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戈壁上，难得风力微弱沙尘不起，红红的篝火烧得正旺。胡杨院落前，洛蒂、诺拉娜和凯吉莉坐在一条毛毯上，蓝皮鼠坐在洛蒂怀里正嗑松籽。面前的篝火上烤着一只小肥羊，是佩克斯特意为三位神使夫人做的。
他卷起袖子，翻动着架子上的羔羊，把外抹盐粉内填香料的鲜嫩羊肉在火焰上烤的喷香流油。烤好后端到肉案上，拿过几只铁盘子，先切了一盘端到张天锋面前，然后殷勤地为三位夫人切肉。
洛蒂捏起一片羊肉丢嘴里，嚼着赞道：“呀！书记官，手艺不错嘛，再烤羊肉还是你啊。”
诺拉娜尝过后，俏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嗯，味道真正好！”凯吉莉吃了一块说，“小佩，你也吃。”
佩克斯端着碗谦逊地一笑，道：“谢谢夫人们夸奖。”
“别总是夫人夫人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叫我姐姐，叫她俩妹妹。”凯吉莉说。
“娜娜姐是你妹妹（诺拉娜认了佩克斯之父萨依特为干爸），我可不是，你直接叫我名子吧。”洛蒂边吃边说，她两手端着一条羊腿啃得满嘴油光。
佩克斯惊讶地瞧着洛蒂贪婪的吃相，禁不住瞥了一眼洛蒂身后的狼尾巴，心说，这小女子果然带着三分狼性。
张天锋正与瓦鲁席地而坐，划拳喝酒正在兴头上，没顾得上吃烤羊肉。他俩划着拳忽然停了，是对面地精们的大合唱把他们的兴头打断了，或者说是吸引了。
“日他姑姑，这唱的是什么歌呀？”张天锋端着酒碗问。
瓦鲁道：“不知道是什么鸟语，这几天经常听地精们哼哼这歌。”
“听起来还挺带劲儿，可唱得什么意思呢？”张天锋听着地精们合唱，自言自语。
佩克斯说：“神使，他们唱的是‘地精族歌’，用的是地精语。”
“噢，地精语。”张天锋听了一会儿，眉头微皱说：“不对不对，这伙地精都生长在矿区，打小说的是沙漠话，哪儿会地精语？”
“管他什么鸟语，族长来、干！”瓦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佩克斯道：“我是听古里安说的。”
这时地精大合唱完了，张天锋刚与瓦鲁划了两下，只听合唱又起。不过，不是地精合唱，而是哈里手下五百伊沙特降兵在合唱：
“红日落大漠，那里是伊沙特——
阿妈种下哈蜜瓜，风吹瓜香飘满了家。当那葡萄成熟的时候——
阿丽莎在等着我……”
士兵们唱得倒是挺整齐，可是没有地精的合唱带劲儿，满含乡愁味儿。
“别唱了，都别唱了。”瓦鲁扯开大嗓门喊话，“哈里、古里安，神使叫你们过来。”
哈里一身戎装，脚步稳健，走在他前面的古里安穿着一般沙漠人的毛料窄袖大褂，二人来到张天锋跟前，躬身一礼：“神使，有什么吩咐？”
张天锋问：“古里安，你们唱的是地精语？什么意思呢？”
“哦，是地精语，意思是……是歌颂鼠神，歌颂神使您的。”古里安斜眼扫了一下身边的哈里。
“你们什么时候都学会了地精语？”
“这……也不是会了地精语，只是一首歌子，我教他们的。我呢，是跟老族长学的。”
“噢，你前两天去地精堡就学了这个让人听不懂的歌啊？”
“是，怎么，不好听吗？那，以后不让他们唱了。”
“我没说不好听，挺有气势的，就是一句不懂。呵呵，不简单，不会地精语能唱地精歌。”张天锋笑了笑，他就纳闷，这四百多地精轧根儿不会地精语，古里安是怎么教的。不过他没再多问，而是让哈里和古里安都坐下，喝酒。
张天锋与哈里碰过一碗，问：“哈里将军，你们右路军唱的是什么歌呢？”
“《我的伊沙特》，士兵们都喜欢唱。”哈里说。
瓦鲁说：“你们可没地精们唱得带劲儿。”
“没地精唱得好？那我叫他们换一首。”哈里放下酒碗欲起身。
“行了，没让你们搞歌咏比赛。哈里，你们的歌思乡味太浓，再唱士兵们都跑回家了，少唱的好。”张天锋说。
哈里惭愧地一笑：“是，是有几个逃跑的，那是怕国王害他们家属。我打听了，还就是没有士兵家属受牵连。他们绝大多数还是愿意追随神使的，在这儿比在原先军队快活多了。”
“那就好。”张天锋又对古里安道，“你们那歌也不要唱了，喜欢合唱，我教你们一首最带劲儿的。”
佩克斯闻听眼睛一亮：“神使要教歌，好，太好了。”
凯吉莉望望张天锋被火光映红的脸庞，觉得老张可能喝多了。她对诺拉娜说：“他要唱歌，那嗓子行吗？别叫人笑话。”
诺拉娜没有回答，她微笑着注视张天锋，好象在望着一个爱出风头的孩子。
洛蒂一边大嚼一边说：“嗯，他唱歌还能听。”
佩克斯站起来，对围火而坐的两路兵将们大声说：“大家安静，安静。神使要教大家一首歌，都认真地听，以后要合唱，只能唱神使教的，别的歌儿，一率不许合唱。”
张天锋微笑点头，心里说，还是这小子明白我的心思。这地精唱地精族歌，伊沙特人唱想家的伊沙特歌，各唱各的，哪儿能搞好团结？
佩克斯带头鼓掌欢迎，张天锋起身步入场中，放开喉咙，用地精和伊沙特兵都会说的沙漠话唱起《男儿当自强》：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
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当自强……
张天锋卖力地正唱着，佩克斯拿过一把刀一面盾牌，随着节奏敲击起来，随后，士兵们也纷纷敲起盾牌伴奏。张天锋唱起第二遍，忽然一道道绚丽的乱丝一般的光芒在他身上闪现，不停滚动，形成了明亮的七彩光环，辉煌的光环尤如孔雀的翎毛从他身上散开来，涌向前方学唱的兵士们。
凯吉莉等人发现这异常情况正在惊诧，只听有人吵嚷、接着数十人大声谩骂起来。哈里、瓦鲁和古里安连忙起身赶过去，还没问清怎么回事，就听一伙地精大叫“干他妈沙漠人”，一伙伊沙特降兵大骂，“不知好歹的臭地精，去死吧”，骂着就抄家伙打作一团。
瓦鲁大喝：“反了，都他妈放下武器……”
“都住手——站好——”古里安喊。
“放下武器，不听命令者，斩！”哈里着急地叫。
可是地精和伊沙特兵好象着了魔，跟本不听长官呼喝纷纷叫骂着狠砍猛杀如同死敌。张天锋也挥刀大喊停手，可是不管用，真糗啊。数百士兵发疯一般乱叫着混战一团，哈里和古里安两个带兵将领不敢上前，他们知道“解纠斗，不搏击”之理，上前动手准被绞进去。这边三个女人望着平时相安无事的两路兵残杀起来，兵器撞击惨叫声声，都吓呆了。凯吉莉忽然道：“是狂化战歌，保尔的歌儿起了狂化效用，快，蓝蓝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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