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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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小镇子上绿柳拂拂,朝阳艳艳,一派溶溶春景。
一两声牛车轱辘的“吱嘎”碾过那条碎石辅成的小小街道。小街的两边是一间间小小的,简陋的店铺,琳琳琅琅的,各自摆着一些日常用品啊,农具布匹什么的。
小街的尽头,几棵歪脖子扭腰的老垂杨荫蔽下,有一间小小的草屋,从那个不停的被几条长长的,刚刚发出了一粒粒鹅黄色嫩芽的柳枝拂弄着的木窗棂里,挑出了一面小小的酒旗,正迎风闲闲的飘动。
这间小酒店既在街的尽头,又和其它的房子隔开了一些距离,因此是孤立的,它的后面就是那一畦畦一直延伸到远处山脚下的农田,刚刚播种的春苗为它覆上了一片非常鲜润可爱的颜色.小店的前面是一条泥土压就的小路,从小街中延伸出来,在株株垂柳的夹蔽下,一直向远远的天涯延展.
且说那小小的酒店,一阵阵炊烟夹杂着酒菜的香气正从里面冒出来,一缕又一缕的,渐渐飘散在朗朗的天空中.因为不是吃饭的时候,店里只有廖廖的几个人,那胖胖的店家正在很暖和的灶前打盹.
靠近窗户的一副简陋的座头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埋头在面前的几碟酒菜上,很是他顾不暇的架势,对面那个却仰起了头,一条脚搁在旁边的凳子上,嘴里正高谈阔论着,手里的筷子不守本职,却不时地为他正在说的话加上些姿势--
"...那林子少说也该有好几百年没人进去过了呢!真是奇怪,上次一提起,爷爷就吓得那个架势,有什么东西竟能把人给吓上好几百年?!嗐!管它!瞧那个山势!这么高的山,那林子那么密,那些树都长得那么高!还不提那林子有多深..."
那人边说边想,一时呆呆地楞在那里,一双筷子停在半空,好象放飞的风筝突然给树叉卡住了似的,只见他一脸的兴奋,一脸的憧憬,忽然!抬起一只手来就给了他对面那位重重的一下子!
"宋大哥!"这位大叫!
那位正吃得好好的,突然挨了这么一下子,差点儿没扑到桌子上去,又差点儿没让嘴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给噎死,真够他受的!好一阵子,他才回过神来,抬起一张不明所以的脸来,脸上因为好不容易捱过刚才的那一阵子难受而涨得通红,且脸色不无愠怒,原来这位老兄一直充耳不闻,压根儿就没有听他的同伴在叽呱些什么!
"宋大哥,"对面那位并不管他的同伴有什么反应,管自把刚才突发的奇想说出来.
"你想,那千年的老林,万年的宝山,里面会有些什么呢?--人参啊,首乌啊,灵芝啊...什么不会有!"
即经这么自问自答了之后,那个人就直直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就好象在他的面前正摆满了他所提到的那些东西似的!
他对面那位本来是抬起了头,带着一副进食中的迟钝茫然的神态眼睁睁地盯他同伴那张兴奋不已的脸的,可是,当那个"林"字,一从他同伴的嘴里传到他的耳鼓里的一瞬间,只见他脸上就象被人用棒子猛敲一记地那么快地换了一副表情--惊诧、恐惧,象一快幕布般地蒙到了他的脸上,塞满在嘴里的食物忘了咀嚼,他定定地僵在了那里。

“哈,对了!说不定还有古时候哪个朝代的人埋在那里面的宝藏呢!嗯,真的啊,要说到藏东西,那座林子还正是那么个地儿呢。”
在相当满意且自得地对自己的神来之笔再追加了以上的补充之后,那人就低下头来正视着他的同伴:
“宋大哥,赶明儿,咱们就上那儿看看去,怎么样?”
他说得好象分外轻松,就象上山砍个柴,捉个野兔什么的。宋渔楞楞地瞪圆了两个眼睛,直要把里面的乌珠都给它挤出了眼眶,好象见到了什么很恐怖的妖怪一般,盯着他的同伴!
“宋大哥!”
楚樵把宋渔又推了一把,叫。
宋渔仿佛是清醒了一点,但仍是楞楞地瞪圆了两个眼睛,并既时玩了手挺惊人的把戏--只见他狠命直了直脖子,“咕”地一下子就把原先鼓鼓的塞满了他的两个腮帮子的食物统统咽到了肚子里。
“樵兄弟,你,你疯了吗?”
用他那么快出清的嘴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宋渔又呆呆地楞在那里,只顾用两个瞪得圆溜溜眼睛盯着楚樵看,好象是楚樵对他施了什么魔法似的。
“唉”楚樵扫兴地叹了口气,往嘴里胡乱填了几口吃的,他鼓着两个腮帮子嘟嘟囔囔地说:“宋大哥,你真是的,干嘛这个样子,我爷爷都没有你吓得这么厉害呢!”
宋渔还直楞楞地坐在那里,听了楚樵这句话,他就把两个本来直瞪瞪的眼珠子机械地转了转,就好象把他卡住了的脑筋在脑壳里也努力动了动似的,然后,他就低头对着桌子,把桌子的饭菜又往嘴里填进去了几口,似乎是想用这些饭菜把已经满溢到了他喉咙口的惊悸塞住,只是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脸上呆呆怔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显得这个法并没有什么效果。
桌子边上的两个人都不再吭声,似乎都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的盘中餐。但过了没多久,只见宋渔那个样子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时而象把自己的胃当作了一个皮袋子,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往里面装填食物;时而又好象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还似乎是连此时身处何地都不清楚了,只是瞪起了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在把以上状况不停地重复了几遍之后,宋渔突然在他所坐的凳子上凭空地惊跳了一下,似乎有人在背后猛敲了他一棍的样子。
只见他一跳之后,倏地一下就抬起了头,面对着正在埋头进食的楚樵,那架势仿佛一个被雷劈中的僵尸!
楚樵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宋渔。
宋渔那张脸经过他自己刚才这么一番折腾,变了一种红里透青,白里泛黄,说不出的稀奇颜色,可是在这张脸色看上去即叫人吃惊,又令人好笑的脸上,却满是诚恳和关切的神色。
楚樵看得似乎已经发了呆,坐在那里一声不响。
“樵兄弟,”宋渔开了口,语气中充满不同寻常的庄重和劝诫。
“樵兄弟,咱们都是打从爷爷的爷爷起,祖祖辈辈一直住在这儿的啊,难道你还能不知道这一带代代相传的禁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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