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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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缓旋,偌宽的石道上马车紧有一辆,孤零零的徐徐独行者,天日至中天,烈阳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份毒热,烤的一切都无精打采起来,驾车的少年扭头向车里的人抱怨道:“你就不能出来换我一会,我都整整驾了一上午的车了”,少年抹掉额前的汗渍,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身子半倾,双眼转向车上的护帐,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没有响动,彷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半天车窗里才响起一阵少年清淡的声音,“再等一会,我马上就将储物戒里的的东西清点完啦”。DuShU001.CoM
驾车的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再次望望天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啦”淡淡的语气言罢,终不再语,还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
但是有人知道他是生气了。
“呵呵”,一声轻笑,蚊帘终于掀开,黑衣少年探头钻了出来,提身子便坐在了马车的另一边,接过白衣少年手里的缰绳,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清点完了”,扭头看向白衣少年,潇洒的甩臂习惯的活动着周身的血气道:“这次该你灵输大少爷进去休息啦”。
灵输瞥了易行一眼,下体后退了半身,靠上车子一旁的木触,使自己坐的更舒服些,没有进车棚休息的趋势,目视前方的石路自言自语道:“某些人连自己的行李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点后悔让某些人来啦”。
易行听着这全然针对他的嘲讽,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己最后那十天都投入到《易断天机》的解读当中,哪有时间打理行装,是理无可恕情有可原。
所以他大度的原谅了灵输的不敬之言,不与他计较,事实是他的心情着时太好啦。
唐兰心和易风帮他打点的储物戒着时让他吃了一惊,他惊喜的都有点怕了。
九转金丹,青丹,紫火少阳胆……,个个精品,丹丹传说,全部出自易天之手,归于易行之列,也的确有些让他找不到北的感觉,要知道易天炼丹从来都是隐逸之极,就连易行也摸不到他的老爹的手段到底到达了何种境界。
这一下子,全都知道啦,清明过后的易行心头不禁有些惴惴,自家那位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手段,仰止弥高,不出雍天,可能是一辈子不会了解到自家老爹的可怕了吧。
“灵输,咱们出来几天啦”,易行歪头瞥向灵输,嘴边逸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即又看向前方,漫步尽心的问道。
“半个月了吧”,灵输被易行的忽然一语碰的有些摸不到头脑,扭头看向易行,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不由的嘴角上翘,“想家了?”
易行不置可否,便是验证了灵输的想法,灵输嘴角笑容更深,瘪嘴刚要开口,不料易行右手提缰绳,左手猛的一推,差点将灵输从车上甩下去,硬生生的打断了灵输后边的话语。
毫无防备的灵输在不着意的情况下差点着了易行的道,幸而真气已至随心所欲的地步,依靠本能堪堪躲过这车下之劫。
“你干嘛”,灵输被气得七窍生烟,全部的大火洒向了易行。
不料后者却是毫不在意,撇目扫来,脸上的笑容更盛,落在灵输的眼里,有如,刚刚下去的火气腾一下子又喷了上来,“今天你不给我个解释恐怕你走不到天之极就要挂了”。
彷佛没有听到灵输的威胁,易行毫不在意的轻轻将缰绳换至左手,面带笑容道:“刚才你是不是心中想的是我想家啦?”
灵输狠狠的盯着易行,没好气的道:“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借以转意话题,我还是刚才的疑问,你可以不回答”,灵输左手早已握起了他的剑,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将易行斩下马的趋势。
裸的威胁,易行却毫不在意,面向前方淡淡道:“就在我开始说想家时,灵输大少爷心头出现我抱着我妈痛哭的景象,稍后便出现我家老头子的面容,”语气稍顿,易行苦笑的看向灵输,“最后你的心头是他在教训我吧?”
淡淡的语言却如天地霹雳一般震得灵输脸色登时动容,半晌沉默,灵输回复了清明,看向易行苦笑道“他妈的,你咋能看透我的心里的想法呢?”语气之酸流露无余。
易行当然看出了灵输的失落,摇头哂道:“看破你心里的想法的那是神仙,我只是预支了你心头的想法,知道吗,这叫预测”。
灵输缓然抛弃了心头的那份苦涩,对易行提出的词语大感有趣,疑惑道:“预测?你真的把你当成不会飞的神仙吧”。
易行闻得灵输之言不禁有好笑的冲动,心中蓦然又多了一丝感触,就是强如灵输这样的少年高手心头亦有自己害怕的东西,这并非破绽,但却如破绽般让自身心惊胆寒。
灵魂厚重的不足,《易断天机》宗文明归,那是性格破绽的隐泉。
易行没有再说话,储物戒白光一闪,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出现在易行的手上,随手递给了灵输,坦然道:“多翻两遍,会有所领悟的”,出手的赫然是《易断天机》。
灵输双手接过,翻身便进了车帐,换做易行一个人驾车行下去了。
一路无话,天光帷幕下落,炽热消退,徐徐的晚风终于来临,不禁让易行精神有些一震,示意着马车的脚步更加的慢了下来。
星斗满天,石道纵横不远的草丛处,火堆旁,易行和灵输各自躺在一丛草上,两人身上所散发的道家元力让周围的蚊蚁不敢近身,而此时皆仰望着星空无语。
周围一片寂静。
片刻,灵输猛然坐起,将胸前的书册扔向了易行,易行一动不动,彷佛睡着了一般,只是一阵白光,下落的小册子顿时消失不见,方知他没有睡着,启动储物戒将其收起。
灵输伸了个懒腰,一声叹息道:“我凭着坚强的毅力,莫大的道心始翻了这本书两遍,但除了有一些武的感悟,对于你那种半仙似的通灵还是摸不到一丝头脑”。
颇有些夸张的语气落在易行耳中却没有一丝夸大的成分,易行太明白那本书了,不禁砸了砸嘴唇,有些梦呓道:“那不知道了,可能和我家的血脉有些关系吧”。
灵输彷佛认定了这个结论,有些颓然道:“估计是吧”。
易行侧头看向灵输,哑然失笑道:“你好像有些失意啊”。
“蓬”的一声,灵输再次自由躺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下的丛草有些不堪恢复的力量,半天才酸溜溜的说道:“你不会没有发现你的这项神功在御敌时起到的作用吧,唉,嫉妒死我啦”。
易行不在意道:“没你想象的那么神,在对敌时我可没有那份闲情一边保持着自身的境界,一边费尽心思揣摩对方的心思,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的”。
灵输不在说话了,半天,才慢悠悠被的来临一句话,“把你的储物戒藏起来吧,那玩意在你家多的如铁粒,可在别人家却有些金贵的呢”。
“嗯”,易行略一点头,右手上的储物戒霎时消失。
一夜无话……
天微微亮,两人便起程出发,而且刻意之下脚力又加快了几分,本来两人打算一直走陆路去天之极,虽然花的时间多一点,但能游离一下途中经地,至不济也可增长不少见识,两人还是比较乐意如此的,但是两人注定充满了悲剧,不登山不知天路之高,不出门不知地距之远,两人终于被这千里跬步打垮,也促成了两人绝对走水路去天之极,权衡利弊,好处是这样足足能使路程缩短一半,坏处就是剩下的日子大部分要在水上飘荡了。

两人查看地图,发现离他们最近的就是海涯渡口了,一合计,就是它了,在连续几天的赶路后,终于在一个傍晚赶到了天涯渡口,但是很不幸,现在没船了,最快的还得要明天下午,两人无奈,只好在附近溜达了起来。
云天一色,磨盘大的红日终于温柔了起来,微微风起,远海苍茫一片,近海素裹红妆,粼粼海浪下,让人心旷神怡,让人大感精神气爽。
宽广之伟力,在于自然。
易行享受着海风的洗礼,任凭衣袂猎猎,全身心的投入感受着自然的奥妙,那是一种无可言之的幸福,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愉悦,易行是有些痴了。
半晌,易行睁开了双眼,活动了一下肢体,却看见灵输在不远旁静坐。
三花聚顶,五脉朝阳,这是道天宗修行心境的不二法门,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店,灵输的衣角没有一丝波动,彷佛融入了大海,化作天风,在易行的眼中,他们早已连成一体,没有你我,淡淡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对比现在灵输脸上的冷漠,却不得不让易行心中小小感慨“太上忘情的境界,果然厉害”。
忽然易行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不由的笑容更甚,迎上灵输醒来的目光,撇嘴道:“恭喜啦”。
没有想象当中高兴,灵输苦笑道:“易大半仙,这都被你发现啦,我发现我在你面前就像赤身一样,洁白的皮肤任你偷看”。
易行走到灵输的旁边坐下,随手捡起了一粒石子,蓬的扔向了大海,潇洒的耸肩道:“你还是嫉妒我通灵”。
灵输毫不掩饰的点头,“是有点,我嫉妒了,你感到荣幸吧”,说着跃跃欲试的目光盯向易行。
而易行彷佛没有听到灵输的回答,也没有看到灵输那挑衅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又向大海扔了一颗石子,转头看向灵输微笑道:“让我检验一下你突破后的成果吧”。
一声欢快的笑声刹那沉默,两道残影同时分道,间隔十丈,两人对视中,大战一触即发。
天终于暗了下来,风声更大,隐隐约有金石碎玉之势,啸声更大,大海终于露出了狰狞之色。
而两人皆是置若罔闻,不动,不语,没有一丝气势,易行双手倒背,淡然的看着徐徐拔剑的灵输,心头一片澄净,猛的剑出鞘声刹然消失,两人同时进入境界。
庞大的自信出现在灵输的脸上,精气神三者合一,使他的精神境域太上忘情再次提高一个档次,没有一丝气势散出,灵输终于率先出手,一声清鸣长剑形似游龙,剑光四射宛如白练,彷佛是漫不经心的一剑,灵输身外御剑配合着天外飞仙的步伐,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轨迹。挟着天风海雨之势向着易行刺来。
风更大了,易行面无表情,眼中的精光却始终不离开那快速逼近的惊天一剑,他不得不承认,灵输这一剑在气机,剑势,步伐的配合下已臻至完美,完美到几乎无可撼动的地步。
虽是巅峰之作,但在易行眼里并非没有破绽。
一声叱响,易行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彷佛利剑出鞘毕露锋芒,双目神光凝聚,一丝阴冷木然的表情出现在易行的脸上,宛若魔神,融融地气霎时布满全身,庞大的威压化作滔天巨浪,像一座城墙一样扑向了那夺天地造化的一剑,嘴角弧度微微上翘,易行猛然后退一步,一拳击出,轰的一声,正中前进的剑锋,两人身形微微一晃,却同时飞退两丈。
灵输随手丢掉腰间的褡裢,剑体横斜半空,遥指易行讶然道:“这是什么功夫,竟单凭气势压制住了我这得意的一剑?如此状况我还是首次遇到”。
易行单手旅背,左臂轻伸单手结印,听得灵输之言,彷佛想起了当日习印的风险,苦笑道:“不动冥山印,可借助大地的力量,这句话我说的是第二遍”。
听到双眼微微一亮,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盘旋在灵输的嘴边,“不会有什么隐情吧,我看你面色如此古怪,但是要小心了,接下来的一剑可不像刚才那一剑那么简单了”,平平淡淡的语言没有丝毫夸耀的意味,彷佛那就是不争的事实,灵输移动剑身至自己胸前,一股庞大的自信从他全身散出,飘逸的神情外加凛冽如风的气势,更为灵输平添了三分不世的霸气。
易行表情冷漠更甚,临渊若恃身姿凭空伟立,佛家“十相俱灭”的境域再次升近一步,不动冥山印全力展开,状若魔神,彷佛万年亘古不变,心头再也没有一丝涟漪波动,双目潜然墨色,就只等着灵输那未曾着面的乾坤一剑。
一丝动容出现在灵输的脸上,彷佛发现了易行的不同,霎时一股奇异的气息笼罩了灵输,飘飘若仙,凌风似展,剑体微微下滑,灵输动了,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没有一丝真元波动,人随剑走,只是一步,三丈的距离瞬时被越,刹息间,剑尖已指向了易行的胸前,易行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冷意,双眼墨色更甚,隐然形成两个漩涡,在他眼里,灵输那一连串的动作潇洒一气,妙若天成,但令易行心动的还是那平平淡淡的一剑。
没有一丝火气甚至是真气的注满,真实的超过虚假,无关乎外物,那竟是法外延伸太上忘情的境域之剑,一步,易行退了,他的气势已对灵输的作用不大了,他面对的不是人了,而是一种纯粹的境界———太上忘情,又退一步,易行双手终于动了,莲花聚拢般,每一个手指玄妙的旋动,没有一丝声息,彷佛十指独立一个世界,皆按照自己的法则轨迹运行着,易行似没有知觉灵输的剑更近了,再次的后退一步,易行没有再动,他的两掌互仰,指头相著稍屈合一,如掬水状莲开八叶,大拇指微微前伸,从下直上,正中已然刺向易行面部的剑尖,没有声响,时间仿佛定格一样,一指一剑在空中对峙着,蓬的一声,两人摇摇晃晃额后退几步,不分先后皆吐出了一口血。
天色终于全部翰墨,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大海彻底暴露了疯狂的本色,一次一次的冲击着沙滩,尽情的挥洒着过剩的精力。
而方才试招的两人现在已在旅店里,灵输正在百无聊赖的泡澡,易行却用毯子裹在身上坐在床上独饮茶水,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意味。
良久,灵输一边敲水一边不服气的嚷嚷道:“你那破印怎么能挡得住我那境域之剑呢,我还是不相信啊,我可是废寝忘食研究了好几年呢”。
易行轻轻的吹了口气,将浮起的茶叶吹开,细细的小饮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我那一印全称是须弥破灭印,不是破印,还有我看你是又嫉妒了吧?”
毫无愧色,灵输坦然承认,“就是,凭啥我辛辛苦苦好几年的必杀技,你去了趟禅山就多了套绝学,”唉的一声,灵输双眼幽怨的看向易行,酸溜溜的道:“长生印,多么逆天的存在啊”。
易行差点喷出刚入口的茶水,撇向灵输哑然失笑道:“别整的像个闺中怨妇,当日情景你又是没看见,我是命悬一线啊,区区三个印,我感觉回报还少了呢”。
灵输怅然叹了一口气,靠在洗浴桶上,嘴里嘟囔着“运气不我与”,闭目有睡觉的趋势。
易行自动过滤了灵输的抱怨,将茶杯刚送至嘴边,神情不禁微微一震。
灵输正眼看向房顶,右手一动,衣服隔空飘到他的手中,瞥向易行,而后者早已放下了茶杯,长然起身,来到窗口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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