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师叔
收徒大典直到中午才结束，诸人就算是桃神宗的弟子了
按照门规，桃神弟子入门以后，头一年不会选定师父，而要一方面做些功课调理身体，以适应今后的修炼，另一方面统一学习基础心法，也就是大叔教给韦卓的分情诀。凡是能入选内门的弟子，无不心智出众、神魂强大，如无意外至多年余足可练成七情分显的境界。正要七情分显之后，找出各人的修炼方向，才能择师教导，从而进行下一步修炼。
这也是为何桃神宗的弟子要12岁以上的原因。桃神心法中神魂修炼乃是重中之重，太小的孩子心智尚不完全，神魂也弱，很难到达七情分显的境界。即使侥幸练成，也不能进行下一步修炼，因为桃神功法会与心性相互影响，年纪过小就贸然尝试，容易造成偏激的后果，纵然达成莫大威力，也不是正道所为，而是沦为邪门外道了。
还有一条，就是桃神心法的修炼会受到强度的影响。如果是一般凡人躯体都还好说，就怕修炼某些武功甚至道法有了不小的成就，那桃神心法的修炼速度就会受到影响。
……
众人散去，守一真人叫住了韦卓，一起回到真人居所。也在主峰之上，是座幽静的独门小院。
“小卓，来，坐到这边。”守一真人把韦卓领到院中，指着一张石凳他坐下。
韦卓半坐在石凳上，旁边就有服侍的弟子奉上茶水，守一真人又让拿了些点心给韦卓，说道：“小卓，你离开家也差不多有1年了吧？听周师弟说，你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岁了。”
“是，弟子离家已经1年有余了，再过半年就是弟子的生日。”提到家，想起青池种种，韦卓心中十分复杂。
“恩，那好，你且听我说。按照门规，本门弟子是一定要12岁以上的——外门弟子尚可以宽松些，但内门弟子必须如此，不能逾越。”
“啊？”韦卓还是头一次听到门规，大叔也没提过。这是怎么回事，大叔不是教了他法术吗，也拜了师，那自己该怎么办？
守一真人看韦卓面有疑惑，微笑着说：“不要慌张，你现在已经是我桃神宗的内门弟子了，这是跑不掉的。”
“多谢真人。”韦卓这才安心。
“其实，这规矩也是为了门下弟子着想……”守一真人详细说了原因，又道，“你年纪尚小，却不到半年就练成了七情分显的境界，资质实在难得。可再要更进一步，却急不得，还要等上些时日，循序渐进才行。今天和你说清楚，是怕你疑惑为何不授你道法，并无他意。”
“是，真人是为弟子着想，弟子明白。”韦卓恭恭敬敬答道。
“还有，周师弟在外游荡多年，此番归来又走，临行之前，还求了我一桩事。”皱皱眉，想到自己那个小师弟，守一真人也有些头疼。
“他求我收你为徒，亲自教导你，我已经答应了。”真人摆了摆手，止住韦卓的疑问，“我却不光因为师弟求我，而是你的确天资不凡，心性也好，我才肯收下你的，你可知道。”
听说守一真人要收自己为徒，韦卓当然高兴，赶紧站起身，大声说：“谢谢真人，我一定会努力学习道法的。”
“你已经达到了七情分显的境界，不用和刚入门的弟子一起修炼分情诀，但调理身体的功课还是要做好。”守一真人微微一笑，显然对韦卓的表现很满意，“这样吧，你还是和此次入门的弟子住在一起，不过每隔一个月，我会亲自指导你一次。其余时间，你可在岛上熟悉一下环境，想做什么自己安排就行。现在你还不能独自进出桃花大阵，不过若有其他人出岛你也可以跟着去转转，在桃神宗就如在家一样，不要压抑了自己——12岁方可入门的规矩，也正是这个意思。”
“还有，”守一真人慈祥地笑笑，“以后别老喊我真人了，要叫师父。”
“是的，师父！”韦卓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即将十岁的少年，终于正式开始了自己在桃神宗的漫漫修炼之路。桃神，即家。
……
与一些道门不同，桃神宗内弟子不禁婚配，日久天长，家眷也是不小的数目，但住在桃山上却多有不便，于是就在山下建设一处村落，将家眷安置于此，平日也可耕作养活自己。后来还有那不喜欢山上环境的弟子、长老，也搬来桃花村居住，修炼时才上山——如同去上工一般，反正修士也不怕赶路。于是桃花村规模越来越大，就成了桃神宗一景。
新来的内门弟子，都不住在山上，而是被送到山脚下桃花村里的专门住处，一间小院住两个人。
韦卓回到桃花村已是晚间，走进自己的小院，一进房门，居然看到了小公子在里面。小公子仰天倒在床塌上，双脚往外面一叉，地上一只鞋在床边，另一只却扣在了门边。
“咦，小子，是你呀。”小公子听到开门声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韦卓看着一脸惊奇的小公子，也感到很奇妙。上午大典，两人同处后排，更有一笑之缘，现在居然被分到了一间屋里，看来这1年时间，就要和小公子一起度过了。
“倒也不坏。”韦卓想。小公子好像有点痞气，但并不讨厌，反而让他想起了原来的玩伴，有种亲切的感觉。
“是啊，没想到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韦卓笑着答应。
“啊，可是累死我了，那帮老头儿可真能说。对了，”小公子重新倒下去，却又猛地弹起来，站到床上，“小子，从今天起，你就跟我混了，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出了什么事情爷罩着你。来，叫声大哥听听。还有，大哥姓钱，钱乐之。”
看到小公子双手叉着腰，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韦卓想笑，却又感到亲切——当年在青池自己算是被熊玥罩着的吧。
“钱大哥。”本来钱乐之年纪就比较大，而且他开出的条件，怎们看都很划算。当大哥有什么好，太辛苦了，还是做小弟舒服啊，韦卓一向都是聪明的。
“恩，很好。这个……”钱乐之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晌，终于哈哈一笑：“就是它了。”说着仿佛变戏法一样，翻手就拿出一尊小巧的玉佛挂坠，玉色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钱乐之跳下床，把玉佛塞到韦卓手里，说：“你是我在桃神宗收的第一个小弟，总得给些见面礼。喏，这是我娘给我求的玉佛，听说是什么大师开过光的，就送给你啦。”
“这怎么行？”韦卓吃了一惊，这礼物贵重还在其次。当初韦卓离开青池，手里竟没一件可以纪念的物品，只剩下身上的衣服，这让他遗憾不已。现在人家娘亲给儿子的东西，自己怎么能要。
“我说行就行，难道你敢不听大哥的话？”钱乐之瞪了韦卓一眼，不由分说就决定了。
“好吧，大哥。我会好好珍藏的。”韦卓只能收下。
“呼，我总算自己收小弟啦，哈哈！”钱乐之高兴得不行。
很快钱乐之就累了，哈欠不断，干脆倒头大睡起来。
韦卓静静躺在床上，攥着胸前的玉佛默默沉思，一夜无梦。
……
转天早上，众人前往桃花村东的道馆里，开始入门后的第一次训练。
一进门，发现教官早已在道馆里了，看着大家鱼贯而入。这位教官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袭青衫，手握一把黑玉骨扇，举止儒雅，倒像个文士。不过这儒雅青年面带苦涩，眼神忧伤，好像有什么心结。
韦卓被他扫了一眼，心里怦怦直跳，只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这教官的事情，愧疚感一涌而上。
其他少年也都不好过，本来嬉闹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有几个历练少的，竟然流起了眼泪，也没人笑话他们，大家实在感同身受。
“我叫吴用，大家可以喊我七师兄。今天由我来教授练体之法和桃神分情诀。”见馆中安静下来，青年开口了。声音低沉如有磁性——众人越听越难过。
底下一片沉寂，馆内空间压抑无比。
“那就开始吧。首先点名，王力、孙易、韩兆东……钱乐之……韦卓。”吴用一直盯着名单，念道最后才起抬起头，看了韦卓一眼。
“下面教授法诀，大家要用心记诵……”……
临到中午。吴用吩咐说：“今天到此为止，两种法诀不难，想来大家都记住了。平常要勤加练习，我半年后会考核一次。散了吧。”
闻听下课，众少年起身朝吴用鞠了一躬，就纷纷逃出门去。谁也不愿意再多呆一会儿。
“韦……师叔吗？”吴用看着少年们的背影，嘴角挂起一丝笑容，依旧苦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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