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承受
——我们彼此都在承受着多余，但彼此想要的东西。
和她走在梧桐树下，我是不愿意的，只是脚步不由自主，我慌忸的替自己辩解。
明天就要开始进入秋季，我开始后悔将外套披在李薛梅身上。
后悔，并不代表我不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只是她那件粉红色羊毛低领外套已足以驱赶所有寒冷。加上我那件领口布满油污的外套，我看到她的额头微微冒着热气。
看来她也并不好受，我开始后悔要跟一个漂亮的女人撒谎。
漂亮的女人和智商成正比，是德仁说的，而我居然忘了。
我和李薛梅彼此都在承受着多余，但彼此想要的东西。例如，我需要的是温暖，而也正是她多余不想负担的。
。‘文哲，你看来有点冷?’李薛梅，侧过头来看着我。
。‘没有啊，只是你看起来有点热。’我挺起胸膛回敬道。
。‘谢谢，你的外套很脏但也很温暖。’
当然很脏，我整整穿了一个礼拜。我听的出来她嘲讽的口气，但看来她没有一点想要还给我的想法，我开始后悔今天第二次说了慌。
人就是这样，当你在欺骗别人的时候，也同时是在欺骗自己。只是身在其中，我们很难感觉的到罢了。但我却感觉到了，因为我感觉到了，冷。
。‘文哲，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总是沉默，你难道感觉不到这缤纷的落叶很美吗?’
我说过我不一个浪漫的人，我不会形容落叶飘落下来时的美丽，即便是和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一起，也依旧难以改变。
。‘是吗？但它却只会让我联想到凋零与分离，虽然很美，但当秋风吹过，只剩下枯叶被人践踏。’
我是个不合时宜的人，总在适当的时候，说些不适当的话。和李薛梅这样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我怎么可以不去赞美秋天呢?但肥沃的土地，丰硕的果实，灰色飞翔的麻雀，一路走来成熟但无果的爱情，却只能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美的像诗一般的女孩。
李薛梅看出我的异样；‘文哲，你似乎不为一切所动，包括这夏季带给你的最后一丝凉爽，可是知道吗?有些东西是可以辩解的。’
。‘辩解？例如，，，?’我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还是明知故问。
。‘即便是在这夏季的微风里，你也并不能感觉温暖。’
。‘就像你在这雨后的微风里也并不能感觉凉爽？’我针锋相对。
。‘是的。’李薛梅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定。
。‘可是，这些东西并用不着我们去辩解，我们也无力去改变四季颠倒让我们每个人都满意。’
。‘的确，好多东西我们无力改变，但好多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
。‘例如？’
。‘例如，加一件外套便可以让你感觉不到寒冷。’
。‘但加一件外套可能让人感觉炎热。’
她感觉到了我的寒冷，就像我看到了她的炎热。
只是她在承受，我在抵挡。即便是在同一片天空，她看到的是缤纷的落叶，而我看到的是践踏的枯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我们无法有相同的敬仰，就像我无法信奉耶稣，感恩上帝。
。‘文哲，你不觉得你是在委屈自己吗？你明知道那并不全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不懂辩解，何必要一个人承担呢？’
。‘可是辩解过后或两人一起承担，会让一切更好过些或变得更有意义吗？’我凝视她的眼睛，想要看清她真实的目的，只可惜我不通慧眼没有灵性，说；‘既然无法改变，我索性做回好人。’
为了怕她不了解我的意思，我特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要知道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做回好人的。’
记得刚来上海时，在地铁站出口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拎着大包小包。我想要伸手帮忙，几乎身边所有的人都投来匪夷所思的眼神。那女孩也似乎在突然之间变得力大无穷扛着包，一路小跑。我用不锈钢围成的用来支撑整个巨大空间的圆柱照了一下我发烫的脸，发现我长的并不像一个坏人啊？
于是，这就是好人越来越少的原因，有人愿意付出，但很少有人愿意接受。
。‘只是，想要做回好人？’李薛梅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
。‘不是想要做回好人，只是顺便做回好人。’我加重语气强调。
。‘就像是她们？’李薛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情侣。
女的在从包里寻找硬币，丢入老人破旧的碗里，眼神间的神采，仿佛在做天大的善事。而男的则露出一幅鄙夷的神情。
看到老人破旧不堪的单衣，我开始感觉自己不再寒冷。虽然，我也知道她们大部分是伪装出来的。
。‘这就是他们的生计，或许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们比我们活的更好。而在大部分的时候，我们是在怜悯他们，而不是想要帮助他们。’
。‘所以，她们不是好人？’
。‘但也绝不是坏人。’
我和李薛梅相视一笑，气氛不再像秋风一样萧条。
。‘看来在你眼里做好人很难，那么你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呢？’这个问题很有挑战性，不过幸好我是个‘扛过枪的人’。
。‘唉，我真的不想说自己是个好人，来升华自己，而让你感觉罪恶。’
虽然说我们的谈话已经达到了某种默契，但心里却还是反感她自始自终的冷静。而我所说的那种反感源于，在经理面前她没有替我说一句挽留的话，现在却似乎是结交多年亲密的朋友。
。‘文哲，你说这话的时候带了好多刺哦。’
果然，是聪明的女人。
。‘啊？我说的这么含蓄，你都能听得出来？’
。‘是很含蓄，可惜全都写在脸上。’
我尴尬的笑笑，低头用一支脚踩另一支脚的脚趾。
。‘真不知道，你是真的纯情还是假装可爱。’李薛梅对着我眨眼。
。‘纯情？可爱？我们早就过了这样的年纪。’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刻意摸了摸下巴的胡须。
德仁一直说，女人喜欢粗狂且不修边幅的男人，油头粉面让人感觉不够成熟。所以下巴的胡须，我努力留了好久。
。‘文哲，我没记错你25岁，看上去却30出头，把胡子刮了吧。’
这句话比较伤我自尊，若是别人我肯定开始动武。
。‘是吗？我还没认真牵过女孩子的手。’我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不折不扣，心却惭愧的一直摇头。
。‘是吗？那好吧，，，。’李薛梅伸出右手，并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我愣在那里居然不知如何是好，仿佛她伸出的手里有50克‘白粉’，我只要伸手去接，就有足够的理由把我抓去坐牢。
。‘怎么了？’
从她的眼里我得到一种肯定，但看她的脸上的笑容又好像布满陷阱。我倒抽一口冷气，那好吧！大不了拉着你的手与你同归于尽。我伸手去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会把她弄痛。
以前每次单独和女孩子出来约会，我都会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去抓她们的手。我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直到她们会大声喊痛我都不会轻易松手。但握着李薛梅的手，我却感觉握着一块豆腐，稍微用力都会让她粉身碎骨。
我奇怪于这种感觉。还有就是我可以看到她额头分泌的汗珠，但手却好冷。
我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希望前面就是悬崖但盖着一间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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