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原本虚弱的的王倩突然一下子弹了起来，“陈朱，你……”虚竹大张着嘴，什么也没说。我对他们笑笑：“对不起，我才是真正的伏羲风昊。”“怎么可能！你是虚寅啊，我们哥儿几个在一起那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虚竹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又在开玩笑了！”
“呵，哈哈。”头顶上堵住裂缝的他笑了，“身体和记忆完全交换的事，真的让人难以相信呢。”他突然猛地咳嗽了几声，“伏羲大人没说谎，我才是真正的陈朱寅——直到我五岁的时候被伏羲大人所救。结果，我和他成了共生体，你们所认识的陈朱寅，实际上就是伏羲大人。为了让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过去，我想尽办法，最后同他的记忆和身体完全转移到我这里。”
“难怪我在记忆里会是自己的声音，难怪在谈起音时……”我没说下去。“很痛啊。开始我还能把痛感转移到我身上。不让你发觉，但随着记忆的恢复，……”他说，“你的痛苦、悲伤、爱都全是你自己的。”我的痛苦、悲伤、爱……我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心里那种滋味只有我自己明白，但我终究还是深爱着音的，无论她变成怎么样……
“嗤！”巨大的痛感从后腰传来。我转过头，看见的是音泪流满面的脸。“傻瓜……怎么哭了……”我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奈何手却使不上劲，我只好俯身吻去她的泪痕。“虚寅你还在玩什么浪漫，赶快离开她，她要杀你啊！”虚竹急了，赶忙喊道。杀……我？我朝剧痛处瞟一眼，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对不起，昊，这不是我想做的。”音哭着说，“我的身体……不受控制……”我转过身，接着慢慢地滑倒在地：“没关系……不愧是音，下刀都那么干净利落。”
“虚寅！！”虚竹想要冲过来，但被王倩拉住：“别过去！你看上面！”他往上一看，裂缝越来越大，陈的那绿色的巨大身躯已经不能堵住了裂缝了。“你们……别过来！”我勉强站起身，“陈那混蛋，竟把我的身体拿去了。”刚想拉音往出口走，身体却不听话地倒在地上，“可恶……”
音走到另一边拣起我扔掉的枪。“音？”我一楞。她走过来，把枪口对准我的头，扣下扳机。
枪的轰响。
面前是绿色的皮肤。陈？！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但头顶上他还在那里费劲地苦撑。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却有些古怪的背影。“是……鲧吗？”他头也没回：“不要紧，像以前那样叫我虚涵就好了。”“你不杀我了？”我看着他绿色的皮肤，对啊，他也是龙来着。“罢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随时间去了吧。”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着，“我们赶快逃离这里！”他夺下音的枪，把她往肩上一抗，然后把我挟着就往外跑。“等等，那陈怎么办？不能丢下他不管啊！”
“如果他真有你的力量。那他能逃出来的。”夏鲧，不，虚涵说。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朝陈冲去。“你快走啊！”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这里快塌了！”他说的对，四周的墙壁已经出现了裂缝，不断有碎石崩塌下来。“我不能让你代替我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喷涌而出，“一切都源于我，如果我死了，这一切就能结束！”我开始用意识来改变身体，虽然不像以前的身体那样好用，但好歹也恢复了龙王的身体。我把他从裂缝口硬扯了下来，自己堵住了裂缝。
“让一切都结束吧，龙的历史落幕了！”我朝他们，也朝自己喊。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是音。“我陪你，昊！”她紧紧抱住我的手，“你知道吗，正是知道你还活着，我才会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岁月，我爱你，只爱你，你知道吗？”我当然知道，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她是我的唯一。“傻姑娘，我也爱你。”
裂缝扩大了，我的身躯无法再将其堵住。“走啊你们！”我一脚把陈踹了下去。空间裂缝将我和音吸了进去，外面是无尽的真空和焚灭一切的“扶桑的种子”——太阳。
如果当时我没来神农架；
如果当时我不理会“婉儿”；
如果当时我没去鄱阳湖；
如果当时我不到梵净山……
如果当初我没附身与陈的身体里……
如果当时我不跟扶桑开战；
如果那时我没认识音；
如果我不是碰巧来到地球……
我恢复到人形，看看怀里的音。算了，生命总是有太多的可能性，但最后实现的，只能有一种。或许这就是所谓命运的东西吧。炽热的太阳就在前方，我和音最后，也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就让它毁灭掉吧。
龙的时代，早就终结了啊……
朦胧中，有两团绿色的什么晃动着，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太阳照得我眼睛有点痛。阳光穿过窗外大树茂密的枝叶，透过敞开的窗户洒了进来，外边清新的空气让我的身体感觉不错。“几点了啊……”我朦朦胧胧地咕哝着。“你终于醒了！”有个女孩的声音，好熟悉。我挣扎了几下，她把我扶坐起来。“你都已经昏迷两个多月了。”我努力睁开眼，眼前的是那熟悉的美丽脸庞，我曾亲吻着发誓要爱她到永远的女孩的脸庞。“音！？”我大惊，“我们不是死了吗？难道这里是……天堂？”
“呆子。”她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哪有什么天堂？我们在最后关头被夏鲧和陈朱寅救了。”哦……难怪印象里有什么绿色的东西。“音小姐，我早就改名叫廖涵了。”虚涵站在门口装酷，“以前那个为复仇活着的夏鲧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可是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噢。”我有些发愣地看着他，他真是虚涵，一点不见那阴沉的夏鲧的影子。“这个……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对他说。“其实我也只是抱着你们逃出去而已，真正把你们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是陈朱寅。”他搔搔头。
“我一定要向他当面致谢。”我努力想走下床。“不必了。他……”虚涵突然一脸沉重，“他已经不会回来了。”“他怎么……”我急忙问。“他向太阳飞去了。”虚涵接着说，“救下你们之后，他要我转告你，转告风昊你。”他强调，“他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现在代替你去终结龙的时代，你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他停下来，稍微深呼吸了一口，“也许是受到辐射影响，我发现我化为龙的能力消失了，估计你也是。”
我哪里还顾得上失去的力量，内心的悲痛如巨浪一样涌来。我占据了他的身体，他不恨我，居然还为了我……牺牲自己。“听着！”他一把抓起我的衣领，“你的命是他换来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要是我发现你想寻死的话，我第一个不饶你！”他把我往床上一摔，“我们现在也不是龙了，龙的历史，已经终结了。”“是……”我抑制不住眼泪，任其如决堤的洪水般往下涌，“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以他的名字，作为他活下去！”
风昊已经死了，他落到了太阳里，而他是唯一的龙。所以，世界上不会再有龙的存在，而扶桑，早在百万年前就灭绝了。我的名字是陈朱寅，仅次而已。
两周后。
阳光依然灿烂。我坐在回校的汽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致。该怎么说呢，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醒来时我还是原来的我。虚涵、虚竹都回了学校。王倩受了风寒，加上冻伤，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才回校，我对此很过意不去。但好在他们身上的那个圆圆的东西没有了，音说只是黑色素沉淀而已，原来我一直被骗了。
说到音，她去了美国。虚涵说虽然受到辐射改变了她的程序，但现在还是有问题，说不定哪天就会在我身后再插一刀。想起这个我就一阵寒。在美国有她的朋友，看能不能稍加修正。结果最后还是和她分开了。刘肃回了原来的医院，还是重复着那枯燥的生活。
我望向天空。默默开始了祈祷，愿他的灵魂得到安息，而那无垠的世界里，是否有他精神的归宿呢？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代替我终结了我的宿命，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以你之名。”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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