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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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仪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子看看外面的的天已经是黄昏时候了,随手扯下挂在床头的外套,下得床来时母亲刚好进来。
“仪,这时候还上哪去呢?”母亲问道。
“我去师傅那,我本就在那的,不知道怎么跑家来了……”夏侯仪一面穿衣一面往外跑一面应着母亲的话。
“你太累了!守着你师傅几天了?快半月了吧!你今儿就好好睡觉,娘找了你田大伯帮照顾着呢,你田大伯还是大夫!听话,好好睡觉,我给你炖的鸡汤马上好了,喝了好好睡觉!”母亲一面用围裙搽着手一面絮絮叨叨的说着。
夏侯仪已经跑到大厅里了,听到母亲说完,呵呵笑道:“我说怎么这么香呢!”说完径自向厨房跑去。
母亲也笑着,忙忙的跟上去。
进去后发现夏侯仪在用罐子盛汤,母亲笑道:“傻小子,哪有用这个喝的,那不是好些个碗吗?真是…”
“谁说我自己喝,我给师傅拿去!”夏侯仪一边装一边说道。
“你…….”母亲话没出口,夏侯仪已经将盛满了汤的罐子往母亲怀里一推道:“娘,给盖一下。“
母亲摇了摇头,怜爱的看这夏侯仪道:“你这孩子….”
母亲麻利的盖好汤罐,夏侯仪跑出门时,天已经黑下来,冬天的夜里冷的紧,夏侯仪将罐子抱在怀里,外面再用外套紧紧裹住,三步并做两步往师傅家走去。
推开师傅家虚掩的门进去,房里烛台上有一点豆大的灯火,床上躺着个老人,床边坐着个老者,床上的老人面色惨白得象纸!
“田大伯,我师傅……”
床边的老者正聚精会神的给老人把脉,听到夏侯仪叫后连忙转过身冲他道:“阿仪,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师傅的病又严重了….”
“那,怎么会啊,我才一会没在啊,不好好的吗,怎么…”夏侯仪急着道。
“为今之计,你去和阿星一起找味药来,天亮前一定要找来,否则…..”
“什么药?哪有?”夏侯仪不等田大夫说完便打断了道。
“白狐头骨!”田大夫道,沉默了一会后又道:“….盘沙堡应该有吧,那要没有别的地方就更没可能有了。”
夏侯仪把怀里的罐子往田大夫手里一甩,大步而去。
一盏茶的工夫后,两匹马从村口飞奔而出,径向沙漠深处的盘沙堡而去,带头的是夏侯仪,紧随其后的是陈寒星夏侯仪的师弟,那快死的老人的小徒弟。
“一会我杀敌,你抢药夺路走!”夏侯仪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陈寒星道。
“我自有办法!一会无论谁拿到药,就发师傅的霹雳雷火弹,我们汇合后你拿药冲出去,我殿后!”夏侯仪的语气不容人反驳。
“恩!”陈寒星应道。
盘沙堡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土匪窝,由于地方偏远,又有沙漠里漫漫黄沙阻绕,官府一直奈何它不得,远近的本地人怕他们远胜于怕官府,官府要整人还有个程序,或者说是一个过程,而且如非罪犯欺君,也不会诛连九族,但盘沙堡却不同,得罪了不论事大事小,基本上是全家死光光!
于是盘沙堡从来都是呼风唤雨,从没什么人敢对他们说不的!
直到有个叫赵凡的老者来到夏侯仪现在住的小村里,那时候夏侯仪的母亲已经是寡妇了,并在村口开了个小酒店,一个寡妇带着几岁的孩子干这样送往迎来的活很是不易,有时候难免要逢场作戏,于是母亲的酒店和她自己很快在沙漠里出了名。于是有一天来了一伙盘沙堡,一个小头头死皮赖脸的要真的消魂一回,母亲硬挺着死活不肯,气氛变的不对起来后所有的客人都跑光了,除了角落里一个喝酒的老头。
男人色急起来和畜牲没什么分别,那头目使人围个圈,按着母亲就在酒店大厅里做事,母亲哭着反抗,夏侯仪跑了出来,拿着母亲买的玩具去打那欺负妈妈的人,被一个匪抓起来一摔,眼见着就要摔死了…..
一道紫金色的毫芒打过来,一来一去象天上的一道闪电,那个摔小孩的土匪和那个抱女人的头目哼都没来得及哼便断了气,其他的骇然四顾,一个个都把刀拔了出来。
老头从角落里走出来,拿着一壶酒边喝边道:“滚!”
一个土匪二话不说,抡刀就砍…..
又一道紫金色毫芒,将那个跑上去砍的土匪连人带刀劈成了两段,其他人还是没见到那闪电般的紫色豪芒是什么东西!
“滚,还是死?”老头把酒喝完了,冷冷的道。
一个靠门口点的撒腿就跑,其它的一见之下,纷纷丢了刀争先恐后的跑了。
母亲先看夏侯仪怎么样了,夏侯仪只是哭,问什么都不说。于是母亲去谢老人的救命之恩,强拉着老人落坐之后又去张罗酒菜。
随后母亲抱着夏侯仪陪着老人喝酒。
老人慢慢的喝着,母亲则四周打量着,眼泪簌簌的掉个不停,尽管泪下如雨,但却没哭出声来。
“怎么了?”老人停下来,问道。
“这是这里最后一顿酒了,这一切马上就没有了,没有了….”母亲哭着,一说话哭腔就出来了。
“为什么?”老人问到。
“这地没法呆了,我烧了这个店或许我们娘两的命还能保住!”
“是因为刚才的那几个人吗?”
“老英雄你外地来的不知道,那是盘沙堡,惹不得的…..”
“你不要烧这安身的家当,我替你做主,不怕的!”老人看着母亲和她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道:“我喜欢这小家伙,我收他为徒!”
当晚,母亲就抱着夏侯仪在酒店里坐着,赵凡那个老人仗剑坐在门口等!
三更时候,大量的马队就到了,还抬了一顶花矫来。
前面带路的几个一见赵凡便对为首的几个道:“大哥,就是他!“
一个胖胖的汉子策马缓缓的走近了道:“老头,你很能打是吧?”
赵凡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喝酒。
那胖子一夹马肚子,要让马来踩赵凡,赵凡右手一挥,背后飞出一把还插在鞘里的剑来,剑在落地时发出轰然巨响,把地上砸出了坑,那马受惊之后人立起来,把那胖子给甩下了马。
“***,把这老东西做了!”那胖子边往回跑边大声的喊道。
一瞬间,丝丝的破风声暴起,所有的弓骑全部放箭了,无数的长箭齐射向还坐在地上喝酒的赵凡。
赵凡潇洒的一跃而起,插在地上的剑也如矫龙般飞舞而出,随即是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赵凡双脚着地时,长衫无风而动,一只手捏着剑诀斜举在胸前,另一只手背于身后,长剑绕着他的身体规则的划着椭圆,开始时极快,看上去是一圈紫色的毫芒,随后慢下来,看得出是一把赵凡随身携带的长剑,此刻长剑似有灵性一般绕着赵凡飞舞着。
剑势会慢下来,是因为所有的箭已经被齐中斩为了两截,簌簌的落在赵凡剑光所罩的椭圆圈里。
“飞剑!这老小子会飞剑!”马队深处有几个地方惊呼出声。
的确让人吃惊,武林中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次飞剑,更别说练到飞剑的地步!
有人识货,但大部分是不识货的猪头猪脑的人,随着此起彼落的暴喝,几十条人影向赵凡扑去。
赵凡剑势大盛,须发飘飞,长衫象充饱了气的球一样涨起来,紫金剑疾射而出,一去一回间,必有一声惨叫,随即一人横尸当场,电光火石间,飞出的人大半躺在地上,几个武功高点的,往后暴退不迭,一面将手里的兵器舞得如风车轮一般护住自己的全身要害。
匪徒们骚动起来,原本争先恐后往前挤的,现在却开始往四周散开,各自做好了逃跑的打算,但仅仅只是占据好逃跑的方位,马头毕竟还能保持一致对着赵凡,所以扇形包围赵凡的局面仍然存在。
赵凡却是轻松多了,被上千人压迫的感觉抽丝般的消失了。
于是赵凡决定收剑,毕竟飞剑大耗真力,这样一直下去自己肯定吃不消。
但匪徒们突然都兴奋的呼叫起来,随后赵凡见一个人飘飞而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身量,对手已经背对着立在他面前了。
所有的匪徒一跃下马,拜服于地齐声喊道:“宗主无量!”
“恩!”那人轻轻应了声,慢慢转过来打量着赵凡道:“你剑法不错,愿加入我盘沙堡吗?”
赵凡此刻才看清对方的脸,那是一张沉着的脸,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赵凡将剑收到手中,冷冷的道:“老夫这一生散漫惯了,只怕要辜负少侠的美意了。”
那年轻人点点头,微微笑道:“事情我已尽知,错在我这些手下,所以我也不难为你,但就这么走了,我这些手下一定不会服气,老英雄也不可能保这村的长久太平。我这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老英雄可否愿意一听?”
赵凡略微点了点头道:“一听也无妨。”
年轻人伸出一根手指道:“老英雄接我一招,如果可以饶幸不死的话,我保证老英雄只要在一天,我们决不到这村来,如何?”
“君子一言!”赵凡朗声应道。
年轻人不再多说什么了,煞气从两眼弥漫到整张脸上,伸出的手指也变成了一个平摊着的手掌,浓浓的黑气自掌中喷涌而出。顷刻间便把赵凡和他身后的木屋酒庄完全浸没了。
赵凡身上一周的护身剑气闪烁,如中流砥柱一般纹丝不动。
木屋却没能撑多久,不消片刻,竟连一丝灰尘也不剩了,完全气化不见。屋里的妇人和孩子惊恐的睁圆了眼,大气不敢出一口,妇人的头发开始慢慢消逝,孩子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手和脸开始变黑并发出一股烧焦的糊味。
赵凡身形一闪,立在妇人和孩子身前,急道:“呆在原地别动,闭上眼!”
说完后便长啸一声,紫金剑化一道紫色光芒径奔敌人而去。
年轻人似乎没有躲开赵凡这样的全力一击,被剑穿胸而过,赵凡笑了笑,将剑收回到身边急速旋转,把护身剑气的光圈扩大了一倍,而且更加耀眼,如一个紫金色的壳。
“这种程度的剑是伤不到我的!”被剑击中的年轻人非但没死,反而幻化出两个人影,而后是四个,而后是八个……而后四面八方全都是。
“小心了!”年轻人说完后黑气急剧流转起来,如惊涛骇浪般一层层打来。
赵凡见全力的一击落空后已知遇到了平生劲敌,此刻见刚才四周虽浓但劲力不足的黑气变得巨浪般威力惊人,那敢有丝毫怠慢,剑气暴吐,长衫被向外汹涌而出的剑气撕成了碎片,紫金剑被赵凡运转到极限,维持在他们周围形成的那层紫金的气壳,黑气全被挡在气壳外面。
年轻人招式一变,黑气凝聚成一个硕大的球,流星般撞向赵凡,紫金剑此刻也闪电般刺向黑球,惊天动地的一声暴裂,黑色气球散成丝丝黑气融入到黑夜中去了,紫金剑也变得暗淡无光,掉在沙地上,赵凡和年轻人依然如先前般对立着。
“哈哈…”年轻人爽朗的大笑着飘飞而去。
随后是万马奔腾,刹那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扬起的黄沙和散落一地的熄灭了或未熄灭的火把。
赵凡一步步走到紫金剑掉落的地方,缓缓的弯下身去想把地上的剑拣起来,到一半时喷出一口鲜血,人也倒在沙漠里。
妇人怀里的孩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凡,赵凡身形一倒,他便从母亲怀里挣出来,飞跑着过去将赵凡拉起来,赵凡将口里的血吐净,缓缓问道:“你叫什么?”
“夏侯仪,妈妈叫我小调皮!”小孩认真的大声答道。
赵凡摸了摸他的头,慈祥的笑了笑,而后两眼一黑,完全的昏死过去。
盘沙堡离村子不算近,但抄小路还是比较快的,夏侯仪和陈寒星赶在夜里人们习惯休息的时辰前到了,两人都披着大麻衣外套,将自己连头带脚全包着,躲在盘沙堡大门的黑影里等。
因为他们知道堡里是没有水源的,而且用水十分惊人,在半夜人们休息之前一定还会有送水的车队出入。
果然,很快就有一班车队闹哄哄的到了,领队的大声喊开门,夏侯仪和陈寒星混在队伍里假装推车,顺利进到堡内。
进堡后两人分头找药,堡里并不象夏侯仪想的那样戒备森严,到处都冷清清黑乎乎的,要么就是许大的一间房,里面明亮如昼,几十号人在那里聚赌,眼下唯一的麻就是房舍太多,找起来大费工夫。
“阿星不知道找到没有?”夏侯仪心里想着,一边展开身形一间房一间房的查,从二更天起,一直查到四更天,直如大海捞针,全无消息,陈寒星那边也没信号,再过一更天就亮了,夏侯仪焦急起来。“总在这没人的房里查也不是办法,不如到有人的房里去碰碰运气!”夏侯仪想着,飞身上了屋顶,往明亮的房屋寻去。
“陈大夫,有劳了!”从一个房间里传出人声。
夏侯仪暗自庆幸,“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抓住这个看病的大夫,不怕找不到药房。”
揭开片瓦,夏侯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屋里的情形。
屋里桌上两人对坐着,其中一人膀子上裹着白布,另一人长须,头戴高帽,两人在那喝酒。
“元堂主,不知今日伤您的是什么人物?”长须老者问道。
“哎,说来惭愧,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貌如天仙而且精通雷电之法,真象是仙女下凡一样,我元虎算是服了。”
“十五六岁?不可能吧!就算她在娘胎里就开始学武也没可能高过了您去啊!”
受伤的那汉子喝了口酒摇摇头道:“陈大夫有所不知,倘若十五六岁的姑娘在兵刃上赢了我,倒也不是什么惊人的事,但今天这姑娘修习的是咒法,一身的雷咒极其霸道,我和兄弟们都近不了她身!”
“咒?”老者疑惑不解。
“修炼咒法讲究天赋和本性,越是用功去练恐怕还越是不成,要不就是一辈子停滞不前……总之,就是有点那个什么….什么…..人们常说的那个“有心什么花,无心什么柳”的样子。”这汉子对咒法似懂非懂,说起来西里糊涂的。
“哦”老者竟然恍然大悟般的道,“那可把她擒下了?”
“困在小观音庙里,放了信鸽了,天一亮总坛的人就到,这会儿堡里哪有能近她身的人。”
“刑副堂主呢?”
“别提了,谁知道这会儿死在哪个娘们儿肚皮上呢,真不明白宗主为什么会让他来盘沙堡!”
见数落起刑副堂主来,长须老儿怕惹是非,干咳了两声道:“天就要亮了,元堂主的伤已不碍事了,老头儿告退,这会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说完站起身来作了一揖,壮汉子连忙站起来回礼道:“陈大夫请便,深夜劳烦您老,真是过意不去。”
那老头开门出来,手里多了一盏灯笼。
夏侯仪怕被屋里的壮汉发觉,不敢就地跳下屋,往后退了有两三间屋子后,飘飞而下,而后如一道黑烟尾随那点灯笼火而去。
七弯八拐的,老头儿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进到一间屋里。点上灯,老头儿拨亮了火后拿起笔来要写,一柄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了,老头儿抬起头来,见到一个全身黑麻布裹着的人。
“你是…….”
“不想死就别说话,听我说!”
老人点点头。
“这儿可有白狐头骨?”
老人点点头。
“拿给我!”
老人没动,看着黑衣人的脸,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全罩着。
夏侯仪却看清楚了老人的脸,红润而且祥和的一张脸,眼里没有一丝邪意,更没有恐惧!
老人低头写起字来:“你左边有长弓手,身后有个银衣剑手,屋顶也有一个人!”
字写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说话慢不了多少。
夏侯仪吃了一惊,自然的就要转身……
灯灭了,夏侯仪只觉得手里一轻,长剑已然被夺走。
剑锋盘旋而上,一击而中,屋顶上的人惨叫一声沿着屋顶滚下去了,两点寒芒随即如流星般撞向那个击杀屋上的人后正落下的黑影。
“啪、啪”两声金属撞击声后,随即是两声惨叫。
夏侯仪才刚刚适应过来,借着屋顶窟窿洒下的月光看见地上和左壁药橱边各有一具尸体,药橱边的手里拿着弓,咽喉上中了一箭,似乎是被自己射出的一箭反弹回来射死的,地上的那个手中长剑被震成了两段,看不到伤在哪里,不过血已经流了一地,伤口一定很大!
老人将剑轻轻放到桌上,拈着长须道:“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
夏侯仪点点头。
“从这往北走,有一座观音庙,你进去后会见到一个姑娘被困在里面,你带上她一起走!行吗?”

夏侯仪点点头!
老人从怀里拿出个纸包连桌上的剑一起塞到夏侯仪手里,一掌将他从屋顶那洞送了出去。
夏侯仪借力从屋顶飞离的时候,见到已有堡里的守卫抢门而入了,夏侯仪将手里那包东西闻了闻,放到怀里后全力向出堡的路上纵去。
夏侯仪此刻想着的是和陈寒星的约定,至于那盘沙堡老头的话,跟本就没当回事!
堡里已经炸开了锅,一时间数不清的灯火被点亮了,好象天早了半个时辰亮一样!
夏侯仪不能再凌空飞渡了,改成伏地而行,在树影和墙影里钻进钻出。
在墙和树走到尽头后,就必须闯关了,
关卡是在进出堡时必经的路口上设下的,两只火把八个人,此时已经是严阵已待了。
夏侯仪朝天打出了霹雳雷火弹,其在空中爆炸的瞬间,夏侯仪已如离铉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出手就是师门绝技松风流云剑,直取斜挂着的两只火把,电光火石间,从雷火弹爆炸的极亮转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极暗,八个人均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继而是喉间一疼,哼都没哼一声就躺在地上。
松风流云剑一剑化九,九剑合一的威力,师傅讲解的非常清楚,但今天才真正的见识到,夏侯仪心念一顿,多看了那八个被一剑穿喉的人一眼,随后双足发力,要朝大门口掠去。
可惜已经晚了!
九点寒芒扑面而来,他连出剑的时间都没有,四周的去路也全被封死,只有向上跃起躲避一途。
跃起,提气出剑,凌空下击,夏侯仪一气呵成,一剑化九,均是索喉一击!
但地上倒下的还是只有八人!
夏侯仪双脚着地,只觉得握剑的手被震得发麻,整只胳膊抖得厉害,连忙把剑斜拖于身后加以掩饰。
没倒下的那人将一把鬼头刀斜扛在肩上,胳膊上缠着白布,正是元虎!
“操了!今天是什么稀奇日子,都跑这来找快活!老子就看看你是什么飞天哪咤!”元虎红着眼道。
一抖鬼头刀,径向前踏进三步,威风凛凛!
夏侯仪只觉得被压得心头狂跳,差点就把持不住往后退来躲开这股无形的压力。
夏侯仪连忙一挥剑摆出松风流云剑的苍松迎客,四周剑意顿起。
无数的人将夏侯仪围了起来,长弓手有几个一跃而到四周的树上,夏侯仪只觉压力遽增,一下成为上百人目光的焦点,感觉还是有点吃不消!
夏侯仪动起来了,毕竟先下手为强,而且也只有在四周的人还没有完全将退路封死之前才有一线生机。
四周已经被火把照得通透无遗了,还是看不清夏侯仪是如何出剑的,只见一片剑光漫天散开,四周之敌纷纷跃开躲避。
一声暴喝,元虎弓步出刀,力发千钧。招式不算快,所有帮众都看得到刀发一线,兜头一斩。
夏侯仪只觉眼前形如泰山压顶一般,而鬼头刀**的气劲又如一堵墙一样挡住了向前疾冲寻隙进击的机会,硬挡鬼头刀显然吃亏,于是夏侯仪飞身后退,剑招也自然半途而废。
再运剑,剑光再起,再出刀,剑光再退……
帮众看来,剑光起起落落的威风八面,如行云流水般毫无停滞之感,刀光则有一下没一下的好象全无章法,完全的处于下风。但奇怪的是刀在步步进逼,而剑在节节败退,如此致密的刀光剑影,却没一声刀剑撞击的声响!
这些人正奇怪时,突然铛的一声脆响,刀剑终于相击了。
夏侯仪被逼到了死角,飞身扬剑下击,鬼头刀迎面上砍。
九剑合一,巨大的力使得刀剑相击的瞬间迸出一片火花,夏侯仪被打得凌空而起,元虎被打得左摇右晃的象喝醉了酒,元虎摇晃一阵后站稳了脚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收刀了!
夏侯仪则心念电转,因为他要想办法脱身,从上而下,他清晰的看到最近的两棵树上分别有一张弓对着他,此时他力已尽,势已衰,空中又没借力的地方,除了任凭身体象雨点一样往下落以外,他没得选择!
是雨点也好啊,偏偏他又是偌大的一个活人,所以那些训练有素的长弓手没理由射不中他。
夏侯仪闭上了眼,一种死的恐怖占据了他所有的身心。
砰一声,夏侯仪重重掉在地上,除了摔的**有点疼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了,夏侯仪睁开眼,发现那两个要射他的长弓手惨叫着从树上跌了下来,吐出的血把树叶染红了一片。
夏侯仪笑起来,心想着:总算是来了!
树上的长弓手此起彼落的从树上下来了,有的是惨叫着跌下来,有的是慌忙的跳下来,似乎树上有鬼一样。
夏侯仪笑出了声,长剑被他当做拐杖一样柱在地上,一副歇口气的摸样。
元虎手按刀柄,扭头环然四顾,继而大喝着冲天而起,双手高举着刀全力向一棵树后斩去,大有力劈华山之势,不过刀没砍到该砍的位置时不得不掉转一百八十度,因为夏侯仪的剑可以在他砍到位置后的一瞬间给他背上添九个窟窿,而后在他转身之际把他全身打得象个马蜂窝。
依然是只有刀光剑影,不同的是剑在步步进逼,刀在节节败退。
一旁两点寒芒扑过来,一阵急促的刀剑撞击声后,一切都平静下来。
元虎胳膊上的白布开了花,血从胳膊上流下来,很快整只手臂上有了一条血痕。
夏侯仪两旁则多了两具尸体,两个护主心切的心腹小校的尸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这来究竟意欲何为?”元虎整张脸都扭曲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疼痛难忍。
“哈哈…就两小叫花子,您看是不是随便打发点好让我们走下一家。”一个白衫的小子凌空而来,哈哈笑着道。
夏侯仪待陈寒星落到跟前后,轻轻一抖胳膊,拐了他一下,两人相视一笑,都有种数年没见的感觉。
“还有几个都出来吧,今天老子给你们一起了帐!”元虎说完把手一挥,所有的人都慢慢围了过来。
“药得没?”陈寒星问道。
“得了,给…..”夏侯仪没说完,陈寒星已经飞身而上,一边道:“那咱两闯!”
元虎怒吼一声,率先扑上来,和陈寒星接上了火。
夏侯仪暗呼不妙,这个师弟就是这样,说好了的事也能临时变卦,他知道陈寒星是怕自己拿药闯出去了,他会死在这里,但这样至少能抢到药………
夏侯仪没时间多想,元虎中宫直进,刀锋已到陈寒星面门。
陈寒星不躲不闪,双掌合十高举过顶,硬接刚猛雄浑的一刀。
“刀重!”夏侯仪急道。
“接得住!”陈寒星朗声应道。
风雷滚滚的一刀,被陈寒星一双手掌给硬生生夹住在半空里,刀锋带起的气劲也如撞在墙上散开不见了。
夏侯仪则挥剑屠杀周围的虾兵蟹将。
但形势还是异常严峻,先前剑势一起,众人纷纷躲避,而后又被元虎挡住,众人也乐得在一旁喝彩看戏,现在在剑光圈里退无所退,被杀了也就罢了,偏偏又只是被伤,身上一疼,心里自然一股无名怒火,于是拿了家伙乱打,虽说毫无章法,但几十人不要命的向前乱砍,倒也有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后面的胆气也上来了,跟着不要命的冲,进而形成了一股旋涡般的洪流。
夏侯仪觉得杀不过来了,四面八方全是人的脸,练剑时努力的去让自己能刺到想刺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闭着眼挥剑乱砍反而实际得多!
陈寒星和元虎则在一边踢上了,元虎把刀拔不出来,只好出脚,尽管他的脚法一塌糊涂,陈寒星不收掌的话也只剩下两条腿了。
你进我退,你左我右,完全是一副市井流氓打架的模样,不过力道不小,都是呼呼挂风的。
夏侯仪一见之下一阵着急,这样打下去必死无疑。
“阿星,用摧心掌!”夏侯仪叫道。
“师傅不…..”陈寒星转头看着夏侯仪道。
夏侯仪没理他,因为他知道陈寒星看到他的动作后一定会明白的,包围他的匪徒象稻草人一样被打飞了,他剑法没变,依然是松风流云剑,但此刻剑上已不是早前那反衬着火把和月光的一丝寒芒,而是一溜在剑尖和剑锋上流转的耀眼的白光夏侯仪发动剑气了。
不错,陈寒星一见就明白了,师傅交代他们不得在盘沙堡人面前显露内力和剑气,但此时此刻,不显露就得死,陈寒星大喝一声,吸气收掌,随后摧心掌应手而出。
元虎便成了一个的陀螺,被打得满地乱转,东躲西藏。
而那些匪的军心是彻底瓦解了,哭爹喊娘的四散逃命去了。
“阿星,走了!”夏侯仪大声叫道,飞起一剑把元虎打到一边。
“哈哈…大萝卜,今天本公子不杀你,相当于对你有再生之德,你以后就叫我干爹好了,两不相欠。”陈寒星边跑还不忘嘴上讨好。
元虎呼呼喘气,失魂落魄的站着。任凭夏侯仪和陈寒星并肩而去。
突然一道霹雳打在他们面前,将地上的青石板震得粉碎,发出轰的巨响。
“两个无知小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个阴阴细细的娘娘腔。随后一阵阴风吹过,地上多了一个脸色煞白,七分象鬼的中年人。
“刑副堂主,小心这两个小鬼…..”元虎好心提醒道。
“小心什么?没想到你如此不济!”这鬼汉子的声音本就难听,说出这样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元虎本要提刀助阵的,听到这话后当即把刀往地上一插,冷冷的道:“你马上也会不济了,用不了十招。”
夏侯仪正盘算着如何应付这一前一后两大高手夹击,一听到元虎的话,连忙朝陈寒星一使眼色,两人同时全力向前面那鬼汉子攻去。
剑气和摧心掌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青石板刮起来,而后把地上的黄沙也刮了起来,剑气如水,掌力如刀,鬼汉子一见之下真是后悔末及,的确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招立见分晓,鬼汉子比元虎要聪明的多,早已远远的让开了路,抽身躲得老远。
“你妈的!”元虎骂了一声,从心里鄙视这个副堂主。
一面骂一面抽刀补上去。但根本没可能来得及,夏侯仪和陈寒星速度极快,眨眼间只剩两个小黑点了。
一个黑影对着夏侯仪和陈寒星飞来,同时两股气劲攻到了他们面门,夏侯仪剑势一起,将气劲齐中劈开,去势不减,如流星般消失在黑夜里。陈寒星打出一掌,气劲被掌力震散了,不过手掌也被一物打得生疼,人也落到地上,翻开一看,却是一片绿叶。
后面的元虎和刑死人已经追到,前面挡道的人也攻到了面前,三人将陈寒星围在中央,前面挡道的那人身上满是风沙,似乎赶了很远的路一样。
“参见特使大人。”元虎和刑死人同时参拜道。
来人将裹头和脸的布除下来,抖了抖上面的沙土,微微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又上下打量着陈寒星道:“跑掉的那个武功好象比你好,可惜是个无情无义又无胆的鼠辈,你跟着他死了也不冤。”
陈寒星也打量着三人,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在这三个高手的环视之下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的了,但周旋到夏侯仪赶来应该还有一线希望,夏侯仪一去一来因该不会很久吧。
“哈哈….”陈寒星笑道,“你名字不好哦,特使、特死、特意来找死。”
“油嘴滑舌”那中年汉子懒洋洋的道,“拿下!”
元虎和刑死人一起出招,元虎依然是猛攻猛砍,气劲将地上的枯叶卷飞老远。刑死人则静如处子,但有一道道威力惊人的闪电随着他的心意而动,炸得人心惊肉怕的。
陈寒星进退有度,潇潇洒洒的将摧心掌演练开来,恰好斗个棋鼓相当。
于是中年汉子慢慢靠过来,陈寒星伸手一掌,先发制人。
中年汉子不闪不躲,任那开山裂石的一掌打在自己肩上。
摧心掌无论打到身上哪个部位,掌力均顺着气血直达心脉,并将心脏震裂,此掌因此得名,在江湖上算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武功。
中年汉子中掌后仅仅只肩膀抖了抖,陈寒星已然抽身急退,因为他只觉自己的掌象打到水里一样丝毫不受力,师傅说过,凡是感觉自己的打出的掌无处着力时,不是不着力而是力被对手吸过去,很快就会反震回来。
果然排山倒海的掌力反震回来了,陈寒星第一次领教自己的掌力,没想到这么霸道。整个人被震的气血翻腾,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飞出去。
元虎的刀和刑死人的雷咒正蓄势待发的在另一头等着。
陈寒星避无所避,聚集全身之力双掌齐扬,硬碰两股大力。
一声巨响,元虎和刑死人各自退了有四五步,元虎最终把持不住,鬼头刀脱手飞出。
陈寒星喷出一口血,嘭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中年汉子一步步走到陈寒星身边,伸出一只手去抓陈寒星,自言自语似的道:“螳臂当车!”
九点寒芒似一张网将中年汉子背后要**全部罩住。
元虎和刑死人惊呼一声双双扑上,来人剑气一吐,两人被弹飞开去,寒芒更是变的多如萤火虫般绕着中年汉子全身飞舞。
中年汉子应变奇快,身形展开,两人在空中以快打快。
从空中落到地上的这一小段时间,叮叮铛铛的两剑相击有数十下之多。
中年汉子稳稳当当的站到地上,慢慢的归剑入鞘。
另一人也站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血正从手指间流出来,正是夏侯仪。
陈寒星已经爬起来了,本要说几句取笑下那汉子,忽然看到夏侯仪被伤,遂关切的道:“没事吧,你?”
夏侯仪神色凝重,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能飞剑?”夏侯仪道。
“有点眼力,束手就擒吧!”中年汉子将剑连鞘插在面前的地上。
“哈哈…你这认起来都困难的飞剑也想叫我束手就擒,也太不要脸了吧!”夏侯仪笑了笑道。
“应该说是小飞剑,也就是师傅说的那种女人练了做鞋子能快点的工夫啊!”陈寒星也在一旁乐呵呵的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那汉子似乎生气了,把剑气运了起来,那剑感应到剑气后从鞘里飞了出来,开始绕着他做规则的椭圆形旋转。
夏侯仪冲陈寒星使个眼色,左手一甩,把藏在手里的最后一颗霹雳雷火弹丢了出去,同时右手运气把剑也丢了出去,两处一打那汉子,一打元虎和刑死人,自己和陈寒星则如流星般往堡里掠去。
“那边是那里?“中年汉子急着问道。
“小观音庙,那是死地!”元虎答道,“他们里面还有个同伙!”
那汉子没说话,向那边如飞而去。元虎和刑死人紧随其后。
夏侯仪和陈寒星两个一路上倒是省事了不少,堡里的匪徒见到他们两个就象老鼠见了猫。
“药不对?”陈寒星问道。
“药没问题,你再接他们几招我就走了,还好你没游斗。”
陈寒星苦笑了一下,胸口越来越闷的紧,一个起落和夏侯仪落了一大截。
夏侯仪将速度放慢了些,陈寒星努力跟上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找机会冲出去。”夏侯仪四周观察着道。
天已经蒙蒙亮了,许多盘沙堡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一条条的路上有大量的人涌出来,当了一晚上孙子的他们要出出这口鸟气,特别是那些长弓手,白天可是他们的天下了。
一阵如雨的箭射来,夏侯仪两人只好急闪,盘沙堡中使刀剑的人便一股脑的跳到他们站过的地方,而后长弓手也压过来,再一阵如雨的箭,周而复使,配合默契。现在夏侯仪和陈寒星成了两只老鼠了。
陈寒星道:“阿仪,我们再怎么着也不老鼠好,因为我们现在最不济也是狗,被关门打狗。”
夏侯仪笑了笑道:“而且咱正在狗急跳墙。”
两人大笑起来。
陈寒星笑一阵后猛咳一阵,吐出一大口血,跌坐在一堵墙边。
夏侯仪急忙过去要扶他起来,陈寒星摆了摆手道:“你先走,我把这些人引开了就去追你。”
夏侯仪道:“你调息一下,我来挡箭。”
转过身去,迎面一阵箭雨,简直就是一股黑色的风暴。
顺手抓住根箭,哪里还有什么招式,只尽最大努力的去挥舞,由于发力,血从胸前的伤口流出来,一会工夫,胸前殷红一片。
夏侯仪觉得头脑沉重起来,似乎自己正离自己的身体而去,箭雨破风的呼啸声也听不清了,箭离自己是远是近也分不出了,只是手还在机械的挥舞着,回头去看了一眼陈寒星,竟然已经昏死过去肩上中了一箭,手里更是抓了一把。
腿上一疼,夏侯仪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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