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稚子雄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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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极阳魔褚正道显然大为恐慌,被迫猛然向同伴厉声道:“你们等什么,还不取下蒙面罩!”
五个蒙面人不惟已被百里超的威风慑服,同时还看到这势力足能将他们败去,当然不敢迟疑,一齐取下面罩,其中竟确有“七绝煞星”苍生飘。百里超一见对方服了,于是停步点头道:“我从不食言,你们既然照着我的吩咐做,那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现在我再警告你们一句,凡是我的问题,你们都得从实回答,如有虚伪,日后被我知道,那就叫你们赤煞教鸡犬不留。”
八极阳魔嘿嘿笑道:“你小子要问什么?知道的告诉你,不知道的也休要强我们作殊死之斗。”
百里超道:“我有一个恩重如山的义兄,人称‘琅玡灵狐’饱叔德,不久前与‘玉门隐叟’宗代,‘云岭豪客’左群被一批蒙面人害死,当时我弟包罗亲自在场,幸好他已逃脱,后来我想八成是你们赤煞教人所为,此事你总不能不知情吧?”
八极阳魔似有事先准备好的腹稿,立接道:“你们不也是蒙面吗?”
包罗摇摇头,大喝道:“那是一律穿黑衣的。”
八极阳魔笑道:“难道单凭这一点就证明是本教所为吗?”
百里超接口道:“因此我只是问你,如是,你得将下手之人交出,我不怪罪别人,设若故意隐瞒,将来查出,其结果如何,大概不须我再说一遍了。”
八极阳魔嘿嘿冷笑道:“最好你查出来再说。”
百里超挥手道:“我已问完,你们走吧,在我未离开此地之前,最好你们将手下全部带走。”
八极阳魔冷笑道:“小子,你记着,今日之取,势必讨还。”
他说完之际,第三个老魔不知何名,立即将地上尸体抱起,同时转身下山而去,未几即传来数声厉啸。
巴山大喜叫道:“他们在召唤爪牙收兵了。”
皇上走近百里超笑道:“你为什么不尽将他们杀死?”
百里超恭声道:“另外两个年青的可以办到,三个老魔顶多将他们击伤,刚才那八极阳魔曾被我打伤过,但转眼间他又复原了,这些魔头的功夫将近不死之身,除非迫其毫无退路,否则不易消灭的。”
皇上点头道:“你确有目力,他们的内力已至极境,就算毁其四肢,他也可御气逃走。”
九王子立即向巴山和包罗道:“你们二人快从前面翻下鬼愁坡去看看各派情形如何,犯人是否已被却走。”
巴山等走后,九王子又向袁天化道:“你循原路回去,叫张钦带马到鬼愁坡。”
袁天化走后不久,山下似已传来车马奔驰之声,展云鹤道:“各派开始走了,这一阵不知死了多少人?”
顿饭时间,巴山第一个先回来了,只见他大声道:“犯人被赤煞教自己给杀了,各派死了十几人,现用两辆马车载着尸体走了,赤煞教似亦死了不少,但被他们将死人拖到船上去了。”
百里超道:“老三呢?”
巴山道:“他在暗盯赤煞教的去向。”
百里超大急道:“这有什么可盯的,你快叫他回来,真是冒险!”
巴山道:“他不会盯得太远,我们下去时,他可能就回来了。”
百里超忙请皇上下山,仍对巴山道:“你还是去叫他回来较好。”
巴山知道他担心出事,于是应声先向山下奔去,当众人到了坡下大道上时,发现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袁天化和张钦牵马到了,包罗和巴山亦如飞赶回,于是大家一齐上马,追踪各派前进。
及至兴城,各派居然没有停止,打听之下,知道已直奔黄河去了,在初更时大家追到黄河边,讵料他们又已经过河啦!
百里超这时向皇上道:“犯人已死,我们追也没有用了,伯伯不如到西安再继续追,否则在此搭船可直放华山。”
皇上笑道:“听说你还要赴女妖之会?”
百里超怕他也要去,那就不得了,急忙道:“会还早着呢,我送伯伯游完华山仍有充裕时间。”
皇上笑道:“伯伯出来是为了游览山水,此去华山不下千里,尽坐船未免乏味,我们先骑一程马,慢慢走,游完龙门山再坐船如何?”
百里超连声答道:“好的,只怕这一路的险路太多,马不能通行哩!”
皇上道:“咱们都有功夫,马不能通行就不骑马,岂不更有意思。”
说着立即对杜子才道:“你和张钦、袁天化绕大道骑马,先将大家的马匹送到华阴城等待,这一路无须你们跟随了。”
杜子才恭声答应,等大家下马之后,立即与张钦、袁天化带马绕大道而去,于是由展云鹤带路,沿着黄河游行而下。
当他们走出数十里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但那一带没有村镇,居然连较大的农村也没有,仅仅在沿河的崖岸处有些小渔村罢了,好在是盛暑的晚上,走夜路更觉舒适,于是大家都不想停止。
皇上兴致顶浓,笑着对展云鹤道:“前面如能买到吃的,咱们就一直走下去。”
展云鹤笑道:“伯伯,向渔村买来的东西恐怕你老吃不下去哩?”
皇上大笑道:“没有那回事,伯伯当年带兵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过。”
展云鹤怕他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下外面的粗茶淡饭,故而担心找不到好食物,闻言放心,随即叫巴、包两位小弟弟负责买吃的。
在明月当空,时过二更的时候,展云鹤忽然向身后的广文南悄声道:“广兄,我们前面似有两条时隐时现,速度迅速,举动诡秘的人影!”
他没有看确实,广文南似也有所见,笑道:“广兄所见,我正想问你哩,那该不是兽类吧?”众人一停之下,巴山和包罗立即奔上去,同声道:“他们为何不动了?”
展云鹤一面向广文南摇头,一面向两小道:“你们回去告诉皇上,只说前面有可疑人物,同时请令义兄提防。”
包罗道:“他们快到了。”
没有一会,百里超伴着皇上和老将军已转出后面的小路,巴山等不及,立即回身迎去禀报。
大家到时,百里超笑着对展云鹤道:“展兄,从初更起,我已察觉前后都有动静,因为对方都是各走各的,所以我没告诉大家!目前武林到处都有,夜行人当然不止我们。”
展云鹤放心道:“你已察觉就好,我怕有敌人向伯伯暗袭啊!”
徐老将军呵呵笑道:“有你们做伴,在路上睡觉都放心。”
皇上笑道:“老卿对江湖生活也感兴趣了!最好经常有点打打闹闹才有意思。”
老将军叹声道:“行军布阵,两兵对敌,至今才知比武林打斗要安全得多,也呆笨得多,似这种时有时无,神出鬼没的情况,那真要有非常灵活的脑筋才能应付,否则送了命,还不知是如何死的!”
展云鹤这次不敢将距离拉得太远,同时和广文南并肩齐进。
及至天亮,他们才找到一座村镇休息,大家在镇上吃过早餐,总算并无事情发生。
出镇十余里,他们为了不沿河岸走,仍然走向小路,但这次不愁没有吃的,巴山和包罗每人背上都背了一大袋,吃的喝的都准备充足。
走了十余里,百里超忽然将展云鹤叫住道:“展兄,左面似有五个不明人物在盯着我们,他们以同样的速度跟着走了二十里,显然对我们有企图。”
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广兄绕到左面去看看,由低处摸到前面山上就可见到。”
广文南点头奔出,须臾隐入一条沟中。
百里超又对包罗和巴山道:“你们靠河岸崖顶走,我们后面也有几个不明人物,他们想抄右侧崖顶监视我们,但不许露面,看清对方就回来。”
巴山道:“他们相距多远。”
百里超道:“不到半里。”
二人走出之后,皇上笑道:“超儿凭什么能听出人数?”
百里超道:“十天前我还只能分别人数多少,但无法确知数目,几天前我方能清晰的分别暗中人物的落足轻重,同时明白一群人走路,他们绝对不是相同的,这可能是他们的体重加上功夫深浅有别的关系。”
皇上笑道:“你能有这样的听力和细心,足见今后不致吃亏了,伯伯也可放心不少。”
百里超道:“我怕的是高手太多来围攻,使我应付不了,如果只有一个方向还可抵敌,比方在鬼愁坡,设若赤煞教不是心虚,而向我围攻,那真会使我手忙脚乱。”
皇上道:“伯伯早看出你对外势太缺乏,你如果再下一番苦功,多学拳掌剑法,那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百里超似已在这方面有了转变,点头道:“最近我的记性似有进步,以前根本就边学边忘啊。”
徐老将军呵呵笑道:“我们出京时遇到一个老江湖,他对你的一切说得很清楚,他说你是因内功进步过速之故,以致你的头脑受了影响,但不要紧,时间到了,你就会恢复本来天资的。”
说话之间,广文南忽在众人到达一座岩石前出现,他急对百里超道:“是五个少女,猜想是春神宫的。”
百里超道:“这就难怪了,鬼愁坡上十四个少女挨了我一掌,她们自然不肯甘心。”
广文南道:“春神宫的一贯规矩,她们不在外面动手的。”
百里超道:“她们如遭别人挑衅,难道也算了不成?”
皇上笑道:“江湖上所谓规矩都是假的,这‘两字’不能一成不变,不过在正道上维持的时间长一点罢了,在邪道上根本不能相信!”
这时巴山和包罗也急急赶回来,讵料他们所见也是一批少女,百里超闻言之下,冷笑道:“这次她们如果再来,我虽不会打死她们,但却非给点伤痛让她们受受,否则会纠缠不清。”
说着向大家道:“听说她们有什么‘妙谛功’、‘春神曲’等魔曲邪术,到时大家陪伯伯立远一点,免受影响,我则逗她们到有利时机再下手。”
事情也真难料,准备好了却一直不见半个女子出现,又走了约二十里之际,前面居然又是大路了。
百里超忽然指着一座路旁茶亭道:“我们休息罢,喝杯茶再走。”
展云鹤道:“你听听还有动静吗?”
百里超道:“没有了,她们显然离开了。”
茶亭搭得不小,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这时已坐了不少避暑乘凉的过往旅客,一看便知,多半都是准备渡河的旅客,惟其中有两桌显然是江湖武林,可是他们都将武器藏了起来,长包大捆的,内行人一见,便知里面有家伙。论世面,以展云鹤、广文南、巴山和包罗等四人见得多,可是他们对那两桌人物也不认识。
巴山选择一张大桌子,众人走进坐下,伙计不要问,立即将茶点送上。
奇怪,那两桌江湖人一见这边落座,他们竟不约而同的起身会账,不声不响的都向西南大路走了。
巴山向包罗一招手,二人同时暗暗盯了下去。
过了一顿饭功夫,二人笑着回来了,百里超问道:“他们过河了?”
包罗抢着笑道:“他们是一伙的,自己有船,向下游放去了。”
说着一指展云鹤道:“展大哥,你的手下真不少,连这个小码头上也有人。”
百里超道:“你怎知道?”
包罗笑道:“刚才那批人一开船,马上就有一条小船盯了下去,这条船当然是展大哥的手下啊!他们船上有四个人,精明得很,大概不会吃亏。”
展云鹤道:“你看到四人中有个独眼的吗?”
巴山道:“正是,年纪不到四十岁,功夫定必不坏。”
展云鹤道:“他是这一带的香主,名叫‘独眼鲤’何明,他追过地区,打下移交就会回来的,可惜他不知道我在此地经过,否则必定会来禀告。”
广文南道:“我看那批人不以黑道上的,不谈也罢。”
他们谈话声不大,一些旅客都不注意,大概渡河的时间到了,接着都起身会账啦,茶亭立刻清静多了。
徐老将军看到他们的举动大感欣赏,笑对皇上道:“江湖上一举一动都有味道,难怪先生要偷偷的溜出来。”
老将军和皇上的称呼显已在出京时商量好的,但这一声先生却将众青年听傻了,他们的目光转动不停,看看皇上又看看老将军。
皇上似也察觉了,但笑而不理,仅向老将军打趣道:“老卿也该出来走走了,再过几年你只怕走不动啦。”
老将军叹声道:“我怕的是回去会遭那些书呆子七嘴八舌地数说。”他指的是朝中那些文臣批评。
皇上笑道:“很多事情,我也只好故作听不到,你更不用管。”
茶亭外面忽然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五十余岁的中年妇人,身上衣服破烂,满面风尘,一个是十三岁的小孩,衣着更不遮体,一见便知是穷苦之人,伙计一见,立即大声喝道:“出去,这里不是饭馆!”
妇人不理,但却立着不动,仅向身边小孩道:“明儿,你快向客人要啊!”
要什么?她没说出,小孩闻言直朝皇上坐处行去。
皇上见他走近,一面向伙计道:“你不要赶她们!”一面又向小孩道:“你讨钱么?”
小孩望着皇上,脚底下仍在接近,但又不敢太接近似的,点头道:“我们没有饭吃!”
包罗哈哈笑道:“小同行!你恐怕是刚出道吧,要钱要饭的口气还不内行。”
巴山大笑道:“小要饭的这次找到替身了,他的年纪比你更小,三哥,你应该收他作徒差啊。”
皇上笑道:“你们不要吓坏了他!”
说着又对小孩道:“这一桌人数不少,你怎的单向我要钱呢?”
小孩根本无难色,立即接道:“我看出你最有钱!”小孩的右手始终揣在破衣里,目光不时瞄着皇上的胸口!
皇上道:“你猜的是不错,可是你的时运不好,此际我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
这时独有百里超感觉有点不对,他望着展云鹤和广文南,显在察看他们的面色。
皇上看到小孩不回答,伸手向老将车道:“拿一锭银子给他,多了怕他们母子保不住。”
就在皇上这一霎不注意的空隙里,突见小孩右手拔出一把非常锋利的短剑,拼命朝着皇上的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百里超居然动作如电,隔个桌面一晃,恰好挡在皇上面前,他一手夺剑,一手就将小孩提起,这种快速,竟连展云鹤和广文南都没有看清楚。

皇上沉着无比,反而大声道:“不要杀他,我要问清情由。”
百里超根本没有伤害小孩之心,他倒是怕皇上一怒而要了这条小命,因为非常喜爱小孩的胆量,同时更觉小孩竟有不弱的内功,此际正在挣扎,双掌猛向百里超胸口力劈。
最奇的是那个穷妇人,她虽知小孩和她自己的生命已危到极点,且悉反抗无益,坦她便不逃走,甚至毫不惊慌,仅静静的,忿怒的立在原地。
展云鹤和广文南已同时戒备在皇上背后,巴山和包罗则站在皇上两侧,他们惟恐茶亭四周还有未现面的高手袭击。
老将军是和皇上同坐一个方向,此老似正在揣摩小刺客的来历,一言不出,满面狐疑不定。
百里超闻言将小孩放下,实际已存了叫他快逃之心。
谁知那小孩都不逃走,他这刻早已被百里超的神功慑住了。
皇上仍然坐着,面上竟毫无怒意,他向百里超道:“你站开,伯伯遇刺已不是一次了!”
百里超侧身而立,他手中仍拿着那把短剑。
“孩子,你为什么要杀我?”皇上笑了,笑着向小孩问。
小孩突发一声冷笑,尖声道:“你杀我祖父,灭我十族,大概想不到还漏掉我们母子二人,好了,现在你可以斩草除根啦。”
皇上闻言一震,居然变色,良久才道:“你是方孝儒之后!”
那妇人这时也开口了,叹声道:“是的,一生难得有这报仇的机会,现在又落空了。”
皇上竟叹声道:“方学士之死固不应该,他的族人又何尝是我下令杀的,这件事现在说也没有用了,目前你母子又犯了法条……”
皇上似有心释放,但又碍于他自己所立的法条,因之左右为难。
老将军忽然立起道:“先生,将她们母子交给地方官暂禁,等你回京后再处理如何?”
皇上摇头道:“也许他们还有族人,我一误不能再误了。”
行刺皇上,罪灭九族,留情私放,皇法破坏,这就是皇上烦恼的原因,他自己也不能做主了
百里超忽然问皇上道:“伯伯,你老莫忘了这是江湖人的行为!”
皇上笑道:“你的意思要放他们?”
百里超道:“我们不如照正派武林一贯的作风,不能杀一毫无反抗之人!”
皇上笑了,点头道:“那就交你处理吧。”
百里超立即向小孩道:“我问你,你们如何得到消息来此的?”
小孩冷笑道:“我从京城追来的,如何知道那不关你的事。”
百里超笑道:“凭你这点武功还不行,再过十年看看如何,你走吧。”说完将短剑交给他。
小孩接剑冷笑道:“不要十年我就来找你!”
他们母子走后,皇上向百里超道:“你解了伯伯一场最难处理的困难啦。”
百里超道:“这小孩内功很高,伯伯今后可要加倍防备。”
皇上笑道:“他的勇气实在太豪,希望他不要到京城去闹。”
时间不早,百里超忙向巴山道:“你去会账,我们要走了。”
巴山笑道:“店家被刚才的事儿吓跑了!”
他向桌上丢下几两银子,于是大家仍循黄河沿岸而下。
当黄昏来临的时候,他们已到达一座非常险峻的崖上,崖下是条如无底深沟一般的小河,对岸同样是悬崖,两下宽不到五十丈,却无桥梁可过。
展云鹤一见,忙向后面招手道:“前面不通了。”
大家走到崖头一看,要想凭轻功超越非常危险,同时徐老将军还没有那种力量。
百里超想了一下,立向巴山和包罗道:“你们分别向两侧探探看,也许有桥可通。”
二人应声分开,一奔崖右,一走崖左。
九王子笑道:“这崖上清静凉爽,今晚就在此地度一宵倒还不错。”
皇上道:“那大家就停下来吧,今晚月色皎洁,即使坐谈通宵也很有意思。”
广文南道:“夜露太重,恐怕伯伯和老将军受不了?”
徐老将军摆手道:“我还不服老,你们不要担心,既出来,就得尝尝一切味道。”
巴山先回来了,只见他摇手道:“愈到上游愈荒芜,连羊肠小道都没有,更谈不上有桥啦。”
百里超道:“伯伯要在此处过夜,你快拿吃的来。”
巴山刚刚摆出饭食的时候,突见包罗如风奔到,百里超一见起疑,急道:“你发现有桥可渡了?”
包罗喘着摇头道:“那面两里外就是河了,悬崖下水势湍急,激流声如万马奔腾,根本没有桥,但被我发现一件怪事!”
皇上问言诧异道:“什么怪事?”
包罗道:“那座崖下在我去时没有动静,但走到悬崖上时,突觉水面上似有两团巨大岩石自水里浮出,每团足有两只桌子大,但出水半尺就停止,紧接着由崖壁上飞出四条黑影,恰好分别落到浮起的大岩石上坐定。”
皇上道:“岩石怎能浮起?四条黑影必是武林异人。”
包罗道:“是啊,结果我看出那两团东西竟是两只大龟鳖,但黑影却不认识,人人都有七八十岁,而且是两男两女。”
百里超道:“龟就是龟,鳖就是鳖,你怎么分不出。”
包罗道:“怎会分不出,那是一只龟和一只鳖,龟上坐的是两个老头,生相古怪;鳖上坐的是两个老太婆,不亚于阎王老子的丈母娘,生得实在难看极了。”
九王子道:“还在那儿没有动么?”
包罗道:“他们不是同伴,双方似在斗法,一面发出绿气,一面发出黄光,有时两个老太婆黄光迫得绿气后缩,有时两个老头的绿气逼着黄光复退,估计两下距离约有三十丈远,这时愈来愈快了。”
皇上道:“我们大家去看看,但要当心,千万勿搞出响声。”
百里超问道:“崖顶距水面有多高?”
包罗道:“足有五十丈,看得非常清楚。”
展云鹤郑重道:“他们无疑是在决斗剑气,大家去时要提防。”
大家吃过东西之后,随即悄悄的向河边接近,到了岸旁崖头,已觉河下绿气黄光大盛,同时还听到激烈的“**”之声震耳传来。
伸头下望,只见距岸半里的水面仅有两团光焰滚动,什么人影、龟、鳖都不见了!但不管河水如何湍急,那两团光球却并不受到影响。
广文南突然发现上游如飞冲下一条核形小快船,顺着崖壁而来,急忙轻叫道:“大家当心,那是赤煞五魔到了!”
众人随他目光望去,只见小船上坐着四个邪门人物,一致在施展功力催舟,每人抖动着一只大袖,船行似箭。
展云鹤道:“他们似乎也是来此观斗的。”
忽听巴山又叫道:“快看对河,那儿也来了一条小船!”
距离虽远,但在月明如画的光度下,一般武林高手仍能看出那小船上的人,包罗抢着道:“那是浩气四圣!”
百里超点点头道:“你们再看下游,今晚真是不同寻常,那三批我虽不认得,但想决非普通武林。”
广文南一见嘎声道:“三条大船都能弃桨进行!”
皇上问道:“那个认得吗,居然都是花甲以上的人物啊!”
展云鹤道:“我认得三船中一部份,第一船两个道人是全真派的八德真人和武当掌教长生真人,那穿红袍的是衡山派的祝融掌门,那老太婆是华山掌门双拐姥姥,那穿蓝衣的中年妇人是青城绿叶剑姑。”
巴山接道:“穿红袈裟的老僧是少林寺掌教摩法掌教,穿黄色袈裟的胖和尚是峨嵋掌门大元大师,穿灰袈裟的是五台紫竹大师,穿大褂的老人是泰山派掌门斗元山人。”
九王子诧然道:“竟都是一派之长!”
展云鹤道:“那就是一大集团了,第二条船上无疑又是另一集团。”
包罗道:“一定是,我认出崆峒掌门罗天神剑,吕梁掌门发龙手,和恒山掌门北岳殿主啦,今晚有点不对!”
广文南道:“确是另一集团,第一排的是大漠派漠风老人,须弥派王峰神僧,高原派森林一霸,长白派图们一奇等。”
百里超道:“我只认得茅山派的宏元真人,还有两人是谁?”
展云鹤道:“那是雪山派的冰崖散人和青海派的海心逸士,但第三只船上却连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不知是何来路?”
老将军看不清楚,叹声道:“我没有良好的内功底子,到底差劲得很。”
皇上笑道:“三面人物都向那两团光球注意,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展云鹤道:“等会就要揭晓。”
出乎意料之外,四方船只仅仅向两团光球稍微接近即不动了,每面相距尚不到一箭之远,同时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
河水依然奔流,可是那些船只亦如定住一般。
百里超突然向皇上靠近,并且低声喝道:“大家当心!崖山两端都有大批人物到了!”
众人闻言同时一愕,齐向石后藏起,仅留头部外望。
在百里超的察觉里,人数竟多到连他也记不住,但有一点,那些人似亦各自在悄悄移动,且知不是一个团体。
半晌后,渐渐无声,百里超对大家道:“他们都停了。”
展云鹤道:“大概也是来看河中奇斗的。”
九王子道:“想不到今晚有此盛会!”
百里超忽对展云鹤道:“展兄,你向背后悄悄走四十丈,那儿有个高手向我们行来了,看看是谁,挡住他,不能让其接近伯伯。”
展云鹤点头闪出,立即迎了上去。
河中的光团就在这时迅速移动了,渐渐顺河流而下,但双方冲激得更加猛烈,震力激得河水澎湃汹涌,势成翻江倒海,**之声有如雷鸣。
皇上忙叫道:“糟,我们过不了这条沟怎么办?”
展云鹤就在这时如飞奔回,未说所遇,先向大家道:“快走左侧,那儿有条秘径。”
广文南问道:“可以过沟么?”
展云鹤领先带路,找到秘径后才道:“小河有条船藏着,我们可以坐船追下去。”
百里超急问道:“你怎知有船,是谁的?”
展云鹤道:“你到了船上就明白了。”
大家从岩缝中急行,未几到达数丈下,不料真有一条小船,这时在船头立着一个驼背老人。
百里超一见,扑出叫道:“驼公公……”仅仅只叫出三字,他已悲不自胜,泪如雨下,双手抱住老人痛哭。
原来那老人就是琅玡山人,百里超这时又想起内叔德而伤心。
琅玡山人扶住他,叹声道:“孩子,别哭,德儿遇难之事,老朽早已知道了,生死由命,悲亦枉然,快站开,让老朽迎接皇上。”
皇上一见琅玡山人大喜,他也顾不了有无外人听到,大声笑道:“老侠士,我们又见面了!”
大概岸上的人物都追往下游去了,琅玡山人也无顾忌的大声道:“陛下,这一路受惊了。”
大家上船见面寒暄一会,皇上即催着开船,于是展云鹤立同广文南负责控舟。
百里超仍旧闷闷不欢,他坐在皇上身旁,眼泪依然流个不止。
琅玡山人感于百里超的至情,又向他叹声道:“孩子,老朽不是没有师徒感情,买际上和你是一样难过,不过老朽对你说句没有根据的话,德儿不是夭折相,也许他还没有死。”
百里超摇头道:“事情是阿罗亲自看到的,而且我又到那潭中找过,竟连尸体都被吸泉吞没了。”琅玡山人道:“老朽就是因尸体未见而存了万一的希望,同时老朽还告诉你一件事情,从那时起,你知道千手鬼王和西天手因何不见了?”
百里超道:“他们在暗中跟随我们,不见并不可疑。”
琅玡山人道:“那有这样长的路程都不出来和你们见面的道理,我想其中一定有原因。”
百里超是死心眼,凡没有事实的事情他说什么也不相信,皇上怕他不乐,接口岔开话题问琅玡山人道:“老侠士,你知前面那两团光球中是什么人吗?”
琅玡山人恭声道:“陛下,那是江湖上四个最邪,最神秘的怪物,当草民还在幼年时,家师就说他们已是老人了,现在草民都已经八十岁了,但他们仍是原样子,其功力已深不可测,其年纪更是个谜,今晚已惊动武林,来观的都是当今最有名的,陛下所见,那还不止此数一半哩。”
皇上道:“那四人仍无来历吗?”
琅玡山人道:“七十年前的事恐怕不尽然,据说两个女的是住在大洋之内鳖岛,敢当时武林称她们为鳖岛魑魅,两个男的同样住在大洋中,那是一座珊瑚礁,武林只知他们为龟礁魍魉,实际上那礁和岛谁也不知坐落在何方。”
皇上道:“为何取这样的怪名呢?”
琅玡山人道:“因为传说该岛出产巨鳖,该礁则多巨龟,陛下一定已经看到他们都立在龟鳖的背上吧?”
百里超确被琅玡山人的故事转移了心情,渐渐的注意了。
展云鹤紧接着也问道:“这四人现在为了什么?他们斗的可是剑气?”
琅玡山人慎重道:“你看出是剑气倒不错,可是他们不止是四把剑,而是每人都发十把飞剑,这武功确是非常罕见的,不过这四人难得如今日这般公开拼斗,可是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据消息传出,他们已斗了十场了,时间仅在这一月之内,地点由黄河口打起直到此地,如今似又打回去了。”
广文南道:“当今武林高手前来看什么呢?”
琅玡山人道:“你以为他们好奇吗?不!大家都在观察他们的动向和他们打的原因。”
皇上笑道:“武林中的事情千变万化,神秘莫测,这件事情出现,看情形连我游华山的兴趣都被动摇了。”
百里超这时才开口道:“伯伯也要追下去看个结果么?”
皇上笑道:“这是百年难见的异事,伯伯当然不能放过。”
百里超闻言大急,但又不好阻止,心中忖道:“这是多么危险啊?”
老将军见他面色大有为难之意,暗暗的拉他一把,走到前舱,轻声道:“孩子,只有你可以阻止他,为何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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