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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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芽、出叶、开花,短短的几分钟内,我象上了一节快速的植物生长课,内心的郁闷随着种子生长为两株亭亭玉立的小苗而慢慢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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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接着是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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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果实呢?”又是数分钟后,植物开始变蔫,盛开的花朵垂到地上,在土里烂掉后就渺无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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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难道我被耍了?!”虽然不甘心,但事实如此。再数分钟的翘首等待后,我那点可怜的喜悦变成暴怒。辛苦了半天,居然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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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有果实?!你是个骗子!”把气出在NPC身上是一件费力气也无意义的事,“能再免费给个种子吗?”当然就算涎着脸求他们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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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米,这什么破游戏,赚钱又难,解任务过程又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任务,象我这种人,应该做大事才对……”可米应该是和公司的投诉部联线的,向她抱怨几句虽什么用,心理上觉得自己已经作过小小抗争,不是只会任人戏弄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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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麻烦时才被唤出来的可米,在空中转了数圈,又落到我肩上,最近她都不愿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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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风,谁告诉你果实一定是长在地面上的?”她用缓慢的语气回应我,听上去象是很不屑(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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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还有果实长在地里的植……物……”说到后面,我心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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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可米,我把地上那两株苗连根拔起,果然,下面连着好大一串花生!虽然有点可怜,任务用品算是收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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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装好两捧花生,心情顿时阴转晴,剩下的就是等“月夜砂”了,在这之前,我还有时间四处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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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着口哨,不时哼两句“劳动最光荣~勤劳的汗水会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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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了一会,新鲜劲一过,突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无聊,在游戏里完一个小任务都高兴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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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又板起脸往村北的湖区走。象湖边大多数玩家一般,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一坐,进入等待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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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拂晓,小樱还没有回来,我不禁猜测她是不是在水里溺毙了,或者半路被怪砍死,又或者因赶路堕马起不来……无数种猜测后,我终于忍不住给她传了个信——我没有用那种有身份象征的传信宠,因为平时没准备,现抓又太麻烦——其实用最普通的通讯方式“即时短信”是最经济实惠又好使的平民联络方式。应该叫贫民联络方式才对,因为养一只大型、珍贵、出场华丽的传信宠,光是学传信技能的费用就不少,还要按等级每天扣饲养的费用,如果用来携带物品飞行,还要另外附加“载重费”,这是游戏里无数个收费黑点之一(游戏公司称之为增值服务),不过愿者上钩,没钱可以用普通的文字或语音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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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前略,??”我用写的,简短又清楚,毫无废话,表示我是个爽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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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小樱的青鸟飞过来,带着小樱不满的语气:“你说话真省啊,连客套都没有,你让我觉得我象是你的跑腿一样。我有义务一定要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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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忘了女人是善变的,而且变起来毫无缘由,之前还说什么喜欢帮助别人、以助人为乐,……一天不助人就茶饭不香(这句好象她没说过,我从她的话里领悟出来的)……前后不过十来二十分钟,她就以说话不够客套来刁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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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体会到有一只象样的传信宠对于和女性沟通是很必要的。反正还有时间,我站起来到山脚下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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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最常见能抓到的会飞的东西除了蝙蝠大概就是蚊子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萤火虫,简单的教授传信后(其实就是付费,5铜币),我让它送出一封充满感情、热情洋溢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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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樱,前文略,咳,修正……前文再续,我们相识于茶室,虽然两次见面都没什么特别惊喜,但我们曾共患难于往山涧村的路上,途中经过惊涛骇浪、狂风暴雨……般的怪物袭击,我们都能携手闯过,可见你我的感情已远远突破了陌生人的界线,进而成为互通姓名的友人,我们的亲密程度可从我始终相信你是个百分百的女性玩家窥见一斑,这种信任在虚伪、万恶的网络中是何等珍贵与冒险的情谊表现?!!!(此处声音提高8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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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请原谅我的激动,请相信我并非在自我吹嘘,我激动是因为我之前表现出的友谊还不足以使你信任我,所以稍稍有点难过。你说我把你当跑腿的,这句话让我十分震惊。但我不想辩解,因为给你这种重大的错觉,我一定也有错,错在我过度谦虚谨慎的个性以至于不善表达,我承认我相当保守,没有适时地与你进行言语上的交流,简单地说就是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当然也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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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系统提示信件即将超长,超长后将要另付费。我匆匆结了个尾:“……没钱了,面谈。月夜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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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惶地等了一会,终于等到小樱的青鸟,鸟儿一张嘴,丢了几颗东西在我手上,是小指甲大小的蓝色石仔。我眼中放出异彩,“月夜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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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的声音:“呵呵,我还是喜欢你说话简短一点,虽然听上去没什么气氛,不过至少不会让听到的人误会我们有不见得光的深切关系!!我大概无法在任务开放前赶回来了,现在才取到一份月夜砂,原来取砂要在海里游半天,进到海里动作就变得很慢,明明看见目标就是游不过去。累死人了……”后面小樱又抱怨了一会,总之她是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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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点对不起她,不过我的任务道具全部收齐,我要先去完任务了,这是之前约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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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里的位置也不多,我取出一份花生,交给鸟儿,以便腾出空位装月夜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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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樱,万分感谢,我先去完任务,回头见。对了,贡品给你,不要小看这几颗花生,这可是花了我大部分财产和大量心血才种出来的,里面包含了我多少屈辱和泪水、辛酸与不甘……”虽然说得有点夸大,不过我没说假,种个破花生让我两次被可米当作笨蛋,实在有够可恨的,吹了一会,我放飞了那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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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东西,天开始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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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的青鸟又飞了回来,还停在我手上,伸着脖子象要给我什么,我张开手掌,它又吐了几颗黑色的石子出来,和之前蓝色的差不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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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的声音:“不好意思,这个才是真正的月夜砂,看在你也履行了诺言的份上,我相信你不是只会利用人的那种,不要生气啊,呵呵……PS:刚才那些是潜水砂,吃了可以迅速沉到水底,十五分钟后才能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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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女人!我恨得牙痒痒!居然耍我……只吃潜水砂的话,十五分钟后浮出水面的不是一条尸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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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大哥,你一个人吗?”有个蓝色短发的年轻男子站在我面前不停挥手,大头,大眼睛,大嘴巴,他选的是比较Q版的造型,这种外型很少人会选用,原因只有一个,因为看上去笨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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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吗?可不可以加我一起?”他不懈地向我挥手,近在咫尺,他的手在我鼻尖前不停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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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种热血、傻呵呵的类型,惹上了好象会很麻烦。我犹豫着要不要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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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没出声,围着我转了一圈,抓抓蓝色的短发,自言自语说:“难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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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副若有所失准备离开的样子,我已经决定不和他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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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醒的,我在这坐着等等吧!”他突然改变主意,竟然就地在我脚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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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我低头看了一下他,往边上挪了两步。我一动,他马上兴奋地跳起来,举起手不停地向我挥,“你好,你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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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四处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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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丢东西了?”他关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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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我在看我是不是一个人……”我冷冷地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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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还用看吗?这里就你一个人啊。”他笑起来一副无害但很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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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也看见,还问我是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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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他张着嘴,一时无言,想了一会,才答话:“我的意思是问你一个人玩游戏吗?要不要加我一起?两个人作伴的话,玩游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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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不等他演说他的二人论,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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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两个人一起玩游戏,才会……”他很认真,就象……刚毕业拿着某些公司的产品上门推销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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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一个人玩。”我打断他的话,始终没给机会他把话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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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是个网络游戏啊,网络和单机的区别因于……”他急了,想说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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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人,我嘴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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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游戏不代表就要成群结队!又不是老鼠!你试过一个人的网游吗?你品尝过独自完成任务不用跟人分经验和战利品的喜悦吗?你领略过在满天朝霞的山顶上孤独饮酒的意境吗?你体会过没朋友、没钱、更没自尊的痛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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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他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我,就象看着一只怪兽。可能我说得有点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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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思议地说:“我刚进游戏不久,本来想找个人一起玩的。没想到这个游戏这么痛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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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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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异样的想法涌上我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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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钱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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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我一直在村外打钱、练级。”他挺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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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笨,人家问你有没钱,你要含糊其词,被人知道你有钱会打你坏主意的!记住了,谁问都不要答。”我一本正经地教导他,“看你这么不上道,我带你一阵子吧,你暂且叫我大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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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大哥。谢谢你的教导,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谁问都不告诉他我有多少钱。”他喜出望外,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得到朋友的快乐,我怎么从没体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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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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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金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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