士了,蔡某无能,未能报效国家,却惹来了这些贼子,真是惭愧。”
召来一躬身,施了一礼说:“蔡大人说哪里话来,大人为民请怨,得罪了那些权贵阉竖,正是为国为民,召来保护大人,一是职责所在,二来也是敬佩大人,能为大人效劳,也是召来荣幸。再说,召来一个人能有什么本事,还是蔡大人府上的护卫得力,这才擒得贼子。大人也不要担心,天子圣明,一定会重新启用大人,大人还是安心在安阳呆一阵子,就当是休沐罢了,什么天子大赦,大人回了京师,想到这边疆来,恐怕也未必有机会呢。”
蔡邕听了一笑,这召来虽是个武人,说起话来倒是有理,听了很是让人开心,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劝人的,但他所说的未尝不是自己希望的。这些年天灾不断,天子也是经常大赦,说不这明年自己就能回去,至于能不能启用,倒也难说,不过,就是的那些朋友一定会帮忙的。这次自己被流徙到边疆来,马日磾等人来送行,不光送了不少金钱,还送了好几辆马车,自己这一路这才少了不少苦楚,那两个押送的人也得了好处,一路上对自己也是客气,保护也是尽心,要不然,在太原就遭了剑客的暗算了,听蔡福说,那天的刺客武技很不错,除了蔡石,好几个家里跟来的护卫都受了轻伤,要不是那个绰号猎犬的得力,还真的难说。马日磾和吕强还安慰自己,说的话也也与这召来说的话大致差不多。自己其实也不是怕这里苦,为母亲守孝的那三年比这苦多了,只是这大汉的国势一年不如一年,自己心中着急,本来想着上书罢黜那些奸人,谁知道,唉,天子圣明,可是天子真的圣明吗。这些话,蔡邕在心里想,却不能对召来说,沉默的片刻,说:“但愿如壮士如说才好,对了,壮士什么时候有空,能否对蔡某说说去年的出塞之战,蔡某回去也好对天子回复,好采取对策,以防这胡人再来。”
召来一听想道,如果自己把去年的大战情况对他说了,也许天子知道了真实情况,会对边疆的事情多花点心思,说不定把臧中郎重新起用到这里来也说不定。这蔡大人在朝中颇有威望,又和那么多高官是朋友,说起话来自然比自己这等人有用,去年臧大人下狱,一来是败军之将,二来和没有人为他们辩解也未尝没有关系,上次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妥,既然这蔡大人又提起话头,自己可不能再失去机会了。想到这里,便又对蔡邕行了一礼说:“如此有劳蔡大人了,去年出塞大战,虽然是败了,却也不是胡人不可战胜,实在有诸多原因,召来愿意向大人详细说说。召来在军中做臧中郎亲卫,却也带着人走过不少地方,对胡人的地方有些了解,如果下次出征,召来还是要去的。现在已经快入冬了,胡人可能又要来了,县里正在准备防务,大人有空,也可以去看看,召来愿意护卫大人。召来被派来保护大人,自然随时在大人身边,只要大人有空,召来随时都可以的。”
蔡邕笑着点点头说:“这样最好,对了,召壮士,听蔡福说,昨天抓那两个剑客,除了召壮士外,好象还有个年轻人,和召壮士也是一起,不知是什么人?”
召来笑道:“那是召来的妻弟,叫吴明,字亮之,从小和拙荆失散,才又相遇,说来还要谢谢大人,如果大人不到这安阳来,他们姊弟二人也未必有相逢之日。”
蔡邕很奇怪,问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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