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嗅到小巫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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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我们的眼光齐齐投向在这关键时刻开口的仙女姐姐,她的呼吸也有点急促,看得出她在强作镇定:
“大侠是顶尖的流浪剑士,何必与低级的新手计较?”
“呼呼……”狗精把大嘴转向仙女的方向,胡子男丝毫没有牵制它的动作。
“等一下……”一瞬间我脑中已盘算了好几遍,最坏的打算是看着自己被撕碎,然后等半小时才能恢复上线(等级低恢复能力慢);还有就是掉装备(这个可以忽略不提,因为我根本还没有什么装备,衣服不算),但可以潇洒地离开仙女和司马铜,在仙女的敬仰和哀思中以及司马铜脸面无存的胆怯耻辱中挥手道别(之后我会再注册另一个人的,这个捆绑着许多孽缘的“勇者若风”死都不用了)。
“怎么?要出头吗?”胡子男很不厚道,我只说了“等一下”三个字就把狗头对着我。
“让女人走,留下我和那边的笨蛋,如何?”我的底气不是很足。
胡子男又把眼眯成一条缝,眼珠不知在看哪里,直觉是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
“你是傻瓜吗?”他问。
“至少玩纸牌的时候没人这样说……”
“哈哈哈哈……”胡子男突然仰天大笑,拍拍狗精的脑袋,“獒,我们走。”
被叫做獒的狗精“忽”地缩回老狗的孱弱形态,耷拉着头跟着胡子男向门口踱去。
“小兄弟,你是大愚若智吗?哈哈哈,我见过许多聪明人,不过在獒精前还敢和我讲条件、让我丢脸的只你一个。虽然你应该是封印了力量的低级者,不过我看你刚才应该忘了这件事。不错,不错!哈哈哈……”
随着胡子男点评性的话语以及一声“后会有期”,他和他的獒精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唉~~”目送完他们,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能我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笨,居然连封印力量这件重要的事都忘光光了。一回头正好迎上仙女的眼光,糟……糟了,先前那么严肃的仙女,居然用那样充满敬意与柔情的炽热的眼神看着我,歹啊,我想逃,比刚才与狗头面对面时更想逃,自古被狗追最多伤筋动骨,被女人追的话最后一定伤透了身心。
我不要被感恩的人爱慕~~~~~更不要被修女一样个性的女人尊敬~~~~~~~~~~~~
接下来的路途,气氛很诡异。我被安排在仙女姐姐的旁边,或者说是仙女自己紧跟在我身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司马铜只能咬牙切齿地跟在后面。
顺便说一下,仙女姐姐主动告诉了我她的芳名叫做纤纤,还要我一定记住。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记住,我正努力避开她期待的眼神和背后司马铜怨恨歹毒的诅咒。
其实除开别的不说,我还是很感激她的照顾,沿路走来只要我的体力差不多耗尽,她就会及时提出休息一会,我还分到很多肉干,开始还能夹在腰带上,后来干脆用草搓了根绳把肉绑成一串挂在脖子上,活象个满载而归的猎人。
我以为这种吝啬的行为能让她有小小厌恶,孰料她竟然点头称许,说什么“节俭是一种美德”。我在路上又多了一种自己都没发现的美德,抓狂。
“若风,前面就要进小巫山的地界了,你作好准备了吗?”纤纤柔声问我。
“做什么准备?这任务不是一级都可以接的吗?就是说一级也能完成的,应该不会很难吧?”
“人蠢没药医……”司马铜在后面咕哝。
“喂,我听到了,你自己又有多聪明?”说实话,我对完任务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至今都没遇过一个怪物,正常来说,接完任务后在途中奋斗一下,等到了任务点时,也应该有好几级了。
一路安逸的代价最后就是彷徨。
“若风,不用管他。”纤纤的话如重磅的炸弹,司马铜马上变得静悄悄。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他张大着嘴、定定地站在原地,正离我们越来越远。我对他做了个鬼脸,他马上怒火上冲,冲开了定身咒,大踏步地追上来。
我暗暗舒了口气,他要是放弃不跟着来就麻烦了。
“公主的任务很难完吗?”我问纤纤。
“说难也不难,易也不易。”她又说出这种高深莫测的话,到底是难还是易?
好在还有下文:“有完过任务的朋友说,一进小巫山就要想办法保持清醒,小巫山有个别名叫做‘诱惑之谷’,进去后很容易走岔道,所以安排了许多引路人,引路人喜欢提问,要回答他们满意的答案才会指引正确的路向。否则他们指的路正好相反。运气好的话半天就能到山顶,运气不好的转一个月都出不来。”

“不是吧?难道运气不好时成个月都不能下线?”
“可以原地登出暂存进度的,也可以登出退出任务。”
“退出任务?”
“在小巫山登出退出任务会直接送你回王城,但赤玉会消失,而且永远不能再到王宫接公主的任务,因为丢失任务信物,无法归还,会被记录上‘背信之人’的标志。没有把握的话还是不要接公主的任务,因为一旦成为‘背信之人’,真红王国里的很多任务都不能接了,有连带的因果关系的。”这个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高级一点的玩家拼命争抢赤玉了。
“这样啊,听上去真的很难……因为我的运气向来不好。不用打怪物吗?”
“没听说过。但还是要做好准备,你的武器、装备齐全吗?”
“没有。”
“我的都是魔法道具,不附上魔咒几乎没有什么攻击作用,你用不了。对了,司马铜,你还有多余的武器吗?”纤纤终于肯和司马铜说话了,不过这女人是神经大条还是心够狠,问这种伤口上撒盐的问题。
“姐姐!就算我有也不会给这家伙的!”司马铜跳起来,他还不知道他做人失败之处,看来吃了一堑,却没长半点智。
“没想到你除了多嘴、胆小、爱惹事外,连气量也这样小。”纤纤停下脚步,转过身,极端不屑的眼光在他的脸上扫过。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
司马铜脸上又红又绿。我开始有点同情他,不是有句古语:“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吗?司马铜念书时肯定都在打嗜睡。
“姐姐!!”狗逼急了也会跳墙,何况司马铜,他终于发作了!
“干嘛?”纤纤停下来,转过身,用她先前一贯的冷若冰霜的面孔向着司马铜。
“你可以说我多嘴,爱惹事,但不能说我胆小,我有什么比不上这个常常落跑的家伙?”他指着我的鼻子,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看得我直想笑。
“他只在能跑的时候跑,但你却在关键的时候畏缩。还有问题吗?”一针见血,说得好。纤纤微扬起头,一副高不可攀的表情,必须承认,她是个是非观很强的人,而且她看事情的着眼点与众不同,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判断是非的逻辑方式。聪明得令人敬佩,我不喜欢。
“那时的情形你也看到,连我的虎精都被压下去了,根本无法对阵。而且这个家伙自己加了力量封印,在非攻击区根本不会受到其他人类的攻击!他还假惺惺地装英雄!”
纤纤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如果你有百分百的胜算才敢去保护人,你和懦夫其实没有两样。若风只有百分之零的希望,你我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利用力量封印来取巧。不要再比较了,因为本质是无法比的!隐藏在人的思想深处的东西,可能连自己都不会发现。”
纤纤不再看司马铜,换了温柔的笑脸对我说:“我们走吧,他应该不会想和我们一起了。”
她的一席话,我和司马铜都没有再接口。司马铜在我们身后果然没有跟过来,最后看他时,他似乎石化了。平心而论,其实他也没有纤纤说的那么糟糕,遇到强敌会胆怯,会害怕甚至无法动弹那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太在意输赢而忽视了重要的东西——祸是他惹的,他不敢坦率地承担责任。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咀嚼纤纤说的话。
想起刚进大学的时候,因为不习惯课本的进度,被老师点着鼻子骂“不成材、孺子不可教”,之后我再也无心听课,转而研究纸牌。如此混了四年,最终落到做游戏测试员的地步。如果没有那个老师,我会长进一点吗?如果当年遇到的老师是纤纤这种善于发现人“本质”的,我是否还会象个油条一样混日子?
“若风,看看前面,那里就是小巫山的地界了。”纤纤的话把我从千头万绪中唤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前方百米就是一座密林覆盖的小山。从山脚到山顶,直线距离并不是很长,山上郁郁葱葱,时不时有鸟儿从林子里飞起,很平和的样子。我不禁怀疑要在这里转一个月的霉运传说,如果我闭着眼睛向山顶直冲上去,一小时就会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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