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仇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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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徐庶等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羌地,这本身就很可疑。尽管徐庶编出了一套鬼话,但这也仅仅能够蒙骗张横,马超可不吃这一套。有哪个“贩马商人”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深入羌地?又有哪个“贩马商人”能如此精通韬略,羌王于股掌之间?徐庶一行人,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市侩习气,更是加重了马超的怀疑。马超当然相信“单福”不会与自己为难,但他也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他并没有直接去问单福本人,因为他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想到了另外的办法。庞德一行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护送单福等人,也是为了打探这些人的底细。马超的心眼挺多,他并没有派遣马岱,而偏偏选中了庞德,其实也是为了让徐庶掉以轻心。徐庶自是没有上当,张泉可就有点糊里糊涂了。一路上,张泉蠢话连篇,而庞德听在耳中、记于心间;虽不明就里,却也知晓这些人必不简单。
日间,徐庶虽然已经打发庞德离去,但庞德却只走了三十里便即折返。巧在庞德这一招回马枪,既瞒过了徐庶,也躲过了阎行的耳目。这阎行聪明一世,近来却连栽跟头。他只想到了螳螂捕蝉,却未想到螳螂的身后也有着上百双眼睛。
另一面,张保也已赶到散关,他将近日来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臧霸和姜冏。臧霸万分惊叹,姜冏也吓出一身冷汗。姜冏原本打算让幼子姜维多多历练,哪里想到会遭遇了这番惊险。虽然得知众人平安无事,但姜冏依旧惴惴不安。此刻,臧霸、姜冏、张保也正引领着五百骑兵,前往迎接徐庶。原本接应徐庶并不需要如此大的阵仗,但羌人王妃既在其中,臧霸自也不敢怠慢。可臧霸、姜冏乃至那五百骑兵均未想到,今夜竟会再遇恶狼。
徐庶等人身陷绝境,尽管一向冷静,但在这危急关头,徐庶也变得脸色苍白。这群恶狼的突然出现,显然不是巧合。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而这些恶狼必是早已尾随。前些日子,徐庶的精力大多放到了羌人的身上;近些日子,徐庶更关注的是如何安置蔡琰母女。他几乎忘记自己的目的是搜寻血狼,而血狼却偏偏在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出现。这一刻,徐庶也已无计可施,而众人却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分明看到蔡琰以坚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可这目光只是为他增添了一分烦乱。张泉、张佑提刀而立,二人分立两头,将徐庶、蔡琰等人护在了身后。可面对着数量如此巨大的敌人,这两把刀也只能充充门面,根本谈不上任何威慑。敌人正缓慢靠近。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这些敌人并不着急,数百步的距离,他们走了很长时间。可尽管敌人行动迟缓,但给徐庶等人的压迫感却极为强烈。四周的敌人形成了一个索环,而这个索环正套在徐庶等人的脖子上,虽然这个索环只是在缓慢收紧,但众人分明感觉到了窒息。姜维还好,毕竟他已不是第一次遭遇危机。雪姬却已无法忍受这巨大的恐惧,她哇哇大哭。孩子尚且能用大哭来缓解心头的惊怖,大人们却只能默默承受。
张泉已是冷汗涔涔,他向往战场,但他想像中的战场却全然不是现在这样。“徐先生……”张泉喊道,他背对着徐庶,他的目光依旧聚焦在血狼的身上。徐庶自是听出了这喊声中的求助与无助,可徐庶自身也正处于无助之中,他并不能给张泉任何回应。血狼与众人的距离只剩下五十步……
“公子快走,张佑断后!”张佑低沉着嗓子说道。他对血狼很是熟悉,知道今夜除了死斗已别无出路。这忠仆只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安然逃脱,虽然这希望非常渺茫。
张泉闻言一楞,尚未等他有所回应,张佑已然一声暴喝,提着钢刀向着敌群冲去。
这一幕惊呆了徐庶等人,便连敌人也非常诧异。在敌人看来,这汉子的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但飞蛾扑火并非全无效果。
一个人的冲击,本不足以撼动血狼前进的脚步。张佑便如一颗投入河水中的石子,瞬间即被淹没,但也激起了层层涟漪。这汉子的舍命搏杀,也的确声势骇人。他口中咆哮着,手上的钢刀更是舞成了一团光幕。群狼在惊愕之际,竟被张佑当场斩杀数人。但一时的惊愕是不可能吓退这些敌人的,相反血腥的场面立即激起了群狼的杀性。他们连声怪叫,无数把弯刀,也同时和张佑打起了招呼。刀光剑影中,这汉子大呼酣斗,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重围中的张佑便已遍体鳞伤。张佑的视线逐渐模糊,身体的疼痛也已逐渐模糊。敌人那狰狞的面目,逐渐只剩下了隐约的轮廓。张佑心知,自己已然濒临死亡的深渊,但此刻他已不再感到恐怖。一把弯刀已赫然了张佑的胸口,而弯刀的主人也已身首异处。张佑竭尽平生之力,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随即吼声哑然,归于沉默。这汉子血肉模糊。

张泉陡然清醒,他亲眼目睹了张佑被狼群乱刃分尸。他与张保、张佑虽是主仆,但向来亲密。这一幕,让他彻底愤怒。他的弯刀正在不停地颤抖,他的喉头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格格”声,但这些绝不是因为恐惧。
张泉一声嚎叫,这嚎叫中蕴含了万分的悲痛,这一声嚎叫也打断了恶狼们的狞笑。这弯刀少年,毫无顾忌地向恶狼们展开了反扑。又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大河。又是一阵涟漪在波动。虎入狼群,死斗不休。
疯狂的张泉,此刻只知杀戮。他恨不能将敌人尽数嚼碎,手中的弯刀更是如暴风骤雨般展开了疯狂的攻势,且只攻不守。惊叫声不断传来,张泉的弯刀正经受着血液的洗涤。这头幼虎让敌人感受到了一丝恐怖。但敌人之所以恐怖,倒不全是因为这幼虎的愤怒,而更是因为那饮血的弯刀。近处的恶狼们,已分明辨别出少年手中的弯刀,正是狼首的标志;他们纷纷退避,而稍远一些的恶狼,却仍旧压缩着包围圈。进退之间,自是一片混乱。张泉所造成的涟漪正逐渐扩散,狼群中的混乱也在不断地扩散。
阎行正身处狼群之中,这莫名其妙的混乱让他讶异。远处那疯狂的少年,令他心生疑虑。他虽然掌控了血狼,但他毕竟不是血狼的真正主人,他最多只是血狼的雇主,因为他没有狼首弯刀,而狼首弯刀此刻也正在狼群之中。虽然他并不明白血狼的奇怪举动,但他明白血狼无法解决眼前的少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血狼不能解决的敌人,他将亲自解决。阎行已然钢刀出鞘……
血狼行踪诡异,但也绝非无迹可寻。虽然阎行一路小心,但上千人在这雍凉大地上出没,难免会暴露形迹。就在庞德杀出那记漂亮的回马枪时,便已发现了这些人的踪迹。血狼尾随徐庶,庞德尾随血狼。这一路,人衔枚、马勒口,倒也没有打草惊蛇。庞德之所以不急于现身,也是在等待自己的援军。他自知凭借手头的兵力,难以与众多敌人相抗。徐庶等人的危境,庞德自是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已容不得庞德再有丝毫犹豫,这汉子也不会再犹豫。庞德一声大喝,纵马奔突,百名骑士长声呼啸,紧随其后。人未至、声先到,狼群中再次泛起一阵激烈的波动。
又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原已混乱的血狼,此刻更是无所适从。无所适从的也包括阎行,羌地之败已经让他惊心,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而今夜这志在必得的一击竟也发生了变故。他多年未曾心慌意乱,而今夜这种感觉再度出现。
转眼间,百余骁骑已奔至近前。庞德一马当先,所向披靡。阎行为之惊骇。阎行与庞德自是老相识,庞德的骁勇,阎行当然清楚。不过真正让阎行惊骇的倒不是庞德的骁勇,而是庞德的突然出现。庞德的出现也就意味着阎行的追踪已经失败,庞德的出现也意味着马超可能就在附近。而这一切仿佛都在说明,阎行的计划再一次落了空。阎行蛰伏多年,他绝不愿意今日便暴露自己。慌乱中,他已单人独骑,悄悄避去……
庞德并不与血狼正面对攻,因为他的实力不够。他只是引领着百余骁骑,在外围不断地游击。一轮又一轮的标枪,划过这夜空,倒也给了混乱中的血狼不小的打击。至少短时间内,血狼已是手足无措。
这一切在徐庶看来是难得的机会,难得的逃生机会。徐庶已然神思清明,他固然惊讶于庞德的去而复返,但他更知道机不可失。如欲突围,便是此时。
张泉早已红了眼睛,他肆意地斩杀着眼前的敌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是视而不见。他也并未发现敌人并不敢与自己争锋。徐庶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并且很快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或许今夜一行人能否逃出生天,关键就在于张泉。邓艾、姜维也已看破了这一点,但他们也知道,此刻的张泉已然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徐庶一再地呼唤,但张泉充耳不闻。姜维、邓艾的呼唤,他也无法听见。直到蔡琰开始了呼唤,张泉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匆匆退回众人身边,大声喘息。众人清楚地发现,这少年的眼中多出了一层奇异的光芒,这光芒叫做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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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很疼,这一章写得很差,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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