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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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就可以光着脚吗?”杜兰卿象是对召平一样对吴明说,“快点把鞋穿上,你看你,天气已经凉了,衣服穿得也这么少,这里是北疆,不是洛阳,今天阿姐让你姊夫去给你买几件冬天的衣服,这北疆可比洛阳冷多了,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吴明干脆就不说话了,由得杜兰卿帮他收拾好,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这才出了门。杜兰卿又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这才出去准备早饭。
吴明走到庭院之中被召来一刀劈开的木桩之前,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肩膀,顺手拍了一下木桩,然后跟在召来后面向屋里走去。
召来很快的吃了早饭,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吴明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杜兰卿,问道:“姊夫怎么吃这么快?”
“当兵时养成的习惯,吃得慢了就吃不饱,那些当兵的都这样,吃饭就象抢一样的,他还有个兄弟,昨天刚走,叫张景,也是这样。”杜兰卿见怪不怪地说道,一面招呼吴明吃饭,一面把召平叫了起来,帮他梳洗。
吴明看着召平打着哈欠的样子,说道:“阿姊,平儿好象还没睡醒,小孩子就让他多睡一会儿也无妨的,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杜兰卿叹了口气说:“他这样子,倒不是没有睡醒,这孩子睡觉得不安稳,吃得又少,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身体差了很多。”
“姊夫怎么没教他习武,从小打基础,又可以强身健体。”
“夫君倒是希望他能习武,不光是强身健体,而且以后也可以打个事做,你看现在连文人都学击剑骑马,何况夫君又是个武职,当然希望平儿能象他一样有一身好本领。可惜平儿身体太弱,练不了几下,就累得不行,试了几次,夫君也只好放弃了。”谈到习武的事情,杜兰卿就不由得有些黯然。
“怎么会这样?”吴明放下了碗,拉过召平的左手,将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处,双目微闭,过了一会,放下手指,说:“阿姊,你怀平儿的时候是不是悲伤过度了?”
杜兰卿看吴明搭脉时,就有些意外,又听他说出这句话来,更是惊讶:“小弟,你还会看病吗?你怎么知道我怀平儿的时候悲伤过度?”
吴明皱皱眉说:“从平儿的脉象来看,有点先天肺气不足,很有可能是在胎中所带。怎么,那时遇到什么事情了,我看你好象身体也不算好,难道是这些年你一直为了找我和小妹才这样的。还是姊夫?”他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杜兰卿见吴明有些误会,连忙说:“夫君对我很好,也不全是因为你和小妹,说起来,那时候……”她忽然对召平说:“平儿,你也到院子里去玩一会儿吧,你阿翁早上又习武了呢。”
召平一听,连忙起身,到院子里去玩了。杜兰卿这才低声说:“平儿不是夫君的亲生孩子,平儿的父亲叫**,和夫君是好兄弟,在会稽战死了,那时我正怀着平儿,夫君把他救回来时,他浑身是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指指我的肚子就走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平儿,我可能也跟着去了。那时候夫君一直看着我,怕我想不开,后来生下了平儿,我一个人也没法子,就跟了夫君。夫君对我很好,对平儿也好,为了不让平儿知道这件事,就让平儿跟着他姓,想等他长大了之后再改成他生父的姓。我也知道他是好意,本来想再给他生一个儿子,可是这几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未能如愿。”她说着说着,眼圈有些红。擦了擦眼泪,她接着说:“夫君一身的好本事,他也希望平儿能象他一样,可是平儿又是这个样子。他虽然不说,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
吴明忽然笑了起来:“阿姊,我还以为是姊夫对你不好呢,我看他也不象那种人,原来是这个原因,你放心,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我保证平儿能好起来,倒是你自己,不要再这么苦着自己了。”
“真的吗?小弟,你会看病?”杜兰卿欣喜的问道。
“会一点。”吴明没有多说,把召平叫了进来,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双手在召平的身上摸了一遍。
杜兰卿看着吴明的脸,不由得有些紧张,只见吴明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才放了下来,连忙问道:“怎么样?”
吴明没有回答她,却对召平说:“平儿,想不想象你阿翁一样有一身好本事?”
召平看着吴明,想都没想就说:“想,平儿做梦都想。”
杜兰卿又问道:“小弟,我也不想平儿能象夫君一样,能把身体练好一点,我就放心了。”
吴明笑着对她说:“阿姊,你放心好了,我看啦,平儿的功夫以后只怕要超过姊夫。”
“真的?”杜兰卿和召平齐声问。
“当然是真的,平儿的骨骼很适合习武。”
“喔,太好了,我也可以练功了,我也可以练功了,阿叔,你教我吧。”召平一下子扑在吴明的身上,热切的说道,两只大眼睛中充满了渴望。
“不着急,你先吃饭,只有多吃饭,你的身体才能壮壮的,才能练功,吃完饭再你,好不好?”吴明摸着召平的头说。
“好!”召平高声答应,立刻坐下,大口大口的吃饭。
“阿姊,平儿要多吃点肉,牛肉、羊肉都行。”吴明对杜兰卿说,“光吃粟米饭可不够,他的身体要更多的食物。”
“要吃肉呀,”杜兰卿想了想,咬了咬牙说:“小弟,不瞒你说,夫君的俸禄不多,要天天吃肉恐怕有点紧,不过,只要平儿能好,紧就紧点吧。”
“姊夫的俸禄不够吗?”吴明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看洛阳不少官员,级别也就和姊夫差不多,可是生活好的大有人在呀,再说你们住的这房子也不小呀,我还以为。”
“那是人家有油水的,你姊夫一天到晚想着再上沙场,为他死去的兄弟报仇,黑心的钱从来不要,那点俸禄只能紧着点用了,要不是安阳有好多人都跑到中原去了,我们哪能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这房子,算是原来的房主半卖半送的呢。”

“原来如此,这样吧,我还有点钱,先拿给你们用吧,再说,这安阳城外就是草原,这些天正是野兔之类的畜生长得正肥的时候,马上我带着平儿出去一趟就是了。”召平说着站起身来,回房把随身带的包裹拿了出来,一起交给了杜兰卿,放在几上,
杜兰卿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小弟,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怪不得杜兰卿吃惊,吴明的包裹中,五铢钱有十来贯,还有好几块黄澄澄的金子。
“不多不多,反正我以后就跟你一起过了,先放在你那儿用吧。”吴明也不在意。
“小弟,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多钱?”杜兰卿紧张地问道,看吴明的眼神分明带上了几分怀疑。吴明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阿姊,你放心,小弟的钱都是干净的,你看阿弟象是强盗的样子吗?”
杜兰卿看他不想再说,虽然满腹疑问,但也没问下去。
召平很快吃完了饭,拉着吴明出门去了。杜兰卿坐在家里,一面做着活,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浅笑。
杜兰卿正在出神,忽然听得巷子里人声鼎沸,好象来了很多人,她不由得一惊,连忙走到门口,隔着门看出去,只见很多人在邻居家进进出出,搬了不少东西进去,看样子还有官府的人,还有不少陌生人,说着外地的口音,她听了一会,想起来,好象和那天张景带来的那个袁深说的话很象,是洛阳人。洛阳来的人怎么住到这儿来了,杜兰卿正在好奇,只见召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夫君,这些是什么人?”
“是洛阳来的蔡大人,被流徙到这儿来的,县令大人把他安排在这儿,说是由我就近照顾着点,从今天起,我就不用到县府去了,就在这附近就行了。”召来走到屋里,拿起水瓢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说。他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平常一回来就围着自己转的儿子,问道:“兰卿,小弟和平儿呢?咦,兰卿,你今天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杜兰卿瞟了召来一眼,笑嘻嘻的说:“夫君,你不知道,小弟还会看病,他说平儿的身体他有办法,他还说,平儿以后能和你一样有本事呢。”一提到这事,杜兰卿心里就热乎乎的,那股兴奋的劲儿怎么也压抑不住。
“真的?”召来也是很惊讶,儿子能和自己一样?那太好了,召来兴奋的拍了一下早上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的木桩,却见木桩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几道裂纹逐渐变大,“哗”的一声爆了开来。
“夫君,你的武技又长进了。”杜兰卿不可思议的看着召来。召来也看着自己的手发愣,想了想,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兰卿,这不是我长进了,我想起来了,早上我练完刀后,是小弟后来击了一掌,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小弟?”杜兰卿有些不相信,“小弟那样子,看起来就象个读书的士子,纵使会武技,恐怕也很一般,怎么能做到这些?夫君,你不会看错了吧。”
“我不会看错的,小弟的样子看起来得确不象孔武有力的样子,可是为夫的知道,有些真正的高手是从外表看不出来的,看来亮之有些来头,我昨天就觉得他有些看不透了。”
杜兰卿忽然觉得一股凉意由背后升起,直冲脑后。她想起了吴明的钱袋,紧张起来:“夫君,我想起来,小弟刚才交给我一个钱袋,里面有好多钱,说是给我们先用着,我问他哪来这么多钱,他只是说这钱是干净的,没说这钱是怎么来的。你说,他会不会是?”杜兰卿不敢再说下去了。
“是吗?快拿给我看看。”召来看着打开的包裹,拿起了一块金子,看了半天说,什么话也不说,脸色却十分难看,两人对视了一眼,跪坐在席上,半天没有动弹。
“阿母,阿母,我们回来了,你快来看啦,我们抓了这么大一个兔子。”召平一面兴奋的叫喊着,一面冲进门来,小脸红扑扑的,两只眼睛放着光采,吴明跟在后面,手里提了一只肥硕的还在不断扭动的野兔。
杜兰卿没有理会召平的叫喊,而是对吴明说;“小弟,你来,这些钱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明看到摊开的包裹,又看了看召来严肃的神情,笑容依然不改:“怎么,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有这么多金子?”召来问道。
吴明把手里的兔子交给杜兰卿,洗了洗手也坐在席上,不过不是跪坐,而是把两腿一盘,伸手倒了一碗水,一仰脖,喝了个干净,长长的吐了口气,才问道:“你真想知道?”
召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杜兰卿可等不及了,连声催道:“快说吧,我们当然想知道了。”
“你知道前天晚上来的袁深吧?”吴明问道。
“知道,我那兄弟说他是袁阀的支系子弟。”
“这是他的那位族兄袁本初给我的报酬,他托人找到我,让我一路保护今天刚搬到隔壁的那位蔡大人一行,这些钱,就是报酬的一半,等袁景他们回了洛阳,告诉他蔡大人安全到达的消息,他就会付另一半。”吴明朝新搬来的蔡大人住的方向指了指。“他本来要我保密,不能透露出去,以免那位阳大人知道了又生事端,不过我看今天不告诉你们,恐怕是不行了,你们也就听到此为止吧。知道多了,也未必有用。”
召来想了想,点了点头,杜兰卿看着召来点了头,脸色缓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召来又问道:“我还有些事想问你,你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说吧,如果能告诉你我就说。”
“是不是你伤了许子远救了张景?”
“是。”吴明答复得很爽快。
“你不用弩怎么能把箭矢射得那么远?”召来不由得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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