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江珊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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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风,你现在不回学校?”王钢见事情已经解决,早就丢下这对卿卿我我的男女折返学校了。江珊见萧长风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没有随王钢一起回去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萧长风笑笑,就要答话,却又听江珊又笑道:“你又想说,人有别材,非关书也;人有别趣,非关理也?”
萧长风不由摸摸了鼻子,这习惯是他见慕容雪的时候养成的,却不料见了江珊也忍不住有这番动作,现代女子莫非都如此聪明剔透。
“你若不急着回学校了,和我去见见我爸?”反正老爸都开口要求见萧长风了,晚去不如早去,只是这话语让江珊老觉得怪怪的。
“也好。”萧长风点点头,“见过你父亲之后,你再去见我父母。”
怎么说都像是相亲的一对正商量去拜见双方两老一样,这小子口头占便宜。江珊冷哼一下,扭过头去,快速走去蓝色猎豹车。
萧长风楞了一下,不知哪里又惹了她。女人真善变,还是孔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离她太远了她又抱怨,离她太近了又麻烦。叹了口气,跟上去。
燕子岭东面是背山靠水的富人区,它的西面则是一片散落的小建筑群,虽然风景不如东面好,但胜在安静宁谧。蓝色猎豹驶入一个小院落,看守的士兵看了车牌一眼便没在阻挡检查,让车子开了进去。院落不大,大约五百尺左右,四周是常绿阔叶乔木群,翠绿葱葱,能闻到淡淡的清香,远处依稀的小鸟叽叽喳喳,近处假山水池的潺潺流水,好一个悠闲的住所。
“喉,哈”一个壮硕的汉子正在院子里打拳,一招一式咧咧带风,虎虎生威。深秋之时,只着个背心单衣,也不觉得冷,裸露在外的肌肉块垒成形,扎实有力。蓦地瞧见江珊,顿时停了下来,走过来呵呵笑道:“小妹。”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珊惊喜的叫道,“回来也不早说一声,早知道我就在家等你了。”
“才回来不久,没想到星洲市这么冷,在屋里坐不住,出来打打拳热火一下。”江盾又是一笑,爽朗豪气。
“这位是?”江盾瞧见了萧长风,小妹很少带男人回家的,这少年看上去憨憨厚厚,但却举止大方,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
“我的保护对象。”
“哦,对象啊。”江盾别有意味地笑笑。
“不是对象,是要保护的..同事,对同事。”江珊被大哥取笑,才知道自己说话有些语病,连忙纠正过来。
“你好,我是江珊的大哥江盾。”江盾朝萧长风伸出右手,打着招呼。
“萧长风”萧长风和他一握手,指节粗大有力,手上布满茧子却磨得很光滑,看样子是个常于锻炼运动的人。萧长风在这世也见过不少人了,有学生,有长者,有黑道,有市民,有劫匪,有警察,但眼前之人又是不同。面容和江珊有六七分相似,剑眉星目,侧脸有如刀削,刚毅坚韧,英武不凡。身形挺立犹如标枪,举手投足之间如同标尺量过一般。身形虽然高大,但一点都不笨拙,单身衣服下的肌肉隆起,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让人有种见到山中猎豹的感觉。《素问》中说,“丈夫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眼前的这男子无疑便正处在一生的巅峰岁月中。将士,他一定是将士,而且是现代将士,萧长风以前只有在领兵作战的将士身上才看到过这种风采。
“走,进去说。”江盾笑了笑,拍了拍萧长风的肩膀。赫,这小伙子不错,粗看身形并不怎么健壮,但被自己大力一拍依旧站得稳稳当当。
进了大厅景象又是一番不同,房间摆设粗朴大气,就一些家常用具,没有太多花哨。正中墙壁上挂着一幅书法手迹,写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气势开张,笔法劲险峭拔,如力士挥拳。书法底下的沙发之中坐着一男子,一身暗绿色的制式服装,正就着灯光低头看着书,尽管是坐着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爸”江珊一进门就朝那男子叫了一句。
那男子抬其头来,萧长风这会明白为何江珊如此英姿飒爽,江盾又英伟不凡,原来有这么个本色英雄的老子。面容清峻,岁月之痕并没有掩盖其风采,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厚重感,眉毛短而立,双目狭长,顾盼之间隐有不怒自威之像。
“哦,囡囡回来了啊。”江朝阳放下书本,站了起来。个头竟然不比江盾矮,要比萧长风还高出一点。囡囡,萧长风一笑,想不到江珊还有这么个叫法,江珊却是娇嗔道:“爸,我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叫。”
“你再大,老子也是这么叫的。”江朝阳丝毫不理女儿的抗议,转头朝萧长风说道:“你就是囡囡要保护的人?”目光咄咄,逼视过来。
江珊虽不大,可他老子年纪却有些大了,头发夹杂着些许白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生下江珊的,这老子真是龙精虎猛啊。萧长风在江朝阳的注视下,没有什么局促感,却还有心思想东想西的。听见问话,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
江朝阳对萧长风的第一印象比较好,在他注视下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寥寥可数,而且举止从容不迫有些风度,问道:“留下来一起吃饭如何。”他虽是问,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我爸可是难得留人吃饭的。”江盾小声说道,“长风,你喝酒?”
“他喝,他,哼。”江珊又想起第一次抓萧长风的时候,他不就在酒吧里喝茅台。
萧长风觉得江家这一大一小都对自己脾性,笑着点头,道:“《汉书.食货志》中说,‘酒乃天之美露。’既是美露,岂可不饮。”
“说得好,男人不喝酒那不成娘们了。”江朝阳哈哈一笑,这萧长风看着顺眼,书是读过不少,却没有学书上那些谦让客套,很好,“小盾,拿些好酒来,叫刘妈多做几个好菜。”
“我也去帮刘妈。”江珊知道老爸会盘查一下萧长风品性,一转身,跟了进去。江朝阳掏出烟盒,示意了一下,萧长风摇摇头,对烟他还是不感冒。
“囡囡她们妈妈死的早,我这个作老子的对他们难免有些操心。听说她奉命保护你,所以特意让她请你过来看看。”江朝阳呵呵一笑,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为人父母,护犊之心,自古皆然。”萧长风坐到了沙发一角。
“你是星洲本地人?”
“嗯”
“父母呢?”
“开一家小饭店。”
“现在读书?”
“江北大学信息学院的学生。”
江朝阳呵呵一笑道:“我看不像。”
“哦?”萧长风扬了扬头,道:“那您老看我像什么?”
“你举止之间没有学生气,又不似现在人这么毛躁,我看你像个四处走动过的人,只有见多识广的人才能在任何地方都安之若素,真是奇怪。”江朝阳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信心的,可萧长风的年纪看来也就比江珊小一点点,又不太像那种经历风霜的人。
萧长风默然不语,这江老子的眼光还是毒啊。半响,他反问了一句道:“您老带过兵?”
“带过,年青时还打过仗呢。”想起年轻时驰骋沙场的场景,江朝阳顿时红光满面,自豪感油然而生,随即笑道,“不过,现在老了。”
“听囡囡说,你练过武?”江朝阳吞吐了一口云雾,眼睛透过云雾看着萧长风。

“不错。”
“身手如何?有多厉害?”
萧长风洒然说道:“暂无敌手。”
江朝阳一愣,这话有些张狂,这么厉害还要我家囡囡保护什么,小刘也不知怎么安排的。但这小子却是说得振振有声,自信满满,自有一番豪气,看他一双眸子清亮剔透,却丝毫不显狂态。这种矛盾的表现混合在一起,让人很容易忘记他那憨憨的面容。
“爸,你又抽烟了。”江珊端着菜出来,看见老爸又是吞云吐雾,免不了念叨几句。
“就一根。”江朝阳扬了扬手中烧了半截的烟,又朝萧长风眨了眨眼。
萧长风自然也不会去揭破他,刚才就一会说话,他已经是第三根了。
“走,吃饭去。”江朝阳领着萧长风到了餐桌。
又是茅台,江盾一开瓶,萧长风就闻到了那醇厚的香味,这酒他喜欢。
“多倒一点,这一点都不够润润嘴唇的。”江朝阳不满儿子抖着手,慢滴滴地倒酒,在一旁不停催促。
“别听他的,前阵子痛风连走路都成了问题,还进了医院呢,医生说要多吃蔬菜,少吃卤肉,烟酒伤身,最好戒掉。”江珊抢过了大哥手中的酒瓶,递给萧长风,“你可以多喝点。”
萧长风愕然,她倒不怕我喝多了,伤了我身了。
“爸,今日刘妈烧的獐子肉你也只能多看,不能多吃了。”江盾倒是打趣起其老子来了。
“小獐子肉嫩,老獐子肉香,公獐子肉瘦,母獐子肉肥,都是好东西啊。”江朝阳舔了舔嘴唇。萧长风替江盾满上一杯,见江朝阳一幅快留口水的模样,笑道:“伯父,不如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能不能让你吃顿好肉,喝顿好酒。”
“你?”江珊转头看着萧长风。
“别忘了,我会医术。”萧长风笑笑。
对了,江珊想起上次珠宝劫匪案,他就是当成医生进去的,不过江珊对他医术如何倒是不抱太多期望。反而江朝阳来了兴趣,道:“不错,我早说你不像学生了,又武又医的。看看就看看。吃过饭看还是现在就看。”
萧长风眨眼笑道:“肚子饿了便先吃饭,不饿便先看病,这叫衣食足而治疼痛。”
江朝阳和江盾都是哈哈一笑,觉得萧长风挺有意思。江珊却是白了他一眼,这么一说倒更不像一个会医术的了。“吃饭,啥时候都可以”,江朝阳将手伸了出去。萧长风精通内功和养气,对体内经络了如指掌,因此他的搭脉方式很快,不像别人一般要花费时间仔细辨认脉象。
江盾见萧长风一收手,便急忙问道:“如何?”
“可是第一跖趾关节,也就是脚趾的大趾后的关节痛或肿胀?”
“不错。”
江珊见萧长风说得有些靠谱,心里顿时一喜,这憨厚小子总有惊人之举,说不定真有些办法,连忙说道:“医生说是由于血液中尿酸长期增高,嘌呤代谢紊乱所造成的。”
尿酸?嘌呤代谢?萧长风不懂,只知道依照脉象和表征而言,这是属于痹证。痹者,闭也,乃是风、寒、湿、热等外邪侵袭人体的肌肉、筋骨和关节,导致经络阻滞,营卫凝涩,脏腑气血运行不畅,从而生病。
“怎么样?”江珊见萧长风还在沉思,不由问道:“想到什么办法了?”
所谓“治外必本诸内”,《素问》中说,‘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肾;筋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肝;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心;肌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脾;皮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肺。’第一跖趾关节乃是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经过的地方,而且肝乃疏泄之功,脾乃运化之主,两者失调导致津液代谢失常,而致湿浊内生,痰浊阻滞筋骨关节,所以萧长风觉得从肝、脾两经入手是比较合适的。然而肝不可过补,过补则生肝火。最好还是从肾入手,五行之中肝属木,肾属水,水能生木,故而补肾亦能强肝。
他想定之后,笑道:“我虽会些医术,却不是医生,所不会开方。”
“哼,那你毛遂自荐个啥。”江珊等了半天,却是只会把脉,不能开方,白高兴一场。
萧长风有些习惯被江珊嗔怪了,不以为意,笑道:“虽不会开方,却会几手针灸和推拿。只是现在没带针具过来。”
“针具,我们有啊。”江朝阳说道:“一个老部下送的,一直放在家里没用过。”
取来针具,萧长风一看,鑱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一应俱全,竟然是仿九针。《灵柩》中说:“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也”好东西,比起那日萧长风自制的竹针来说,高下立判,看得萧长风一阵眼热。
要知道一套针具的制作,那可是一件挺是麻烦的事情。首先是选材,材质最好是金。所谓金,乃是金银铜铁。最好是用马衔铁,也就是马咬过的铁块,因为马属火,火克金,所以马咬过之后,解了铁块中的铁毒。《本草纲目》中也说马衔铁无毒。
然后将马衔铁剪成长短不一的针丝,这针丝并不能立即使用,而是放入火中烧红,这步骤又称为‘煆红’。将煆红之后的针丝涂上蟾酥,蟾酥乃是蟾蜍的毒腺,有麻痹之效。涂好好之后,便再放入火中一烧,却不可将针烧红,烧片刻之后即取出又涂上蟾酥。
如此三次,将制好的针**腊肉之中,以吸收腊肉中的肥油。因为在制针过程之中,针的表明会有许多看不见的凹洞,**腊肉之中由腊油填补坑洞,将来扎到人体时,不会因为拉到肌肉而生痛。
过了这步,还未算完,然后连腊肉带针放入药水之中煮泡。这药水乃是特制,《针灸大成》之中有其配方:麝香、膽礬、石斛、穿山甲、当归尾、硃砂、没药、郁金、川芎、细辛、甘草、沉香、磁石等。煮泡时间要长,直至水干,然后取出针来,在黄土里插拔几百次,不仅去除火毒而且能将针打磨得通体发亮。
最后将针尖太过尖锐的部分磨圆一些,因为太过尖锐,容易将经络血管戳断,而稍圆的话,遇到经络血管的阻力能偏避开。最后制作针柄,又放入止痛药水中煮,煮完用皂角水清洁,涂抹松子油,这才算是完工。
“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动手。”江珊见萧长风看着针具发呆,半响没了动静,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萧长风嘿然一笑,取了针分别扎入足少阴肾经的涌泉,太溪;足厥阴肝经的太冲,行间;足太阴脾经的太白,公孙。针灸之后,并未停歇,他真气充溢,顺着足太阴脾经推拿开来。初时就听江朝阳大声嚷叫疼,他乃是军人,忍耐能力极强,此时都忍不住叫了出来,可见真是疼痛入髓。不过顿茶功夫,江朝阳不再叫疼,反而舒服得呻吟出来。看得江珊和江盾两兄妹啧啧称奇。
又过了片刻,江朝阳突然觉得背后奇痒无比。萧长风随即除下他上衣,顺着后背推拿起来。他运功于手,手上劲气十足,所过之处如同火燎过一般,江朝阳的后背顿时鲜红一片。随着萧长风推拿越久,江朝阳背后的红色越聚越盛,红得发紫,紫得发黑,转瞬出现了一些紫黑瘀块。萧长风手指真气一束,如同针尖一般轻轻一扎,略挑开瘀块,挤出一滴血来。这一滴血才出,江朝阳就高呼了一声,“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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