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长夜过后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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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3年4月6日,在巴雅星系“星河”舰队停泊的太空港里,一位美丽的女军官正站在高台上向刚刚进行完战地培训的新兵们发表讲话,整个大厅回荡着她那兴奋而悦耳的声音:
“新兵同志们,我们即将胜利了,战争就要结束了。你们很幸运,不用再像我一样浴血战斗这么多年。明天我们和库纳亚人就可以一起攻下巴雅人的母星——巴雅-4,你们就可以享受正常人的幸福生活了,说实话我真羡慕你们!但是,明天仍然是战争,是战争就会有牺牲,可我们这么漫长艰苦的路都走过来了,还会害怕眼前敌人那最后这一个乌龟壳吗?
“记得六年前的2967年,那是我们最艰苦的一年。当时库纳亚人尚未加入战争,我军单方面承受巴雅人的巨大军事压力,几乎就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就在那时从军校毕业来到了前线。当时负责培训我们的教官给我们讲了一段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军校不是战场,军校的学习不是战斗。一名士兵只有在战场上经过生与死的考验才是真正的战士,才可能成为英雄!’后来他又说过:‘只要是为崇高理想而死的人就必然会获得永生,他们将永远活在无限的空间和无穷的时间中!’我希望这两段话能给你们以启示,能使你们对战斗、对人生有一个新的理解。
“同胞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为彻底消灭这些银河系的法西斯——巴雅人而英勇战斗吧!相信我们的血不会白流!”
大厅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女军官在欢呼声中走下了高台。一个男军官走过来拉起她的手一脸诡秘地说:
“正如你所说,战争就要结束了,我们的幸福生活就要到来了!”
女军官飞红了脸:
“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那么多年的特工生活怎么没有彻底改变你呢?”
“那是因为我是邓翔,是不能被束缚的邓翔!”男军官大声说着,“雅馨,我爱你!”
说着邓翔便要去吻雅馨,却被雅馨推开了:
“这里这么多人!”
“怕什么?这又不是在那该死的JY剂时代,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热烈地吻着。
第二天,地球共和国和库纳亚民主联邦对巴雅人的母星——巴雅-4发起了联合总攻,巴雅人负隅顽抗拒绝投降,几乎全部战死,剩下少数幸存者被俘或逃往国外,这个有着十万年历史的种族就这样在宇宙中消失了。地球共和国和库纳亚民主联邦一边审判战犯一边划清国界并签署了永久和平条约。持续了十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所有地球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在这亿万人狂欢的日子里,有两个人抛弃了战争给他们带来的地位、荣誉和伤痛,登上了驶往太阳系的飞船,准备过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普通人生活,他们就是邓翔中将和刘雅馨上校。
如今的邓翔已经不再是那个特工钟凌海,确切地说在一年前的阿尔卑斯会议时就不是了。
说到阿尔卑斯会议,那是地球共和国近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全民代表大会,在地球知名的风景胜地阿尔卑斯山下进行,故而得此名。当时地球共和国与巴雅帝国的战争在库纳亚民主联邦的加盟下进展得十分顺利,眼看就要把除巴雅星系之外的所有巴雅国土全部占领,巴军毫无还手之力只把希望寄托在死守本土上。良好的战况为那次全民代表大会的顺利进行提供了重要安全保障。会议经过了两个月之久,揭露了前政府的种种黑暗内幕,并将其彻底推翻,一个崭新的政府又宣告成立。
说到前政府的黑暗内幕,这在会议之前还是一个天大的迷,而到了会议之后却变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是一个黑暗的时代,早在与巴雅帝国交战之前,地球共和国一方面承担着内部经济危机的巨大压力,另一方面好大喜功地拼命对外扩张,而善良无助的人民却依然被蒙在鼓里,大量的钱财源源不断地流入少数人手里。一时间整个国家上空暗云涌动,山雨欲来。然而在无知的人民中间总有那么一些先觉者,他们觉察到了国家的危难,决心联合起来一起拯救整个种族,他们在2954年成立了自己的组织,组织的名字叫做“地球共和国进步联合会”,简称“地进会”。地进会势力的迅速扩张引起了当权者们的高度恐慌,他们马上成立了两个特务组织以监视人民活动,一个是国家安全局,另一个是中央情报局。人民的国家就从此变成了少数人的国家。
国家安全局是从原来的国防部分离出来的一个小分支,专门负责调查办理危害或有可能危害国家政权的案件,既包括对内也包括对外。而中央情报局则是没有渊源新近成立的一个特务组织,它的主要任务很简单,就是监视人民的一举一动,防患于未然。这两个组织出身虽低却发展迅速,短短几年便成了国家的最高机构,当然国家表面上还是由国会和全民代表大会操控。这两个特务组织由少数几个统治者操纵,政府和军队有一半高官都加入了这两个组织,他们的爪牙遍布全国,监视并操纵着一切。可是,这两个特务机构之间也有矛盾和争斗,那是两个最高独裁者间的争斗,是一场充满无声恐怖的战争。
地进会在遭受两个特务组织的合力绞杀下损失惨重,越来越多的人被以叛国罪和反人类罪论处,一时间流言四起国家政权岌岌可危,全国剑拔弩张其势一触即发。就在这时战争爆发了,巴雅人的出现使人民的注意力方向得到转移,抗巴救亡的口号响彻大街小巷,当权的少数人和地进会同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巴雅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越来越多的战败向地球政府表明:亡国灭种就在眼前。就在这时地球共和国的内部斗争才基本停止,当然只是基本而已。最高统治者们不得不一方面对内粉饰太平安抚人心,另一方面对外积极应战。然而巴雅帝国实在太强大,不是地球人能想象的,已是内忧外患无力再战的地球共和国终于被逼到了绝境。像所有地球人一样,少数统治者们当然不甘心失败,他们迅速出笼了两个计划用以挽救垂死的共和国。这两个计划一个是JY计划,另一个是KL计划。JY计划是通过给军人注射JY剂以使其斗志昂扬杂欲全消,而KL计划则是克隆死去的军人继续为国家战斗。这两个计划严重违反了宪法,但在种族灭亡的边缘宪法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全民代表大会同意了JY剂的使用,但克隆依然被严格禁止。然而事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KL计划在秘密进行着。

地进会在政府全力对外无暇内顾的基础之上再次迅速扩张,其实力逐渐超过了政府,不少政府官员和军官甚至包括两个特务组织中的人员也都加盟其中,于是一个颠覆政府的计划在地进会成员们的心中开始暗暗酝酿起来。终于地进会的机会来了,库纳亚人的参战给了地球共和国极大的回旋余地,国际环境一下子安全了许多,地进会决定就在这时发动政变。
2972年初,政变爆发了。早就向地进会投诚的一些政府官员和军队向最高统治者们摆出了不合作的架势,接着两大特务组织中的许多特工也都纷纷开始拆最高统治者们的台,这些使最高统治者们一时手忙脚乱不得不束手就擒。
2972年1月24日,全民代表大会在阿尔卑斯山脚下进行。会议正式结束了前政府的统治,确立了以地进会为首的新政府,修改了部分宪法,强行禁止了JY计划和KL计划的实施。会议还依法判处了前政府最高统治者:总统兼国家安全局总负责人何盛伟、国务院总理兼中央情报局总负责人蒋安身死刑,其余十一名主要从犯有期徒刑一百年,另一百二十四名从犯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到八十年不等。另有诸多事宜,这里不做一一介绍。
前政府特务机构中有四个人是本书重要人物,这里不得不特别将其介绍一下,他们就是国家安全局的张泽阳、黄志勇,中央情报局的林振霄、钟凌海。
张泽阳是国家安全局的主要元老之一,曾为何盛伟立下汗马功劳,然而后来他发现了何盛伟的险恶用心,便决心为人民除此一害。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张泽阳做了必然中的事——向地进会投诚,于是他成了地进会中一个重要领导,专门负责在国家安全局中的策反工作。何盛伟直到被捕也没发现张泽阳是他的组织里最大的蛀虫,于是张泽阳为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其职位在政变前后没有变化。
黄志勇也是何盛伟最得力助手之一,同时还是国家安全局里唯一发现张泽阳背叛组织的人,然而他却没有声张。当时黄志勇一边帮助何盛伟扩张势力一边公报私仇和林振霄斗得不可开交,然而却遭到林振霄的暗算而被降职,心中一时大为不快。后来他被何盛伟告知林振霄之所以能暗算他不仅仅是因为林振霄的移赃嫁祸,更是因为何盛伟在和蒋安身斗争时使用的苦肉计。为何盛伟垫背的黄志勇并没有什么怨言,可是何盛伟并没给这位替罪羊一点点表示自己谢意的报酬,这便让黄志勇心中大为光火,就在这时他想到了张泽阳。黄志勇很快和张泽阳联系上了,成为了张泽阳的一个策反副手,然而他却不幸在“流星”行动中牺牲,没能看到何盛伟和蒋安身的倒台。
林振霄最初不是蒋安身的亲信,但随着他声望的提高,蒋安身便把他拉拢为了自己的主要副手之一。在秘密为中央情报局工作的日子里,林振霄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一直不偏不激成了局中中庸的典范,蒋安身对他十分器重然而他却一直明哲保身与蒋安身始终保持一定距离。黄志勇的死使林振霄少了一块心病,从此他发现需要蒋安身的地方更少了,再加上他逐渐感觉到了政府大厦将倾的危险,渐渐与蒋安身拉远了距离,在中央情报局中的地位也就一降再降。还好,蒋安身最终是倒台了,林振霄只被判为一般从犯,有期徒刑十年。
钟凌海原名邓翔,自加入中央情报局后改变了自己的一切,更名为钟凌海。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的日子里,钟凌海一直在后悔的痛苦中徘徊,然而他被迫敬业地为蒋安身服务着。正如他自己所说,在遇到林晓风之后他终于找回了人性,开始反思自己所干下的一切,最后他终于觉悟了,决定为推翻那个黑暗的时代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于是他加入了当时地进会安插在中央情报局内部的策反组织。然而让钟凌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点微薄之力竟拨动了千斤重担。在政变时期,钟凌海成了新闻界的焦点人物,逮捕蒋安身时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全民代表大会上他率先挺身而出指责前政府犯下的种种罪行,最后赢得了人民的尊敬,新政府保留了他原来的中将之职。
短短两个月的政变使军政两届人物的风起云涌令人瞠目结舌,无数高官成为阶下囚和庶民,又有无数阶下囚和庶民成为高官。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毕竟旧时代过去了,言行禁令不存在了!
但不管那次政府更换引起了多么大的风波,反正一年后的今天那风波已经平静了下去,几乎没有人再整天将此事挂在嘴边津津乐道,取而代之的是巴雅人的灭亡和地库两国友好条约的签订。
邓翔和雅馨来到了地球,在几百年来一直以“永春之地”而著称的密西西比河畔购置了一栋别墅。雅馨把自己五岁的女儿——林晓馨从火星接了过来,之后就和邓翔两人登记结婚了。他们商定婚礼一切从简,只请双方的几个家人、朋友即可。
在此还要特别提一下邓翔和分别了十几年的家人相认的事,自从邓翔变成了钟凌海,他全家就一直以为他死了,后来通过媒体知道邓翔原来没有死,那个在镜头面前叱咤风云的钟凌海原来就是他,邓翔的母亲当时就昏了过去。这一下突然见到儿子,老两口是又气又哭,而邓翔的妹妹邓霞也骂哥哥不负责任。邓翔好说歹说了半天才把他们劝住,毕竟血浓于水,一家人团聚以后很快就和好如初了。
婚礼就定在6月28日——一个特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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