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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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端坐于中军帐内,庞德、马岱于两旁侍立日已西垂,但这万余人的大营,并未掌起灯火。自从踏入羌地,这支部队便夜夜与黑暗为伍,因为一丝火光即可能暴露这庞大的目标。马超长于急袭,而隐蔽对急袭的重要性,他更是清楚之极。作为百战名将,马超拥有一个将军所必须拥有的所有本领和素质。即便他现在忧心忡忡,而整个部队却依旧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严明的纪律。
中军帐中一片寂静,庞德和马岱并不发出任何声息,因为他们知道马超正在思考,而作为主将,马超所思考的便关系了整支军队的命运。
十余日的奔走,此刻的马超大军已然深入羌地。但越是深入,马超便越觉得诡异。多日来,竟丝毫未能发现羌人的踪迹,这的确让人起疑。羌人素来逐草而居,原本行踪不定,但时下天气严寒,羌人理应择地安居。这也正是马家军选择的绝佳战机,与其零敲碎打,不如一网打尽。可事实上,当马超真正领军踏上了这块熟悉的土地之后,却发现这群羌人早已销声匿迹。他万分狐疑,也曾经作过多种假设。而他认为最合理的一种解释便是,他们的这一次出征早已走漏了消息。可问题是,自校场夺帅到大军起行,先后只有十日光景,羌人的耳目即便再过灵通,也不可能逃得如此干净彻底。他的心中隐隐然浮起了不祥的预感。
“报……”一声急促的呼叫,打断了马超的思绪。
“禀将军……八十里外发现羌人大营。”传令兵已然气喘吁吁。
马超一跃而起,高声令道:“再探!”
传令兵抱拳一揖:“得令。”随即转身,快步奔向帐外。
马岱面露喜色,问道:“超哥,何时进军?”他最清楚马超的忧心,而如今羌人既已露出踪迹,那自然可以打消一切疑虑。
马超并不回答,只是向着马岱摆了摆手,随即缓步走出帐去。
马岱心下不解,与庞德对视一眼,都只看到了对方迷惑的神情。
星空下,马超闭目深思,他闻到了空气的寒冷,甚至闻到了隐隐的血腥。“踏破铁鞋无觅处”,当真“得来全不费工夫”?马超不能相信,直觉告诉他,一定要万分小心。
满天的繁星,映照着雪地,但当马超睁开眼睛时,却清楚地看见,天边涌起了一团乌云,他知道风雪将在明天降临。
羌人是热情好客的,至少在徐庶一行的眼中,羌人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如今一行六人,已然在众羌军的“护送”下,进入了羌人的营地。徐庶的观察极为细致,自进入营地时起,他便已然估算出,这座大营至少屯聚了三万大军。而且就扎营的方式,以及营帐的气派与气势来判断,这绝不是一座普通的大营。直到刚刚这一刻,徐庶的所有猜测都已经得到了证明。
营地正中,一座规模巨大的虎皮帅帐,戒备森严,格外醒目。数十名精装武士,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帐门两侧。此时徐庶一行正身处于这座大帐之内。令人诧异的是,这座大帐外部看来气势凌人,而内部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帐内的摆设极为精致、考究,更多的体现的中原之风,浑不似这些羌人所能拥有。更令人奇怪的是,你看不到刀枪剑戟的影子,见到的更多的反而是各类典籍,便似这座大帐的主人是一位博学的儒士。
至此,张泉倒真的松了一口气。几天来,这些羌军对徐庶等人,不敢有丝毫冒犯,但张泉却始终处于高度的戒备之中。而如今,尽管身处羌营,但张泉却感到了一丝中原的气息。如若不是身后几名武士的存在,张泉甚至会误认为已然回到宛城。
号角声起,帐外数名将佐簇拥着一个中年汉子,步入帐来。这汉子并不与众人打话,而是径自走向帅位,留给徐庶等人的仅仅是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徐庶淡淡一笑,他知道主角终于出场。
这汉子猛然转过身来,双目精光大盛。张泉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刚刚感到的半分暖意,刹那间化为无形。只见帅座之前,立着一个极为狰狞可怖的煞神。这汉子的一张脸,实在令人胆寒。整张脸上竟然布满了伤疤,有些伤痕已然因为时间的冲洗而泛出了青黑色,也有一些伤痕鲜红鲜红。这青黑与鲜红交错的景象,只能令人作呕。如若不是那只鹰钩鼻依旧在向外散发着热气,那他简直与夜叉丝毫无异。

“你们是什么人?”夜叉终于发出了声息,而这声音也依旧只能让人感到寒意。
“你们来干什么?”夜叉的问题在继续,寒意也在继续。
徐庶并不回答,他现在只是好奇,既好奇于这夜叉的身份,也好奇于这夜叉的目的。
“阁下又是何人?”徐庶反问,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哼哼,我就是西羌大王!”夜叉面无表情,即便有表情也早已被伤疤掩盖而无法看清。
“阁下便是羌王彻里吉?”徐庶故作惊诧,其实他的心中早已猜到几分。
“不错!”彻里吉高声应道,声音中颇有几分傲气,“我便是西羌大王彻里吉!”
“大王与我等素昧平生,如今将我等引至此地,不知有何指教?”徐庶依旧淡淡的笑,似乎这“西羌大王”的威名并不能撼动他的心扉。
“这……”彻里吉竟一时语塞,徐庶不经意间的反客为主,竟让这个汉子陷入窘境。
彻里吉自然有彻里吉的目的,他原本打算依靠威慑使这几个汉人屈服,未曾想到这个汉人竟然并不畏惧,竟弄得自己颇为狼狈。他下下将徐庶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羌王也已感觉到,这个中年人绝非易与。彻里吉的目光转移到了张泉的身上,相形之下,对付这年轻人想必更加容易。
“你是谁?”彻里吉的语气依旧如此生硬,似乎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瞬间的恐惧后,此时的张泉已然恢复了平静,他是枪王的儿子,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父亲的颜面。
“我就是宛城侯张绣之子,张泉是也!”张泉突然上前一步,高声叫道。
听到张绣的大名,彻里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惧意,这丝惧意转瞬即逝,在众伤疤的掩护下,几乎没人能够看清。
而帐中的羌军将领,却骚动了起来,张绣的名字他们当然熟悉。
彻里吉一声怒斥,帐内又恢复了平静。
“张绣在哪里?”彻里吉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仅仅这微妙的变化,徐庶已然嗅出了“张绣”这个名字的威慑力。但徐庶并不知道,张绣与彻里吉本就是老相识,而且认识的刻骨铭心。彻里吉脸上的伤疤,其中就有张绣的手笔。彻里吉那一丝惧意,便是回想到了当年的场景。昔日的两员小将,如今一个是西羌王,一个是宛城侯。
“父亲当然在宛城!”张泉也已感觉到了父亲的影响力,他知道父亲威名远播,但十多年来,他从不知道父亲竟能让羌人如斯畏惧,可惜这少年没能好好利用敌人的心理。
彻里吉的眼中再次闪过异样的光芒,随即再次隐没。
“血狼在哪里?”
“血狼”二字已经牵动了在场的所有人的神经。
“血狼自然就在左近。”徐庶抢过话头,张泉已经丢了一次机会,徐庶可绝不会再次错过。
众将佐再次哗然。彻里吉再次暴露出了不安。至此,徐庶已经找到了很多答案。他明白,羌人早已发现自己一行人的到来;他也明白,羌人早已认定自己一行人与张绣和“血狼”必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他更明白,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张足以克制眼前这羌王的大牌,尽管这张牌并不存在。一路以来众羌兵的诡异举动,现在这羌王的手足无措,想来都必定隐含着某些秘密。
短暂的混乱后,大帐中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那羌王的粗重呼吸。
徐庶的一番话,他并没有怀疑。因为多日之前,他就接到密报——“狼首弯刀”再度现身。这弯刀正是张绣的惯用兵器,也是号令“血狼”的信物。现在这把弯刀正在张泉的手中,当然也就在彻里吉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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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第十一章后的废话:
这一章平不?
咳咳……我知道,还是很平的……
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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